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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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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潇待的两日,封固昀将外出搜的那几张通缉令啪地一声放在饭桌上,唐玉凑前看了看,捂嘴笑道:“这画的什么玩意儿,总督门哪位画师描的画像?”
李琢蓁拿来一张喻濯染的通缉令来看看,见画像粗眉横脸,大嘴巴小眼睛,总体来说实在不敢苟同。
李琢蓁沉默良久,淡淡道:“怪不得喻先生出街可以横着走,这谁认得出来啊。”
封固昀伸手指向画像下方的字述,李琢蓁又看了看,跟着念起来:“喻濯染,铜山人士,年岁30-40间,腰配黑剑,笑如猛猪,脸面愚蠢。”李琢蓁赞同地点点头,“和他本人一模一样。”
封固昀和唐玉哈哈大笑。
封固昀抓着通缉令笑得捧腹:“愚蠢的脸,哈哈哈哈!这又是谁写的这么有才!”
唐玉清咳两声:“我需要喝点水。”
对面正在喝茶的喻濯染嘴角微抽,杯盏愣是被捏出了几条裂缝:“说坏话的时候真不考虑本人在旁边吗?”
封固昀往他这边瞥了眼:“原来你在啊。”
喻濯染眉头微动,笑道:“封固昀,咱们出去打一架么?”
封固昀抬手喊停,冷汗潸潸流下:“算了,真要是打起来,不得惊动总督门的人,你的蓁蓁还护不护了啊?”
唐玉道:“封仙人说得正是。公子身体欠佳,喻先生定要忍住。”
这回倒成了他的不是。
喻濯染轻哼一声,李琢蓁瞄了瞄他,暗自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不过咱们的通缉令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比如我的,满脸的胭脂妆,硬是把人往姑娘家画,我真是想不通,画师究竟是受何人指示才会如此,怪哉。”那日在四方山,李琢蓁可是以真容现身的,不过其他人多多少少就没认出他是前朝太子。
喻濯染咧嘴笑道:“但你这样也好看啊。”
李琢蓁觑他眼,便狠狠拧了下喻濯染的手臂,喻濯染却反手握住他五指后紧紧扣住了。
唐玉思忖道:“我也奇怪,总督门弟子多多少少是知道咱们这些脸的,但发布的这些通缉令,着实不像总督门的作风。”
封固昀无奈道:“反正托了画师的福,我今早上出门还被那群孩子爷爷爷爷的喊,就算是那些老爷们姑奶奶抓着那张通缉令在我脸上比划,也愣是没认出我来。”
片刻后喻濯染轻啊一声:“先前我托杨崇多关照关照我们,大概是他让人这么做的。”
李琢蓁迟疑道:“你们做了什么交易?”
喻濯染道:“也没什么,就是哪天他改立家规,废除八老决议,需要白夜先生帮衬。”
封固昀迟疑道:“他……知道你什么身份了?”
喻濯染颔首:“也不知从哪探出来的,我承认了,然后他开始装模作样,先是对着我磕头认错,再恭敬尊称,那只狡猾狐狸,我应付不来,还得是蓁蓁上场。”
李琢蓁的指腹缓慢磨蹭着下唇,思忖良久,本想说些什么,抬眼却察觉到喻濯染那双炙热的视线,他搁下手,面不改色道:“四块帛书,两块置于总督门内,一块被不崂山收了,这一块在我们这里,但如今他们两家已经联手,诸位,咱们手里的可是块烫手山芋。”
唐玉道:“总不能直接送给他们吧,殿下差点把命换过来的东西。”
封固昀摊手道:“可能还真得送给他们,你们真想把命折在里面吗,那群家伙个个带着私心,外正内邪,我真心看不起背地里的小手段。”
喻濯染道:“我们本无意掺和,但是璇玑一只脚已经陷进去了,铜山不能坐视不理,帛书送人,也不可能。”
唐玉颔首:“是啊,也不知道帛书合起来会发生什么怪事,还是别碰到比较好,那些一统天下长生不老的传说肯定掺假。”
封固昀赞扬道:“如今有唐老板这般清醒头脑的简直少之又少了。”
唐玉道:“过奖,过奖。”
封固昀却忽然严肃起来:“不过我们现在最主要头疼的问题是,出行到底该不该换装?”
“……”
李琢蓁沐浴后回到卧房,他理了理潮湿发梢,盘坐在蒲团上,开始钻研白面书的正剧内容,书中所写,主角裴璇玑破解苍穹迷境,成功拿到最后一块帛书,但为躲避总督门和不崂山,与其铜山师兄弟连夜逃亡雨潇……
这些,是他李琢蓁正在经历的事。
改变内容真的不会产生负面影响么?
李琢蓁一直疑惑这点。
遐想时,喻濯染推门溜进屋里,他外单穿着件深色长衫,李琢蓁看了不禁蹙眉:“怎么穿这么薄?”
喻濯染笑着坐过来,双臂缠住他温热的身躯,脑袋深深埋进了他肩窝里:“我那屋窗户漏风,便想来你这里蹭一晚。”
李琢蓁无奈想想:“窗户是你自己捅破的吧?”
喻濯染没回答,瞅了瞅白面书:“你怎么还留着这本无字玩意儿?”
李琢蓁这回没想藏着掖着了,是以诧异喻濯染居然还是看不见页面上的字,他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见喻濯染摇头,李琢蓁什么也没说,心头只是有些恍惚,他再问:“喻炎,你知道我的结局是什么吗?”
喻濯染愣了愣,微微蹙眉:“我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你有那种经历。”他猛然间又将李琢蓁抱得更紧了,李琢蓁淡淡笑了笑:“好困,我们睡觉吧。”
喻濯染说:“好啊。”
李琢蓁说出那句话就有点后悔了,虽然是睡觉,只怕不止是睡觉那么简单。
喻濯染吹灭烛火后钻进被褥里和他同枕,安静片刻后,喻濯染开始不安分了,他侧身抱住李琢蓁,嘴唇也同时贴住他的脸,由上而下,细细密密的吻,从嘴巴亲到脖颈,将衣襟整得松垮,李琢蓁朝旁边挪挪位置,抬手堵住他嘴巴说:“不是说睡觉吗。”
“睡觉前帮你稳稳气息。”喻濯染将借口用得愈发滚瓜烂熟,李琢蓁懒得戳破他,只道:“别乱来。”喻濯染口头答应,伸手进去,抓住那处柔软的地方揉了揉,接着胸膛贴着后背,止不住地抚摸、摩擦,双方热意渐起,仿佛是瞬间化水的寒冰,又像是纠缠的蛇,李琢蓁浑身起汗,有些呼吸不通畅,他转头朝后看向喻濯染,喻濯染却一个急促的热吻咬住他嘴唇开始胡乱纠缠。
床板咯吱地响,但最后一步仍旧没有进行。
李琢蓁梦回他被沉鱼用水术拥困全身,腔内空气被剥夺耗尽,前方的波澜景象只看得见那只渡鸦,正以猩红的眼沉默注视着自己。
他大概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解开术法,又是如何转身奔向四方山解救喻濯染的,他只记得水球爆裂的声音,如同破冰似的,在他面前炸开来,然后是谁——
寅时末刻,李琢蓁睁眼醒了,海际天幕回起了深蓝色与橘红相接,微弱光芒照进室内,他看了会儿,人绕过喻濯染,下床披衣,走出房间时,看见海岸线隐隐亮着蓝光,他眯了眯眼,神使鬼差地走出屋子,看见海岸荧光边缘立着一个人影。
他远远看见他的长相,就知道那人是谁了,李琢蓁走近后,他未曾挪动半分,脸庞冷峻,神色间皆有股凌厉,披着的那件毛皮大氅被飞溅的海水打湿半边,仍旧不为所动。
李琢蓁想起迷境里这厮的疯狂激动,与如今的沉默截然相反,真是诡异。片刻后,颜戈啸注意到后面有人,他转身,只见一个长相平庸的清瘦渔民立在面前,他道:“天色尚早,渔家这就要打船捕鱼了吗?”
李琢蓁作弊,借怀表效用掩人视线,就算是颜戈啸也看不透面前人的装束,他只能摇头:“今日天晴,最适合下海捞鱼。不知公子为何独自站在这里,清晨露重,海水更甚,恐伤身体。”
颜戈啸淡淡道:“我还行。”
李琢蓁沉默良久,邀请他去屋内温酒小憩,颜戈啸同意了,因他有伤在身,走路都有些无力。
回到屋内厅堂,李琢蓁拿来温酒器,将装酒的酒壶置于碗内,再将热水倒入温碗里接着坐在颜戈啸对面。
颜戈啸沉默道:“不知渔家可曾听说过此地的苍穹迷境?”
李琢蓁颔首:“居雨潇多年,自然耳濡目染。不过前日海岸异常,波涛翻涌,都说是有仙人破了苍穹,那个东西,对雨潇来说是福也是祸。”
颜戈啸哦声:“不知渔家所说的福祸是指何意?”
李琢蓁道:“苍穹定海,无灾无难,是为福。帛书面世,仙魔鏖锋,此为祸。”
颜戈啸笑道:“渔家见识深渊,颜某受教。”
“哪里,不过是家中长辈唠叨,我也就顺听了进去。”李琢蓁顿了片刻,道,“苍穹帛书也不知被谁窃取,如今总督仙门轮番搜查,割改条例,雨潇人心惶惶,除了我们这几个胆大的壮丁,也无人敢离家出海了,哎,真是可惜,现在可是旺季。”
“渔家放心,仙族戒备两日便会自行离开此地,毕竟他们特喜欢做表面功夫,碍不着你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