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我忏悔》滕君

11、第 11 章

　　斯科皮自述

　　“我叫斯科皮。”
　　通常情况下，我会这样介绍自己。

　　我习惯性隐藏自己的姓氏。因为“马尔福”不能给我带来无上的荣耀。当然，也不全是羞辱。
　　而是恐惧。
　　我极度想要逃离的恐惧。

　　我始终未能理解多年前我同一位女士的一番谈话。当时我十五岁，她三十岁。

　　谈话发生在假期的某一天。那时我刚从霍格沃茨回到庄园不久。

　　家里人不多，只有父亲和一些家养小精灵。
　　我父亲的第一任妻子，也就是我的母亲于不久前病逝。
　　而她，作为我父亲的情人也出现在家里。

　　据我观察，她生性温和，没有极端情绪，不会大哭，亦不会大笑。脸上总挂着淡淡的忧愁。
　　简单来说，她是个既温柔又被动的女人。长相普通，不美不丑。除了自己的房间和书房，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就是我父亲的卧室。
　　对此我嗤之以鼻。

　　虽说她待我很友好。但我却不喜欢她。
　　这是一种天性也是本能——拒绝陌生人是每个人自然而然的防御机制。

　　我曾有意刁难过她。不为别的，只因她占据了我母亲的位置。

　　某天，在父亲外出的时候，我拦住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小声道。
　　“卡特琳娜.怀特。”

　　其实我记得她的姓名。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表现出我对她的不在乎。

　　“很好，怀特，你听好了。”我学着大人模样，用故作老成的口吻说，“我想给你一个忠告。你知道的，我母亲刚过世不久，你就和我父亲搞到一块。这是很不道德的事儿。”

　　“我父亲也因此遭受许多诽谤。他也许是做了应该受到诽谤的事。不过你也看见了，人们总是对丧偶的男人更宽容些。而女人则就没那么幸运了。如果因为这个败坏自己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当然，这一切很微妙。你现在可能还不明白，但是考虑考虑，你就能明白了。”

　　她就站在我面前静静地听着。直到我再也想不出什么自认为很有水准的挖苦人的话来。

　　“谢谢你的提醒，小马尔福先生。”她说，表情淡淡的。这让我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好似我才是被愚弄的那一个。

　　我那时年轻气盛，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嘲讽，对她大喊大叫，用尽一切恶毒的词语辱骂她。但她什么都没有说，更别提反抗。

　　“你为什么不反驳我？”我大吼（现在想来真是羞愧至极），“你是哑巴吗？”

　　她紧抿着嘴，眼睛里充盈着愤怒的泪水。却依旧没有开口。直到我再也没有耐心和她僵持下去掏出魔杖，她的眼里才流露出恐惧。

　　“如果你识趣的话，现在就离开这里。不过首先我想知道你用了什么下.流的手段把我父亲迷的团团转。”

　　被愤怒驱使的我竟然将校规和踪丝抛之脑后，头一次尝试进入了一位陌生女士的大脑。

　　不知是由于她的意志力较为薄弱，还是因为她是个麻瓜，我很容易就能对她的生活窥探一二。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的躯体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我看见她割.腕的画面。父亲就站在一旁。裸着上身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尤其是那些父亲对她的所作所为让我震惊不已。
　　我实在无法想象父亲沉默阴郁的皮囊下竟然隐藏着如此一副乖戾的面孔。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我原以为是她要插.入我的家庭，却发现是父亲毁了她的生活。
　　而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我的母亲。
　　或者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我。

　　我垂下魔杖，颤抖着伸出手，拉过她纤细的手腕，看见那刺眼的纵横交错的疤痕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知道父亲一定是恨透了她。否则不会连一瓶祛疤的药膏都不愿施舍于她。

　　可她什么都没有错。

　　这时她说话了。
　　“我要是死了就好了，活着又算个什么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我一下子慌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后悔这样做，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快的记忆。可又苦于自己没有姐妹，也从没见过哪个女孩在面前流泪，不知如何是好。

　　内心几番挣扎之下，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见她没有抗拒，轻轻拍了拍。

　　一种敬重的感情——对这个如此迷人又如此坚强的女人的真正崇敬的感情在我心里逐渐增加。她那尽管男友是个懦夫而自己却忠贞于他的刚强气概，她那温顺而又具有反抗精神的态度，还有她那隐藏在安静外表下面的坚韧，使得她成为一个我不胜钦佩的、十分复杂的人物。

　　“请您原谅。”
　　我羞愧又诚恳地道了歉。

　　她侧过了脸快速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看得出她想要竭力冷静下来。嘴唇用力地抿在一起。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哭腔。
　　“我……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的声音打着颤，抖的厉害。实在是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

　　我害怕她会说着说着就崩溃，慌忙阻止道。
　　“不，你不必道歉！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哭就哭吧！这是我的错！”

　　或许她这时还不能明白我话里的含义。

　　豆大的泪珠再次从她的眼中掉落，嘴角却微微弯了起来。

　　我感到有些困惑。但既然她笑了，那是不是说明我的安慰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于是我也跟着笑了一下。

　　“谢谢你的好意，小马尔福先生。”她擦拭了下眼角然后悄然离开了。

　　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交谈。

　　在那之后，出于愧疚和内心的谴责，我经常“偶遇”她。

　　通过她的记忆，我得知父亲强迫她与自己签订了契约。没有父亲的旨意，她是无法离开庄园的。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陪她说说话，聊聊天。前提是她愿意。
　　好在她并不反感我。

　　她很喜欢读书。书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慰藉。她也喜欢听我读书。

　　我读书的时候，她将手肘支在桌面上，杵着下巴认真聆听。没有系扣的袖子自然滑落，露出白暂的小臂。

　　那景象于我而言虽不常见，却也并非初次，然而，那是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一次。

　　虽然灯光昏暗，但从我所坐的位置依旧能数出那些过于明显的青色血管。
　　她的存在比书更让人清醒，我说出的、所有涌到嘴边的话莫名地边说边改口，拓展话题或是重提旧话。
　　我偷偷欣赏她的模样：她的双眸颜色偏深，但并非黑色，鼻梁直挺，鼻尖形成恰到好处的弧线，使整张脸看上去棱角冷峻。但橘黄的灯光又将她包裹的柔和。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线始终落在我身上。偶尔用舌尖润湿嘴唇。
　　我们的脸离得很近，这使我满心欢喜。
　　她的脸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温热而独特的气息。

　　在芳香的空气中似乎飘浮着某种甜蜜、美妙、神圣的东西。

　　我的心乱了节律，理智似乎被情感所代替。
　　梅林！
　　这一刻，我竟然想亲吻她！

　　我硬生生地控制住冲动，继续空洞而死板地朗读书中的句子。我想她发现我的异样，关心我。又怕被看穿我对她的心思。最后只能不争气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溜走了。

　　与她见面的次数多了，父亲自然就知道了。他只是丢给我一封魔法部的信，警告我不要再在校外随意使用魔法。至于她，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提醒我还是少见面为妙。

　　卡特琳娜曾形容他是条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疯狗。除了交.合，什么正事都不干。但自从她当着他的面试图自.杀后，他就很少再碰过她。

　　我要为她而反抗父亲吗？
　　不，我不会这么做。
　　否则早在得知他寻找杀害母亲的凶手时我就会有所行动。

　　当然，有时候我也会和任何一个刚刚进入青春期的男孩子一样胡思乱想。

　　我愈来愈喜爱隐秘了，这样似乎能体会到生活的秘密和美妙。像与自己灵魂的阴暗面秘而不宣地达成了共识。最最普通的事，只要掩盖起来，就变得妙不可言。尤其是，我依旧会想她。

　　异性之间过于频繁的交流很容易造成一种恋爱的错觉，一种由习惯、信任和欢喜交杂出来的依恋的假象。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爱。

　　这怎么能是爱呢？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个吻。
　　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试图找到那种感觉。

　　但并没有。

　　眼下，三十岁的我叹了口气，将装有博格特的皮箱藏在旅店房间的床底。这是我问一个魔法生物学家朋友借来的。

　　恐吓信，带血的字条似乎都不管用。她没有理会我的警告。
　　于是我放出了博格特。毫不意外，它在她面前变成了我父亲的模样。

　　她冲“他”开了两枪便晕倒了。
　　我知道她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但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在心里悄然道了歉，将博格特装回箱子里，然后把手.枪塞回到卧室的衣柜中。趁在她那个邻居赶来之前离开了。

　　果不其然，今天我“不经意间”路过她的房子的时候，大门紧锁着。看样子，她已经不住在这儿了。连平日里她侍弄的那些花都萎蔫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她生活的隐蔽观察者。我熟知她的一切习性。或许她和我打过招呼，说过几句话，但她不会知道。

　　我无数次徘徊在栅栏前，也曾趁无人之时潜入这栋房子。却不曾真正拜访过她。以斯科皮.马尔福的身份。
　　我本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我察觉到她的身边出现了魔法波动。

　　那个巫师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愿意去想。虽然我对此心知肚明。

　　然而不管如何，现在事情解决了。但愿她不会再被找到。
　　我衷心希望她能幸福。

　　时间还早，我漫无目的地在小镇上游荡。无意间走到教堂的门口。碰巧看到她的邻居，那个老先生从里面出来。
　　他朝我迎面走来，冲我笑了一下然后迅速离开了。我停下脚步。望着他的背影，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萦绕在心头。随即被教堂进进出出的人们所吸引。

　　他们走入时看上去心事重重，走出来时的步伐却又那么轻快——这激发出我的好奇心。

　　我问牧师，房间里有什么能使人变快乐的东西？
　　他回答，是上帝。他会宽恕孩子们犯下的过错。

　　我又问他，你见过上帝吗？
　　他语塞。憋红了脸，不停重复着主与我们同在之类的话。

　　不过我并非故意惹怒他。
　　在牧师驱赶我之前，我诚恳地表示，我们之间只是信仰不同罢了。我信仰梅林，而他们信仰上帝。

　　梅林不能带给我快乐。那上帝呢？

　　我想要忏悔。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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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科考完了，终于结束了早八晚八的悲惨机房生活。好累QAQ
ps 下一章还没写，我先歇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