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PJ] Torrent》千城谙

82、最后的晚餐

　　森林宁芙源源不断地端出各种佳肴，飞快地填补着桌上被他们吃光了的部分。于是当晚餐时间终于结束之后，一大半营员都觉得自己有些吃撑。营地的夏天与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场地上也总是翻腾着热浪，只有在夜幕降临之后，温度才会一点点降下来。营员们离开餐厅，或是去湖边散步，或是三三两两地结伴回了小屋，但更多的人只是在餐厅附近徘徊，看着狩猎者们终于吃完晚餐，其中几人站了起来，让森林宁芙将她们带去厨房的方向。
　　她们依然对喀戎的无情拒绝心生不满，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但这并不能影响什么——毕竟，这里是混血者们的营地。
　　“Di immortales（诸神啊）——”特拉维斯感叹道，“不就是刷个盘子吗，她们在狩猎的旅途之中都不用盘子的吗？”
　　“或许人家就是不食人间烟火呢。”艾莉莎兴致勃勃地目送着狩猎者们离开餐厅。
　　还好塔利亚离开了营地，不然眼前的景象只会更加混乱。赛琳娜一直是一番平易近人亲切无比的形象，但那只是因为没人会想着去惹她。凯特琳娜看着一堆营员聚在赛琳娜身边说笑着，有阿芙洛狄忒小屋的成员，也有其他小屋的。也许狩猎者们应该向她们的女神祈祷她们可以尽快离开营地，不然以现在的状况推测，在那之前的晚餐盘子，可能都得由她们去刷了。
　　他们在星空之下沿着湖边散步，尼克走在前面，凯特琳娜则跟在他身后。经过几日的训练，尼克晒黑了一些，也比之前更加强壮。贝肯道夫认为他不适合使用剑，于是尼克还在与各种武器磨合着。贝肯道夫希望他可以尽快地找出最称手的武器，好在假期结束之前为他打造一把。但即使没有趁手的武器，尼克的天赋依旧不可小觑。下午的对练中，他甚至用一把不合手的长刀击落了艾莉莎手中的青铜剑，这让女孩大呼小叫地夸赞了他半天，直到尼克晕晕乎乎地承包了一个月份额的在训练后收拾场地的活儿。
　　几只独木舟停在湖边，上一个划舟的人用水草缠住了它们，好让独木舟不会被湖水带走。凯特琳娜蹲在湖边，手指拨过清凉的湖水，星空在湖水中碎成了一片。
　　“你还记得你刚来营地的时候，吵着要划独木舟嘛。”凯特琳娜回头看着尼克，“现在回想，都感觉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说的也是。如果不是你突然提起来，我都快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尼克在她的身边也蹲了下来。
　　“现在想划船吗？别的我可能不行，但倘若要比赛划独木舟，我敢说营地里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的。”
　　尼克欣然同意，帮着凯特琳娜将一只小船从水草的纠缠中解救出来。他们坐进小船，凯特琳娜抽出莫缇芙拉抵在岸边借力一推，小船离开了岸边，向湖水中央慢悠悠地漂了过去。
　　他们划了一阵，便放下了船桨，任由着小船在湖心里打着圈儿。独木舟里面的空间不大，刚刚好足够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并排躺下。尼克伸出手，张开五指，握住泛着银光的星空。
　　“时间过得好快啊……”尼克说。
　　“是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太多了。”
　　“上一次这样看着星星，好像还是和姐姐一起。但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了，只是感觉，那已经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凯特琳娜躺在独木舟上，波动着的湖水仿佛婴儿的摇床。这儿没有多余的灯光，没有恼人的喧嚣，取而代之的，是大城市里绝对不会拥有的璀璨夜空，只要一睁眼，世界便是全属于星星的。今晚没有云也没有月亮，银河从黑色的夜幕划过，一点一点，流淌进地平线里。多瑞亚曾教过凯特琳娜看星象，她在霍格沃茨也有天文课。据说，经验丰富的人可以从星空里预知未来，而那一个个闪烁的星座，都曾是消失在历史中的一位位英灵。凯特琳娜依稀记得喀戎会在这样的夜晚里抬头默默地仰望着星空，神色哀伤——在那片星海里，也许有着他的故人吧。
　　“但我想让时间过得更快一些。”尼克说，“我想姐姐了，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说不定就是明天呢。也许明天等你睡醒后，比安卡就已经回到八号小屋了。”
　　一缕银色的烟雾飘进了银河之中，凯特琳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走眼了，但烟雾消散的地方似乎出现了一个新的星座。她眨了眨眼，确信自己不是突然花了眼。那好像是一个女孩儿的身影，背着银弓，飞步横空，凯特琳娜对于这个星座的模样毫无印象。
　　看来就算是多瑞亚拉着她看了好久的星象图在霍格沃茨也学了天文课，她的天文血依旧是学得一塌糊涂。凯特琳娜这样想着，下决心下学期开学后一定要好好上天文课。
　　尼克坐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个小雕像放在船沿上，凯特琳娜顺势也不再躺在独木舟里了。尼克将雕像排成一排，仔细地调整着角度，让他们全部面朝着自己。凯特琳娜凑上去仔细打量着，虽然与自己见过的几位长得不一样，但雕像特地强调了特征，让凯特琳娜一眼便认出了谁是谁。
　　“你在收集希腊神祇的雕像啊。”凯特琳娜说。
　　“嗯。当时在学校里的时候，同学们都热衷于玩一款希腊神祇为原型的战斗游戏，当然我也很喜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最后一个小雕像，放在了最边上，“这个雕像是一种薯片里附赠的，放学的时候我们总会偷偷地溜出学校去，再偷偷地买薯片回来分着吃——当然，里面小雕像是绝对不会分给别人的。”
　　“这样啊，听起来可真有趣。”
　　凯特琳娜拿起波塞冬的雕像仔细翻看着。雕像做得并不是很细致，有些细节的地方甚至几种颜色都混在了一起，但作为一个薯片的附赠品，质量已经很高了。
　　“你收集全了吗？”凯特琳娜问。
　　“以前是收集全了的，但是在你们接走我和姐姐的那天，我不小心弄丢了一个。后来姐姐回去捡了帽子，我也满地找着我的雕像，但它实在是太小了，最终还是没找到。”尼克回忆着过往的事情，“当时大家都急着离开，你和波西还都受了伤，而我却在想我那个掉了的小雕像。”
　　“毕竟也是自己好不容易攒齐的东西，突然丢了，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是啊。”尼克点了点头，“那个雕像出现的频率可低了，我用了五个其他神祇的雕像才从同学那换来了一个，可到最后还是弄丢了。”
　　“等假期结束之后再买买看，说不定就又买到了呢？”凯特琳娜说，“你丢了谁的雕像？”
　　她已经将所有的小雕像都翻了一遍，雕像一共十二个，与营地里小屋的数量一模一样。
　　“哈迪斯的，冥王哈迪斯。”尼克说，“对了，营地里为什么没有哈迪斯的小屋？”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
　　对啊，作为主神之一，营地里居然没有哈迪斯的小屋，更别提其他次神的小屋了。凯特琳娜忽然意识到，如果某位小神认领了自己的孩子，他便不再能留在赫尔墨斯小屋里居住，这种情况下那个孩子会被安排到哪儿？会不会……就此便离开营地了。
　　希腊诸神的数量只会比凯特琳娜所知道的还要多，但营地里根本没有被认领了的小神的孩子。或许赫尔墨斯小屋里有些没被认领的孩子是他们的子嗣，但从比例来看，这是不是也太悬殊了些。
　　“凯特琳娜，你会在十一号小屋继续住下去吗？”尼克忽然问道。
　　“谁知道呢？”凯特琳娜耸了耸肩膀，“或许哪一天，我的某位神祇父母就突然大发慈悲把我认了回去，或许我会永远住在那儿，直到成年后离开。”
　　“我只是在想……你看，姐姐在住进了八号小屋之后，她周围的人对待她都如家人一般，如果我也可以找到能归属的地方，就好了。”
　　“你也不用太过于纠结于此，赫尔墨斯小屋挤是挤了点，但大家人都很好，你将赫尔墨斯小屋当成你的归属之处也没什么问题。哦，确实有几个怪人存在，但你只要忽视他们就行了。我也是十一岁时住进了十一号小屋，尼克，你看，在这里我认识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艾莉莎。”
　　尼克紧锁着的眉头慢慢舒展了开来。
　　“我真的想让比安卡快点回来。”他又回到了方才的话题，“我想让她看到我已经足够强大到可以击败对手了，下一次如果还要离开营地冒险，不许她不带我。”
　　“你最好别当着艾莉莎的面这么说，不然她可能会忽悠你让你在训练场扫一年的地。比安卡会看见你的进步的，尼克。但现在我们需要先回小屋，已经不早了，只有睡饱了觉，明天才可以好好训练。”
　　“好好训练！”
　　尼克重复了她的最后一句，笑了。他从船沿上收起一个个小雕像，仔细地放进口袋里。凯特琳娜捞起身边的船桨，慢悠悠地，把独木舟划回去。星空中，一个举着银弓的女孩儿，默默地注视着一只小舟像一片叶子一般摇晃，一点点地，停靠在了黑黝黝的湖水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