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之下》云轴

5、第五章

　　朔风猎猎，云气翻涌。

　　阴山脚下，丰朝与金国十万将士各守百里。

　　凌楚与金国统帅那朗从各自阵营中策马前行，相距百步时，两人同时停下。

　　“那朗，你得谢我，若不是我取了你哥的人头，你也当不上金国的统帅。”凌楚弯刀出鞘，刀鞘斜插入地面，笑意猖狂，却藏起一丝凄楚。

　　那把弯刀是前金国统帅那桑的佩刀。三年前，丰朝与金国大战中，那桑用此刀杀了前鬼面将军，亦是凌楚的结拜兄弟。

　　凌楚闻讯后，一人偷潜入敌营，杀了那桑，取了弯刀，将那桑的头颅挂在城墙上，从此金国与丰朝便再没了两国相安的可能。

　　那朗鹰眼一眯，不敛狠绝面色，恨意入骨，切齿道：“今日，我就要拿你的血祭我亡兄。”

　　那朗率先发难，高举手中长刀，以迅猛之势向凌楚袭来。

　　两军主将之战，事关荣辱，圈地为禁，绝不允许第三人插手其中。

　　金国见统帅出手，外加早知丰朝粮草不足，士气昂扬，长枪前倾，奔涌而去。

　　丰朝见此状，气势不让，纷纷拔出长剑，“刷刷”数声连响，一齐指向金国军队，气吞山河。

　　丰朝将士已减食多日，连续五六日的饥饿，让他们获胜的信念更重，粮草不济，若不能猛攻得胜，拖成持久战对他们更为不利。

　　胜败，于殊死一搏间。

　　顾云与李长书各领一队从敌军侧方侵入，乱其阵法。

　　他们近敌阵，观其法，而后闯入敌军阵心，从内向外一一破解。

　　少顷后，敌方自乱阵脚，满目疮痍。

　　凌楚转头扫视一眼身后神采奕奕的将士，士气丝毫不输金国半分，唇角微勾。

　　他弯刀横向，勾住那朗长刀，凛凛威风。

　　那朗抽刀策马，先一步退出战地，隐秘于军阵之中。

　　凌楚静而不动，细听周遭马蹄阵阵，面上不改傲慢。

　　那朗从凌楚后侧再入，直到攻势将近，长刀已离他心口三寸，见凌楚卧身躺于马背之上。

　　他的马来不及停下，惯性向前几步。

　　凌楚挺身之际，那朗的后背已经全暴露在凌楚刀下。

　　凌楚趁势立刻举刀挥来，喝道：“大丰万年。”

　　刀风强劲，胜负将决。

　　“嚓。”

　　凌楚手中弯刀落地，右肩一连双箭刺进骨肉里，手擎于半空，无法动弹。

　　“将军。”

　　丰朝将士见凌楚受伤，不忿敌军暗箭偷袭，士气瞬间点燃，吼声响彻整片阴山。

　　那朗转头时，面色更加沉郁，没有死地脱险的愉悦，眉心紧蹙。

　　凌楚勒绳侧身，左手触地捡起弯刀，驱马回阵，大声喝令道：“撤！”

　　两国大军死伤惨重，闻凌楚退军之言，金国欲加追击，却得那朗扬声命令，“穷寇莫追。”

　　那朗巡视金国一圈，折损将士不下数万，心中盘算，短短与凌楚周旋几轮的时间，金国伤亡已是惨重，看来丰朝将士下了死心。

　　如此再战下去，胜负难说，不如再拖他们一日，如此大战后，未有粮草供给，士气必败。

　　李长书与顾云领命断后，等丰朝军队撤于安全区内，方策马赶回军营。

　　丰朝首战落败，气势大减，又迟迟不见鬼面将军出现，入营地时，各个萎靡不振。

　　李长书为凌楚疗伤，拔箭而出，两股血柱喷射而出，满地白巾被鲜血染红，激得军心动荡。

　　凌楚右肩伤势颇重，再无领军可能。

　　“凌将军，云江将军呢？”

　　将士们不由担心，自昨日起，便再没看到云江将军踪影，如此紧迫之际，云江也未出现。

　　“云江将军被敌军捉走了。”李长书见凌楚闭目不语，神色疲乏，叹息摇头，代凌楚告知将士们此噩耗。

　　将士们追问道：“不可能，云江将军武功盖世，谁能捉走他？”

　　顾云从队尾走向前去，发声道：“敌军用软骨散，下在云江将军的餐食中，云江将军本就中毒箭，毒素在体内浮沉，伤势加重，便被……”

　　此言如晴天霹雳。

　　营中二位主将重伤被掳，粮草又尽，此仗该如何打？

　　凌楚沉声道：“你们先下去，休整一番，明日再战。敌军不会给我们养精蓄锐的时间。”

　　凌楚屏退身边大小将领，只留下顾云与李长书二人。

　　他将自己与云江的鬼面面具交于二人，托付道：“接下来，靠你们了。西南要塞失之，会激起他国再战野心，致使我大丰陷于恐腹背受敌险境。记住，你们肩负着大丰王朝兴衰荣辱。不要让我与云江失望，不要让大丰的百姓失望。”

　　顾云与李长书接过面具，对上凌楚期许的目光，珍重道：“我命赴沙场，安我山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