《死鬼》漫写诗书

3、03

　　21.
　　也许是常梨花说的那句“我是你妈”，端瑞雪当真了，总之，端瑞雪对常梨花十分尊敬，并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至于晚上郁池把端瑞雪关在门外时，端瑞雪飘在窗户外对他说：“妈说让我和你一起睡。”
　　郁池：“？？？？？？”
　　郁池：“她骗你的，你身上阴气这么重，睡在谁旁边谁都嫌凉。”
　　端瑞雪一怔：“你讨厌我吗？”
　　“…………………………”
　　郁池疯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端瑞雪变成了个小可怜。
　　看着他转身，郁池叫了他一声：“喂，回来吧。”
　　端瑞雪顺着窗户缝钻了进来，迅速躺在了郁池的床上。
　　他说：“我不会冰到你的，要不下次我可以去烤一烤。”
　　郁池：“算了，再给你烤化了。”

　　他没办法，与端瑞雪面对面地躺下。
　　看着他的脸叹气。
　　端瑞雪伸出手想碰他，又不敢碰，手放在半空。
　　半晌他说：“你不开心吗？”
　　郁池长叹。
　　确实。
　　“你都死了，怎么能开心。”
　　端瑞雪：“我不是故意的。”
　　郁池：“……我知道。”谁想死啊。

　　虽然两个人之间矛盾重重，但此时的端瑞雪已经失忆了，又成了鬼。
　　郁池也不想再对他发脾气。

　　22.
　　郁池的工作就是写小说。
　　根据他真实经历改编，半真半假，写了《今天我又被鬼上身了吗？》，也拥有不少读者。
　　有一个读者经常给他发私信，但问的都是和小说无关的问题，每天问他吃了什么，几点睡觉，郁池一早就怀疑是端瑞雪了，但没有证据。
　　而这一天临睡前，他上微博去那个粉丝主页一看，发现他多了很多粉丝。
　　这个名叫“兔子耳朵”的粉丝发的最后一条微博只有一句话。
　　“等我回去就向你求婚，第二次。”
　　评论里全是一排排的蜡烛。
　　官方承认了这是因公殉职的警察微博，还放了他曾经的照片，引起无数人惋惜。
　　郁池从小对生死并不太看重，但也能感受到这些真切的难过。
　　他看着的端瑞雪想，是要向谁求婚，向自己吗？
　　也不知道端瑞雪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

　　23.
　　晚上睡觉，郁池与端瑞雪面对面。
　　谁也不想和鬼睡一被窝，但因为他长着端瑞雪的脸，倒也没那么可怕了。
　　尤其是，以前经常很正经的端瑞雪会露出无助的神情。
　　想做什么都不敢做，就是一个很可怜的新生鬼。
　　这让郁池的心越来越软。

　　24.
　　“睡吧。”郁池说。
　　端瑞雪点点头：“我看着你。”
　　郁池：“那你别乱跑，也别站在我床头。”
　　端瑞雪答应他：“我从现在开始一动不动。”
　　郁池：“……行。”

　　25.
　　这一晚，郁池梦见了端瑞雪英勇就义时的场景。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总之他看到歹徒拿着自制的枪胡乱射，端瑞雪挡在人前。
　　鲜血染红胸口，郁池突然睁开了眼。
　　昏黄的灯光下他看见端瑞雪还在静静地看他。
　　好傻。
　　郁池有些想哭。
　　端瑞雪望着他，说道：“你身上好热，我能抱着你吗？”
　　郁池：“……”
　　他感动早了。

　　26.
　　可是郁池还能怎么办呢？
　　死者为大。
　　端瑞雪死都死了，还能不让他抱吗？
　　他默认了。
　　随即就感受到一阵凉气缠绕住了自己的四肢。
　　鸡皮疙瘩起来了。
　　郁池紧张警告：“你就这样，别乱动了。”
　　端瑞雪：“好。”

　　27.
　　三秒钟后。
　　一缕凉气似乎在往身体里钻。
　　郁池立即喂了一声，“你干什么！”
　　端瑞雪的脸上露出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你身体里好暖……”
　　郁池：“？？？？？？？？？？”
　　端瑞雪：“我可以……”
　　郁池立即摇头：“不行！”
　　端瑞雪委屈地松开郁池，很快就不见了。

　　28.
　　郁池怕他随便乱跑再被人抓走，边叫他的名字边要去找。
　　结果看见端瑞雪在墙角缩成一团。
　　郁池：“………………………………………”
　　心好累。
　　端瑞雪：“没关系，我离你远点你就不冷了，睡吧。”
　　郁池满腹的话没法说，倒也不是他心冷，只是刚才身体的奇异感觉很……冰凉刺骨，他还没做好准备。
　　过不去那个坎儿。

　　29.
　　郁池：“噢那你休息吧，晚安。”
　　端瑞雪点点头：“晚安。”

　　30.
　　早上吃饭时。
　　郁池和常梨花面对面坐着。
　　海苔坐在常梨花左边。
　　它对面是端瑞雪。

　　海苔面前摆着猫粮。
　　端瑞雪面前供着香炉。

　　郁池……
　　郁池觉得这样吃饭不太好。
　　口中的皮蛋瘦肉粥都不香了。

　　但看常梨花对端瑞雪那亲热的劲儿，估计没可能让他下桌吃。
　　常梨花关切道：“瑞雪啊，你昨天睡得好不好？”
　　郁池知道端瑞雪一直都向着自己说话，所以根本不担心。
　　端瑞雪也没辜负他，点点头说：“妈，我昨天睡得特别好，墙角很凉快，很适合我。”
　　郁池：“？？？？？？？？？？？”
　　郁池愤恨地投去目光，还咳了两声，结果被常梨花踹了一下。

　　“郁池，你让他睡墙角？你怎么这么霸道呢？”
　　郁池：“不是，我，他！我那个，他……”郁池百口莫辩，舌头打结，恨不得直接吊死以示清白。

　　还他妈是做鬼好！
　　做鬼都被人宠！
　　他呢？
　　做人还没人权！
　　哭了。

　　31.
　　常梨花一脸慈爱地对端瑞雪说：“瑞雪，没事儿，你就在床上睡呗那床那么大，不睡那睡哪儿？下回郁池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啊。”
　　端瑞雪看着郁池。
　　郁池也看着他，只是眼里多了很多危险警告。
　　默默地，端瑞雪收回目光，诚实道：“我不敢。”
　　郁池：“……”
　　我他妈立即死在这算了！
　　谁也别拦我！

　　32.
　　郁池冤死了。
　　他气得原地转圈，指着端瑞雪跟自己亲妈说：“妈，他现在不是正常人，他失忆了，脑子还有问题，你别听他的啊。”

　　常梨花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说话呢？瑞雪也没说什么啊，你知道他失忆还不让着他点儿？在人家面前说那种话，哎呀你可别气我了。”
　　常梨花气得不行，郁池也委屈，端瑞雪更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他茫然地坐在座位上吸香灰，觉得自己在这家里很多余。

　　毕竟他不是人。
　　又总惹他们生气。
　　他说：“妈，我知道我不是人，我不应该留在这的。”

　　“没事儿大宝儿。”常梨花说：“谁走你都不用走，有妈在这儿呢，你看谁敢来抓你？你就好好在这住，妈给你做主。”

　　郁池气着气着不气了，反而笑了出来。
　　他无奈地笑着说：“妈，您这一把年纪了还挺叛逆。”

　　常梨花：“你好你不叛逆，你最明白事儿，就你大明白，你全家都大明白。”
　　郁池从小到大和常梨花拌嘴就没赢过。
　　因为常梨花永远都先骂自己。

　　他认了。

　　33.
　　常梨花说要去算日子，郁池一问，是他和端瑞雪结婚的日子。
　　郁池说：“妈，您也不必那么着急，再说端瑞雪还没同意呢，而且阴亲也不是随便结的……”
　　端瑞雪飘到常梨花身后小声说：“我同意。”
　　并且低着头，似乎不敢看郁池的眼睛。
　　郁池：“……”
　　他知道，他就他妈多余一问。
　　双方都同意了，常梨花也就去她那小屋里算日子去了。

　　34.
　　前夫死了，还要和他复婚。
　　还有比自己更惨的吗？
　　郁池觉得即便有，那也一定是复婚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