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大人他身娇体弱》大君归

5、看热闹

　　萧景同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实习第一天的课程是跟一个学生讨论了半天教育的发展与革命问题。

　　在此之前，他设想过很多样的开局，他可能会出洋相，可能根本管不住台下的学生，可能面对学生的刁难窘迫得说不出话来，可能讲题讲到一半思路中断卡壳……但是他万万想不到是跟一个学生瞎扯了整整一个晚自习，而且讨论的主题前所未有，似乎只是教育局的高层才会去想的问题。

　　但事实发展就是那么奇妙。

　　“老师，是不是所有顶级的大学都在空间城市？”

　　“大学都是由许多独立学院组成的，有些学院在空间城市，有些因为研究领域的缘故在深空城市，不过这类学院比较少就是了。”

　　“空间城市跟陆地城市有什么区别吗？环境肯定要比陆地城市要好吧？不然怎么被叫上中下呢？”

　　“啊……”萧景同想了下，“空间城市啊，可以很轻松看到各种宇宙奇观，室温基本不变，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天气变化，但是都是人为控制的，跟陆地城市还是有区别的。真要说什么区别，那就是空间城市热闹不起来吧，接近于军管的。时间作息都有要求，白天大家都在忙着工作，晚上熄灯非常早，加班或者休假日还热闹一点。”

　　“那老师你为什么要来陆地教书？不会就图陆地热闹吧？！”

　　萧景同眼神暗淡了一瞬：“我妈妈还在陆地，她还没得到居住空间城市的资格。”

　　“哦哦。”王星回识趣地转移了话题，问起老师当年是怎么获得去往空间城市资格的，不出意料是高考，并理所当然地获得了“好好努力也能考上去改变命运”苦口婆心小作文一篇。

　　总之这次交流令王星回心满意足，通过交流，他还是理解了人类为何还要延续“学校”这种知识继承效率低下的方式，并非完全不可取，只是迫于现实无奈，归根结底还是科技点得不够的锅。社会阶层流动渠道还在，至少在这具躯体使用年限之内，世界都将处于一个总体和平的态势。

　　值得记录，还可以写个总结报告。王星回在哐当作响的地铁上完成了基础的梗概。

　　回家，灯居然是亮着的，不出意外，是周风鸢。

　　“你也去粉丝见面会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有酒有肉，妙啊。”

　　周风鸢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半串肉，袋子一角黄澄澄的油：“喏。”

　　“哇……你还给我带了？”王星回将塑料袋剥开，咬一口嘎嘣脆，油花滋滋地从齿间冒出来，迸溅孜然的辛香，“烤的不错啊。”说着周风鸢拉开了果啤的拉环，倒了半杯在杯子里，“还有个苹果，要不要吃？”

　　“你是他粉丝？”

　　“不是，他找的苹果批发商我认识，顺手给了我两个。”周风鸢慢慢地削苹果皮，“史季批发的苹果品相挺次的，订一两千斤，价格能压到三毛钱一个，不过吃也不难吃。”

　　王星回坐下来三下两下吃完了肉
　　串，就着果啤吃苹果，“粉丝见面会上有什么？光发吃的？唱歌？”

　　“跟普通的同学聚会没什么区别啦，人多了好几倍而已。”

　　“你有心事。”

　　周风鸢抬头，王星回眼睛很圆，湿润润的黑白分明，天然的无辜。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但表面上看他似乎又不知道。这种变化看不出来是傻子，周风鸢不知道他的变化是好是坏，就觉得有些不安。

　　“有些人被拉走了，商量打架的事。”

　　“打架？”王星回惊奇地笑起来，“为什么打架？”又有好戏可看了？

　　“史季他弟弟是顶峰的老板，离顶峰不远的地方有个同行叫格鲁吉亚，最近两家关系不知道为啥起矛盾了。格鲁吉亚扬言要砸顶峰老板的场子。史季虽然是顶峰老板的哥哥，手上也没多少人，就想出了这招。办粉丝见面会，挑看上去能打架的人准备去干架，参与了就给五百块。”

　　“五百块？”

　　“勉强算时薪，不少了。打架又不可能打上一天。”

　　“哦，你也想去？”

　　“还在想。”周风鸢一口口抿着果啤，他那心事重重的样子，叫王星回笑不起来了，打趣，“原来你家里真没金砖。”

　　“我家里要是有金砖还会在这里混？”周风鸢唉声叹气，“我平时不就为你多买了些吃的嘛，天知道谣言怎么出来，说得我好富的样子。你也跟着瞎扯淡！”他佯装生气作势欲敲王星回脑壳，王星回一躲：“哎嘿，打不着~”

　　短暂的沉寂之后，周风鸢说：“你身体好多少了？”

　　“差不多。”

　　“也该打点零工了，不然这个月有点难熬。下周是交医疗保险的日子。”

　　啊，王星回恍然。是为了这个啊。

　　他这么一说，真要考虑打零工的事了。待周风鸢回去之后，他躺着翻招聘网站，找来找去找了个培训班助手的活，时间周末，薪水微薄，定睛一看联系人，是萧景同？

　　真是无巧不成书，王星回草草写了么一份模板简历，投过去，关灯睡觉。

　　萧景同大晚上做完教案，躺在床上神游，晚自习的对话叫他久久不能平静，翻来覆去，神思种种，遐想万千。酣畅淋漓之感，竟有人生知己的感觉。只是他突然想起，他跟那个学生聊了半天，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翻起了学校发的花名册，在列表上的照片和名字上划动，终于与印象中的面孔对上了号，是叫王星回啊，还挺好听的名字。

　　一阵振动，是他好友发消息来了：“跟你说的找助手的事，有人投了吗？”

　　萧景同连忙去看，招聘公告发出去几天了，今天才冒了一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不由得惊讶地笑出了声，真是巧得不行！把简历分享给好友一份，同时发消息让周末早九点来银都培训中心面试一遍。

　　次日一早，王星回收到通知，立刻告诉了周风格“我找到零工干了，你呢？想好没有？”

　　周风鸢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别管。”

　　噫，还有点疼，王星回恼了，反手掐了回去：“你可别打得倒赔医药费！”

　　“好好好。”周风鸢笑着把他推进了地铁。

　　面试的那天，正好是顶峰和格鲁吉亚约架的那一天，很会挑日子。王星回早上跟面完试，熟悉了助手该干什么活，帮着改作业的同时，王星回把系统赠送的外接式摄像镜调试好了，眨眼拍摄，支持长焦。

　　下午一下班，就在街边买了半斤鸭脖和肥宅快乐水，兴致勃勃地打算去看热闹。

　　此时顶峰门口已经聚了好些人，围在一块，一人一支地发烟，吞云吐雾，像个咕噜冒烟的火山口。格鲁吉亚在顶峰斜斜斜对面，暂时没看到是什么情况。

　　王星回抱着吃的喝的，爬上了街边一栋居民楼的天台，坐在天台边上，晚风猎猎，视野相当之好。他试着驱使肉眼细看，看周风鸢在不在火山口，试了一下脑袋就疼起来了，唉，这具躯体是真的不行，老实戴上了摄像镜，调整长焦模式，视野瞬间清晰，可惜长焦是有极限的，视野中心清晰越往外越模糊，在熙熙攘攘流动的人群找出周风鸢的身影，还有些困难。

　　随着夜幕拉开，路灯一齐亮起，尼贝鲁的夜生活开始了它的序曲，街上的人明显越聚越多了，一些商家反而关上了店门。也不知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商量的，到底什么时候打连周风鸢都不知道。

　　王星回耐心等了好一会，毫无征兆的就开始了。信号应该是砸向格鲁吉亚墙面上的一个啤酒瓶，对玻璃墙面没造成什么影响，把格鲁吉亚里面的人召出来了。一窝蜂的冲出来，拿棍棒的，拿中间印着星星圆形盾牌的，还有拿只会在游戏里出现的华丽重剑的，一会就被棍棒戳得落荒而逃。远远地听到嘈杂的吼叫声，有趣的是两方胳膊上绑着不同颜色的布条，这就是在混战中辨认敌友的方式？

　　王星回愉快地吃起了鸭脖，配快乐水。鸭脖甜辣，快乐水气泡十足，充沛的柠檬香气。他晃着脚丫，相当快乐。

　　混战一开始都看不出谁更有优势，非要说起来，就是顶峰这边人多些？在高处可以看到不断有人溜号，在小巷的垃圾桶边将胳膊上的布条扯下丢掉，溜得比兔子还快。
　　周风鸢，你在哪？还打呢？

　　王星回左看右看，注意到了不寻常的地方：格鲁吉亚的霓虹招牌背后，有一队脚。一二三四五，五个人并列小心翼翼地在窄小的高台上走着。

　　王星回调整长焦镜头，对准了那几双脚。他们在“亚”字后停下，一人蹲下来，叠罗汉迅速爬上了三楼，拉开窗户钻了进去。

　　看背影，四男一女。八成是顶峰的人，但是他们进格鲁吉亚干什么？搞斩首行动？王星回再次恼起这具躯体来，要不是因为这具躯体的限制，他完全可以透过墙壁看清那五人的一举一动，现在只能干瞪眼等他们出来。

　　街道上的斗殴愈发混乱，不断有人退出这个闹哄哄的战场，带着满脸的鲜血。而进去的五个人还没有出来，王星回开始考虑是否要向海冰求援，很快自己否决了：海冰不会在这种无聊的事上答应他的请求。

　　一声尖锐的警笛划破了充斥嚎叫与惨叫的斗殴现场，鬼知道警察为什么会这么迟才来收拾局势。尖锐的警笛声堪比古代的鸣金收兵，一霎时跑了三分之二的人，紧跟而来的是救护车的滴滴嘟嘟。

　　混乱的斗殴场满地的鞋子，两种颜色的布条，被抛弃、断成两截的武器，斑斑点点的血迹，躺在地上没力气逃走的□□的倒霉鬼，如惊弓之鸟逃跑的青少年们在希望的街道口突遭堵截。王星回听到了熟悉的骂声，一会就想起来了：草，这个不就是粉丝会那天四处揪人的年级主任吗？！

　　年级主任来了，怎么可能会少了班主任，一下子斗殴现场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学生抱头鼠窜，王星回看得可乐了，笑得直不起腰来。

　　没笑一会，不远处飞来一架无人机，闪烁的红光定准了王星回，无机质的镜头倒映出王星回扭曲的脸。蓝白的机身配色，这是警用的无人机？王星回有了不妙的感觉。

　　“这里不安全，请立刻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