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之下》云轴

4、第四章

　　窗外风声呼啸，一轮明月悠悠。

　　“你怎么还不走？这近一个月你总来我这儿聊天，都快被别人传流言了。”李长书撇了眼从帐外进来的顾云，低头捣弄着药草，回想起几日前听到的荒诞传闻，不由苦笑。

　　顾云津津有味的捧着书，闻言目不转晴，嘻嘻一笑，“咱俩发小，清者自清。哎，倒是这本书上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与雷厉风行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李长书笑侃道：“这招凌楚将军在行。你看兵书看出了什么门道？”

　　顾云翻了个白眼，昂声道：“我说是鬼面将军。你可知他的一桩传奇？相传三年前，鬼面将军身在南疆平奥国叛乱，适时金国便借机煽动北疆小国，意有直捣黄龙之势，谁知南疆战乱不过平息三日，鬼面将军又复在北疆出现，金国因此败退。可南疆与北疆日夜策马，也要月余，鬼面将军仿若踏云而来，这真是奇了。”

　　李长书捣药的手忽而一顿，眼中精光一闪，“确实是一桩传奇往事。”

　　“李军医，凌将军让您去一趟，有人身受重伤。”药房内冲来一士兵，见其紧张神色，伤势必然垂危。

　　李长书听罢，快速从桌案侧方抽出一个药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药房。

　　“今日是有战事我不知？”顾云也随着离开，回自己营帐的路上一直狐疑。

　　就在他刚脱了外衣，准备休息时，忽而想起自己佩剑落在药房，明日操练时还要用上，无奈再去。

　　算时辰，李长书应还在诊疗，顾云便未叫门，推门便入。

　　夜色朦胧，房内唯有一盏烛光，风动而摇。

　　顾云刚一定睛，乍见一人身形七尺，头戴鬼面的男子立在房中。

　　“鬼面将军？”顾云惊呼，随即疑窦丛生。

　　鬼面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李长书的药房？

　　莫非他是金国细作，假扮成鬼面将军的模样前来刺探敌情？

　　可若是如此，为何要在一个军医的药房作祟，不去凌楚和云江帐内？

　　顾云见鬼面将军意有出逃之势，连忙阖门，欲加阻拦。

　　他心中戒备与欣喜同在，上下打量，直到视线瞥见鬼面将军腰间佩玉……

　　鬼面将军不愿与顾云多做缠斗，长剑反握，剑柄向外，朝顾云刺去。

　　顾云下意识避让，便见鬼面将军推门欲走。

　　顾云这一次没有阻拦，干脆喊道：“李长书，是你吧。”

　　不出所料，面前这位鬼面将军踏出门外的脚忽而一滞，身子僵直，一时间不知是走是留。

　　顾云心里好笑，语中更带一份亲切，“别装了，你腰间的佩玉出卖了你。还有，你这一身草药味骗的了谁？”

　　鬼面将军沉吟良久，转身直面顾云，叹息过后，方将面具缓缓摘下。

　　鬼面之下，是如玉脸庞，全没了刚才的厮杀之气。

　　果然是李长书。

　　可顾云细想进军营这月余，仍未见到鬼面将军，李长书又为何要在此深夜扮作鬼面将军？他不是被凌楚将军叫去救人？

　　顾云仍是惊异不定，凑近了抓着李长书胳膊，兴奋道：“你就是鬼面将军？名副其实！我说此前在后山屋外偷听时，你为何手力如此惊人，原来是深藏不露。”

　　李长书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顾云逼迫道：“你不说，我便去问凌楚将军。”

　　李长书拦道：“其实，鬼面将军不止一人。我只是其一。我今夜要出营执行任务。”

　　顾云微一愕然，“那其他鬼面将军是……”

　　未等顾云把名字念出，李长书抢先开口，阻断顾云深究，“这些暂时不需你来操心，此事切忌保密。否则传出对丰朝极为不利。绝不可儿戏。”

　　顾云郑重点头，心中已然确定了鬼面将军的真实身份，默念道：“凌楚，云江。”

　　他与李长书告别，飞奔凌楚营帐。

　　多年来的疑惑与憧憬，终于能在今夜得以实现。

　　“凌将军，请你收我为徒。”顾云环顾左右，确保四下无人，方正声跪地拜师。

　　凌楚面露惊愕，嗤笑道：“你小子今日着了魔？就你这点能耐，我凭什么收你为徒？”

　　顾云心中一沉，不甘而坚持道：“我是真心拜师，先前是我鲁莽，李长书已向我道明将军……”

　　“原来如此。”凌楚沉声打断，眼神睨向顾云，轻蔑道：“说到底，在你心中，一个名扬天下的名号才是最重。鬼面将军只是丰朝为作战利弊的选择。你好好想想，你痴迷追逐的到底是鬼面将军这四个字，还是其他？没有这个名号，你一样可以成为丰朝彪炳史册的将士，保家卫国的功臣。你到底要什么？你若是只为了这四字，你不配。”

　　凌楚说罢扬袍欲走，顾云被说的一时语塞，想要拦住，忽闻帐外急报：

　　“报！金国今夜整兵欲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