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渣攻娶了黑莲花之后》雪崖

6、第六章

　　自此之后，江南的小白氏往上房跑得愈发勤了，虽然许清彦十次里定有九次拖了病不见他，剩下那一次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白靖之却眼巴巴地，人又生得聪慧可爱，像一只打也打不走的癞皮狗。
　　如此，到让许清彦不好说什么了。
　　又是一个晴天，赵攱去后，整个国公府愈发的清冷，许清彦自婚娶后，早已少了同外间的交往，整理的完和府的账目，捧着一本诗集倚在廊间。
　　细细的风拂面，天色融暖，他的心神却难以沉静，盯着书面良久竟难以翻下，丢开书，疲惫地捂住双眼。
　　“哥哥……”他听到那清凌凌的声音又在唤他。
　　“哥哥，廊下风大，别在这睡，小心身子。”
　　白靖之一路跟过来，此时放轻了手足，蹑手蹑脚地取了披风要给他盖上。
　　许清彦放下手臂，淡漠的眸子冷冷盯着白靖之，恍如黑石溪中的一泉清流，映着粼粼的倒影儿。
　　白靖之整个胸口都滚烫起来。
　　“你待奈何，俱等国公爷回来，我做不了主，也不愿做主。”许清彦像是倦极了，连争执的气力都莫能有，浅浅扫一眼白靖之，拂了衣摆起身就走。
　　“哥哥！”白靖之在他身后，凄凄地叫。
　　许清彦狠狠心，继续向前走。
　　“靖之喜欢哥哥，不求什么的！哥哥你别不理我，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便是，可千万别不搭理我！”
　　白靖之还是追了过来，抱着自己的披风，怯怯地去抓许清彦的袖子，又唯恐力道大了伤了他，总归极小心翼翼。
　　“哥哥！”
　　“哥哥。”
　　“哥哥……”
　　“你究竟要怎么样？”许清彦怒了，挥袖甩开白靖之的手，喘着气立在原地。
　　白靖之瞪着眼无辜地与他对视，捧着刚刚被他打开的手背。
　　太胡闹了……许清彦想道，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整天像一块黏糊糊的牛皮糖，沾上了就甩不掉，成何体统！
　　“你……”他拧着眉回头，苛责的话语还梗在喉间。
　　白靖之粲然一笑：“哥哥，你同我去个地方吧！”
　　……
　　国公府的马车嘎吱嘎吱碾在正街的十字路上，京城好风光，白靖之兴致勃勃地挑着帘子向外东张西望。
　　“哥哥，哥哥，看那个！”
　　“哇，这是什么，好香的样子……哥哥！”
　　“哥哥！”
　　他叫了数声，也不见回应，回头看去，许清彦靠在马车角落的软枕上闭着眼睡着了，在梦中眉头仍未舒展。
　　他太累了。
　　白靖之瞬间消了声，小心翼翼的挪到许清彦的旁边。
　　他望着许清彦消瘦的面颊，帘外人声攘攘，眸中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人们总道情之一字难以捉摸。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总是不懂得，爱若是那么苦，为何人们总是这般甘之如饴？
　　他摇摇头，本是桀骜少年郎，不信情爱不信人，占尽人间怙恩后，尽数归还风流身。
　　江南，暖风，春融融，白靖之偷偷缀在赵攱的马队后，看那威武英俊的青年将军突然驻马，望着庭院里一支探出的娇杏出了神，花影疏浅，淡淡的含羞似粉白。他忘情凝睇，眼眸深邃，柔情似水，唇间一抹笑，惊艳了流光。
　　后来白靖之问他，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赵攱愣了愣，无奈一笑：“可惜季节不对，这花倒像极了白梅。”
　　梅乃花中君子，正如心中人铿锵风华。
　　东厢月，一天风露，杏花如雪。
　　灯花结，片时春梦，江南天阔。
　　于是白靖之欺身上前，偷偷地把脸埋在许清彦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梅香幽然，宁静悠远。
　　不知不觉睡去，再睁开眼，眼前是马车的厢顶和小白氏水嫩嫩的脸，白靖之抱着一盘瓜子，盯着他嗑得津津有味。
　　许清彦揉着太阳穴撑起身来，身上滑下一件织锦的外袍，白靖之不在意地擦擦脏手，边披衣边来搀许清彦。
　　“你究竟要干什么？”许清彦不耐烦地避开。
　　白靖之也不恼，只是笑道：“哥哥同我来便是，只这山顶风大，需得小心身子要紧。”
　　“我何时那么金贵？”
　　“是是是，可赵大哥回来我不好交代。”
　　白靖之仍是眯着眼笑，许清彦无可奈何，被抓住了软肋，长眉下一双眼乌沉沉，口里还要反驳，却只换做一声叹息。
　　白靖之挑了帘子，许清彦瞥他一眼，终究移步下了马车，山顶的风很清凉，扑面醍醐灌顶的的清明。赵立候在一侧，极为担忧的望向许清彦。
　　白靖之已然殷勤地摆好脚凳，回身抬手，迎面正是一处清幽的寺院。
　　院门两侧镌着一幅楹联。
　　观以无心何来何去何自在，音非法相是空是色是圆通。”
　　“这里便是圆通寺了。”白靖之介绍道。
　　许清彦狐疑看他一眼，“你信佛？如何带我来佛寺。”
　　“非也非也，”白靖之摇头晃脑地解释，“亏得哥哥你是京城人士，在下乃好游之人，这圆通寺有一奇景，我远在江南却也有耳闻。”
　　“似有这么一说。”许清彦在脑海里搜寻一遍，也模模糊糊有了些印象，“每年果有许多小姐夫人酷爱前来圆通寺上香祈愿，我原先想来是此处香火格外鼎盛，但此曲径通幽处，想必游人络绎是有别的缘故？”
　　“哥哥猜得不错，你同我来。”他拉住许清彦的手，也不多加解释，兴冲冲地去敲圆通寺的山门。
　　不消多时，便有一个小沙弥气冲冲地开了门。
　　“白施主，你又……”他的话还没说完，看到白靖之身边站着的许清彦，喉间一哽，竟说不出话来。
　　白靖之趁机拉着许清彦，泥鳅似的从他身边溜进了院子。
　　“白施主！”
　　“二爷！”
　　白靖之跑得急，许清彦跟着甚为吃力，不一会就觉得肺里火烧火燎得疼起来，他挣开白靖之拽他的手，扶着树木闷闷咳嗽。
　　白靖之吓了一跳，显然未料到如此，连忙上前为他顺气，叠声道歉：“哥哥慢些，是我思虑不周，唉，对不住！对不住！”
　　许清彦咳了许久才缓过气来，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行不疾行，目不极视，你既是国公府的人，万不可不守规矩。”
　　白靖之捧着脸呆呆看他。
　　如玉文雅的翩翩公子，因为咳嗽面上染起一层薄红，好像微醺般湿漉漉的眸子，让人只想扒下他的衣裳，让他露出更多更□□的表情。
　　许清彦瞧他这样，生气也无奈，拂袖而去。
　　抬头远眺，竟也愣了。
　　空中清浅缱绻的花香气，万亩一望无际的粉红桃林，如火如云，恰如朝霞落地，烈火燎原，正如志怪传记中所载玉京嫏嬛之仙境所在。
　　“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许清彦不禁赞叹道，“果然极美！古人诚不欺我。”
　　白靖之从后方凑上来：“哥哥，我没有骗你吧。”
　　许清彦凝神欣赏了一阵，身体并未放松，回头仍是冷冷道：“看完就走罢。”
　　白靖之忙握住他的手，神色恳切：“哥哥，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师，就是看在赵大哥的面子上，您陪我走一走吧！”
　　许清彦面无表情地看他。
　　于是白靖之眉间蹙起，十足十摆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哀哀央道：“下次再进便是难了，我好不容易求了方丈允诺，好哥哥，便陪我走一走罢。”
　　他去拽许清彦袖子，许清彦甩不脱，只能任由他去了，桃花如雨落下，美不胜收。如此美景不可辜负，许清彦便也敛目不语，静静瞧那桃花。
　　二人相携，倒有些神仙眷侣的意味。
　　白靖之笑咪咪的同他说些江湖趣闻，他嘴甜人俏，实在让人无法生厌，许清彦忍不住分了神，听他讲那两大绝顶高手相约苍山试剑的故事，冷不丁白靖之插一句：“哥哥，你可去过临安城啊，那里的景色别有一番风味呢。”
　　许清彦下意识答：“没有。”
　　话已出口，他又恼自己接了这人的茬，急忙收嘴。
　　白靖之惊喜极了，顺势摸着他的手腕牵起他的手来：“那感情好，你来我白家庄，我定亲自带你游个痛快。”
　　“食宿全包，不要钱！”
　　他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信誓旦旦地赌咒道，俊秀的面孔笑容灿烂，露出尖尖的虎牙，当可称濯濯如春月柳，人面桃花相映红。
　　许清彦望着这般生机勃勃的少年，心脏发紧，一股酸楚没顶而下。
　　从来走南闯北的只有赵攱，他且做他的港湾他的后盾，却反而将自己困死在京城四方宅院之中。
　　他在家里等他，等回来人，等丢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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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旧文，我给忘了，慢慢搬过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