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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朱红色的宫墙之下,尧虞着了一身黑色长袍,背手而立。长袍绣金,袖口随风荡起时,隐隐可见些许灿金色浮动。

      大太监徐福站在身后战战兢兢的叫了几声,却不得人应。

      雁北摄政王尧虞辅政十八载,到了现如今这个年头已经是如日中天,地位尊崇。此处宣德门地位偏,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但因着摄政王在这站了许久,就一言不发的盯着墙头,让人很是担忧。

      徐福拉了一旁的小太监,皱着眉问出声,“摄政王这几日,日日来此?”

      小太监入宫没多久,平日里贵人没见几个,这几日倒是日日见那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已经吓破了胆。此时徐福问话时,上下嘴唇还在打着颤,“回徐……徐公公的话,摄政王从初六那日起,就日日来此,已经好几天了。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人,却又一直没等到。”

      徐福抬手打了这小太监一巴掌,气道:“这里是皇宫,你这话说出去就是大逆不道!”

      “徐福。”身后徐福的声音着实有些吵,尧虞低垂着眉眼将人唤了过来。

      徐福战战兢兢的杵在身后,“您有什么吩咐?”

      尧虞回身看了对方一眼,抬手指了指身侧宫墙墙头,“这宫中近来可有看见猫?”

      “猫?”徐福诧异的问出声,随后觉得恐是这摄政王见不得猫,就解释出声,“您放心,这因着钟秀宫的那位主子不喜这东西吵了人清净,所以把这皇宫之中猫都给赶走了。”

      徐福本以为尧虞听了这话会开心,没想到尧虞的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点。

      三月初六,尧虞从摄政王府一路赶来,从中午等到晚上愣是一只猫没见着,随后一连三天他日日等在这里,直到今日,依旧没有出现。

      明明重活了一辈子,所有的人都还在,所有的事情也都还在,只有猫,不见了。

      尧虞想到此,抬眼看着徐福的面色不善,“钟秀宫的那位可真是架子大的可以。”他冷哼了一声,一拂衣袖从宫墙下迈步而出,“今日是猫他不喜,明日若是换成了这百姓,难道他都要杀光了不成?”

      钟秀宫的主子便是那大皇子齐衡,当今皇帝是捂在手里怕凉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也只有这位摄政王敢这么说了。

      徐福听的战战兢兢,就连口中的话都说的不太利索,“这这这……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尧虞面色倏然一冷,“他现在尚是一个皇子管的是他钟秀宫的人,那以后若是成了皇帝管了这天下人。你说能不能相提并论?”

      “大人。”

      简风从不远处走来,出声唤了尧虞一声。

      尧虞面上的厉色收了收,迈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简风看了尧虞身后立着的徐福一眼,俯下身凑到尧虞的耳边低语,“大人,陛下下旨擢令新科状元徐方正前往河西救赈百姓,姚贺转任户部侍郎,姚家平昌侯孤女姚溪赐婚于大皇子齐衡择日完婚。”

      到底是忤逆了他的话,他上辈子当真是低估了齐康对齐衡这个儿子的重视程度。

      尧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朱红色宫墙,抬手在简风的肩头上一拍,“派人在这盯着,如果看见一只猫就给本王抱回摄政王府。”

      “是。”

      ……

      回府的马车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缓缓驶过,尧虞端坐在马车上,一张脸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到来的前夕。

      半晌,他掀了那飞云流纱车帘,冲着车夫道:“桐叔,去左相府。”

      雁北左相裴云之为人刚正不阿,是尧虞的老师。

      十三年前,就是裴云之将他推举进入了朝堂,自那日以后尧虞为雁北鞠躬尽瘁再也没有离开,直到上辈子身死。

      裴云之三年前因年迈辞退了官职,现如今左相一职由他的儿子裴云恒接手,此人继承了他父亲的一身胆识,在朝堂之上敢说真话,颇受尧虞欣赏。

      因尧虞经常来相府陪裴云之下棋,相府的小厮没了初见时的害怕,现如今倒是敢多跟他说上几句话了。

      此时见着人来了,赶忙迎上前去,“您可算来了,我们家老爷就在后院,这些天,可是一直念叨着您。”

      尧虞一听这话,迈步入后院的步伐快了些。

      院子里日头正好,裴云之此时就坐在院子内的凉亭里自己给自己下棋。

      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一片,看着尧虞来了,冲着人招了招手,“你可算来了。”

      尧虞走到跟前,第一次冲着人一拜,“老师。”

      裴云之看着尧虞那张臭脸,就冷哼了一声,“你不是一直都怨我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今个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尧虞直起了腰身,金冠,束带,黑金色袍,端的是一副富贵雍容,“就今天这一次,看完下次就没了。”

      裴云之就不满了,“做给我看?免了,受不起。”

      尧虞也没跟人多废话,掀了衣袍坐下,盯着面前棋盘,面上沉静如水,“黑子厮杀过猛,刚则易折,白子隐忍而不发,实则是蓄势,倘若有了破口,或可势如破竹。”

      裴云之一挑眉,“那依你之见,谁可赢?”

      尧虞伸出手,捏起了身旁放着的黑色棋子。

      黑子将那双手映衬的如玉白皙,尧虞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将黑子下到了棋盘之上,瞬间棋盘上的战况发生了变化,“黑子收敛锋芒,转攻为首,二者或可双赢。”

      裴云之听着尧虞话中有话,便将手中棋子丢下,“今日来,是来找云恒的?”

      尧虞看向裴云之,“不,我来找您的。”

      “哦?”裴云之有些不解,“现如今这天下时局应尽在你手,你来找我,为何?”

      尧虞摩挲着手中黑子,半晌,方才开口,“本王就如这黑子,过刚易折。”他声音一顿再次出声,“老师可听说了今日陛下下旨赐婚一事?”

      “略有耳闻。”裴云之与尧虞亲近,与人谈论起观点并未有所隐瞒,“姚家宗亲之后,祖上受过先皇恩惠。侯府孤女嫁给了大皇子,倒也般配,只不过……”

      尧虞见裴云之欲言又止,问出声来,“老师可有觉得哪里不妥?”

      裴云之却是抬眸看向尧虞,反问道:“你的看法呢?”

      裴云之并不觉得一向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摄政王,今日是来听他的看法的。

      尧虞面上一沉,半晌,方才出了声,“姚家嫁女只是引子,陛下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立齐衡为太子。”

      “难怪。”裴云之声音一顿,“按照我朝惯例,皇子娶亲方可在设立府邸。如果大皇子娶了姚家女,依照陛下对大皇子的宠爱势必会立为太子。大皇子为人中庸,立为太子也没什么不好。”

      “中庸?”尧虞冷哼了一声,“今日我在皇宫附近听徐福说起钟秀宫的那位,那位可听着不像是个中庸的料子,怕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结合上辈子最后齐衡的结局,说中庸着实亏了,应该说他是工于心计,隐忍而不发。

      裴云之听了尧虞的话,已经知道他或许是做了决定,“那……你可有看重之人?”

      尧虞将手中黑子丢进一堆黑色棋子内,声音略沉,“没有,因此今日来是想听听老师意见。”

      裴云之声音一顿,将这个问题仔仔细细的在脑海之中想了一遍,方才开了口,“当今圣上子嗣单薄,除去这大皇子,也只有三皇子齐宣年纪上相仿。”

      尧虞觉得漏了一个人,反问出声,“二皇子呢?”

      裴云之嘘了一声,“二皇子景虽年纪也相仿,但他的母亲是个禁忌,又加上不知怎么得,害了一场大病,人病恹恹的。这养在深宫,也就没什么人记得他。”

      但尧虞记得。

      几年前,燕云台贼人入侵,那个挺身而出的少年,他至今都记得。

      裴云之看着尧虞面上的表情,有些不确定的问出声来,“你不会是打算扶持了这病秧子吧。”

      尧虞紧抿了唇没说话。

      裴云之心头警铃大作,“我可跟你说,这人可扶不得。陛下对他不喜,你要是扶了他就等是触了陛下的逆鳞,到时候别说那立太子的事情,恐怕就连你这摄政王的位子都要不保。”

      尧虞站起身,面上沉着而又冷静,“合不合适也要看看才知道。这几个人本王都会留意,如果当真可以,也没什么不可。”

      说到这,尧虞抬起头看了裴云之一眼,“当年齐康不也是力排众议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上吗?”

      这世上只有想与不想,而没有敢与不敢做。

      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尧虞神情一松,冲着裴云之挥了挥手,“您回去吧。”

      立在廊下,裴云之看着那一身傲骨却寂寥的背影,突然问出声,“尧虞,立太子之事你为何如此着急?”

      尧虞走着的脚步一顿,半晌倏然笑了,“本王,想走了。”

      在他最风光的这段日子功成身退。

      上辈子他被困雁北十八年,,如果是还债也够了,这辈子只要为雁北培养出下一任新皇,他便再无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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