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不过一张皮》梨笑笑

46、第 46 章

　　这样深的疤，想去掉可不容易。

　　沐青蹙眉看着心一，摇头道：“不太好办啊。”

　　“您也没有办法吗？”心一的声音中已有了一丝绝望。

　　这是沐青最害怕听到的声音，“没有办法？”凡事都有办法，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问题在于这道疤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别扭，高不高，低不低，眼皮的正中央，想切掉很难，可若不去掉，再怎么修复这双眼睛也是残品。

　　沐青心里实在纳闷，正常人怎么会在这里下刀呢？这医生手术当天脑袋是被驴踢了吧。

　　她脑子里转了几十道弯，想了几十策略，又一一否定。唯一的解决办法是保留它，在它的下方切掉一长条的皮，再将剩下的眼皮缝合在起来。

　　手术后这道疤虽然还在，但位置会向下移，看起来就不会这么别扭，同时切掉大量眼皮后，现在青蛙眼的厚重感也就消失了。

　　沐青脑中已出现了手术后的样子，虽然不够完美，但比现在肯定要强太多了。

　　至于已经开成了大死鱼眼的眼角，是实在没办法了，医生下手太狠了，已经没有修复的可能了，沐青也只能望眼兴叹了。

　　她让探梦拿了单反相机过来，为心一照了几张眼部特写照片。她需要再想一想，有没有更好的方案，然后在电脑上做出模拟图，之后才敢在心一脸上下刀。

　　这样的回炉客户是最难办的，需要考虑的问题更多，也更复杂，即便是沐青这样的高手，少不留神，也可能身败名裂。手术之前必须想好，绝不能轻易下刀。

　　眼皮就那么大地方，能切掉的皮有多少也可想而知，每一刀都必须构思好，一旦切错，再无转圜的余地。

　　这对医生的手术技艺要求极高，同时要想做出来的效果好看，对医生的审美要求也极高。这也是为什么整形医院都不愿意做修复手术的原因。

　　修复手术可以用“费力不讨好”，一言以蔽之。

　　动手之前，沐青必须考虑清楚，她不能出现丝毫的差错。

　　除了心一的眼睛，还有另一件事让沐青心神不宁，欧阳明天就要出院了。

　　她在电脑上反复画着手术后心一的眼睛，却总是画不好，因为她脑子里是另一双眼睛，一双精雕细琢，不似真人的单眼皮大眼睛。

　　她不时抬起头，看着办公室的门，期待有人将它打开。可她左等右等，那个人就是不来。难道他今天不来了？

　　夜已深，窗外挂着一轮明月。

　　又是月圆之夜，沐青想起了公园那场意外。那时的她心无杂念，背起他只觉得沉，只觉得累，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得能听到他的呼吸，近得两个人好像成了一个人，她忘记了累，她觉得好甜。

　　她又想起了他们前几天坐在马上，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闲逛，凌晨四点的北京，城市那么空，回忆却那么凶。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十点了，平时这个时候他早该出现了。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不来呢？她越等便越是心烦意乱，电脑上的图也越是做不好。她索性放下了绘图板，呆呆地看着电脑。

　　你在哪儿啊？为什么不来？你能听见我在召唤你吗？沐青边想着，边叹气，越等越着急。

　　“等到11点，他要是还不来，我就走了。”沐青撅着嘴，立下誓言，“老娘堂堂一代名医，奇女子，绝不能被他摆布了。”

　　可到了11点，她还是没走，刚才的豪言壮语似乎已经忘了个干净。

　　她为他编了很多借口：一定是那群小护士围着他闲聊，他才没时间下来。一定是他在做复出前的准备，和馒头一起健身。一定是公司给他安排了什么任务，他在完成之前不能下来。

　　没准儿又是直播，对，一定是直播。

　　她脑中一亮，这时才想起打开手机，工作时间，她的手机都是关机状态。

　　欧阳果然早早就发了消息：“晚上记得看我直播啊，我的账号是：oywy199X。”

　　“我就知道。”她笑道，笑得那么轻松，那么得意，那么没心没肺，好像她从来就没担心过一样。

　　她进了他的直播间，那张耐看精致的脸，完全不怕摄像头怼脸。

　　“复出之后的活动安排？哦，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啊，不过公司应该会在这两天公布出来，你们不要着急啊。”

　　视频中的他，轻松自如，和平时与沐青说话没什么两样。

　　“哥哥不要太累啊，要早点休息。”

　　一个粉丝发出了这条信息，紧跟着，数千个粉丝将这条信息刷屏。

　　沐青在留言板写下：“他不累。”发了出去。

　　很快就被淹没在粉丝的关心之中。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要下线了。你们也要早点睡啊，我不管你们是姐姐粉、亲妈粉还是老婆粉，都必须睡足美人觉，给我漂漂亮亮的，听到没有？”欧阳好像在发号施令。

　　“鲩鱼永远听哥哥的话，这就去睡觉。”

　　“鲩鱼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鲩鱼们在烟波江等哥哥。”

　　“鲩鱼永远支持哥哥。”

　　……

　　沐青眼瞅着这些毫无营养的信息又刷了一轮屏，脸上却浮现出欣慰的笑。有这么多人喜欢他，支持他，自己怎么反而觉得开心呢。

　　“我也要做一只鲩鱼。”她暗下决心。

　　鲩鱼是欧阳的粉丝们根据婉玉的谐音为自己起的破名。

　　沐青开始看到还有些不大习惯这个名字，毕竟她是北方人，在北方人的认知中，根本就没有鲩鱼，只有草鱼。草鱼因为刺多，也不是受欢迎的实用鱼类。不过现在她习惯了，她越来越喜欢这个名字了。鲩鱼虽然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但胜在数量多，适应能力强，祖国大地，江河湖泊，四处都生长着鲩鱼。

　　就像欧阳的粉丝，同样遍布在世界各地，因为他聚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条鲩鱼。

　　欧阳说了晚安，可粉丝还是不愿离去，他们利用最后的时间，疯狂地刷着飞机、轮船、火箭炮，海陆空轮番上阵。屏幕上的动画效果一个接着一个，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了，好了，不要再刷了，赶紧去睡觉啦。”欧阳命令道，可语气不够坚决，起不到作用。

　　礼物仍是一波接一波的刷，沐青看着窗外的月亮，一时兴起，也在软件里买了个月亮，一个大月亮，立刻出现在屏幕的中间。

　　直播刚刚结束，直播里的人就出现在了沐青眼前，这一刻的幸福，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我可抓到你了。”欧阳笑道。

　　他的腿已经好了，但肌肉僵了太久还需要恢复，此时走路还不是很顺畅。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沐青身边。

　　“抓到我？”沐青一脸迷妹状地看着他。

　　之前等待时生的气，着的急，看见他的那一刻已经全忘了。只要能看见他，刀山火海都可以下，何况只是等待，等待又算得了什么。

　　“你看，”欧阳晃着手机，“我有截屏，这是你吧？”

　　手机里正是一张月亮悬在直播间的画面，月亮旁边标着打赏者的名字—“蓬头垢面不自弃”。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沐青奇道，她可没把自己的账号告诉过他。

　　“你不是叫蓬蓬嘛。”

　　“你不能看见一个字就认定是我啊。”

　　“哦，这种名字一看就是你好不好，哪个女生会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啊。”欧阳无奈地笑道。

　　“这名字怎么了？不是很可爱吗？”

　　“大概只有你觉得可爱吧。”欧阳摸了摸她的头，“承认了吧，就是你，对不对？”

　　沐青只得点头。

　　“谢谢老铁给的打赏，下次我再看见你送礼物，会口播你的名字。”欧阳笑道。

　　“不用，我要做一只普通的鲩鱼。哥哥不用客气。”沐青笑道，“对了，胡平那边有消息了。”

　　“你还在管她的事啊？”欧阳不悦地说。

　　“我没联系她，警察来电话了，除了宋天师其他人都已经放了。宋天师好像也没什么大事，虽然是故意伤人，但因为胡平伤得不重，估计也判不了多久。加上他年纪也不小了，身体又不太好，就是进去，很快也就出来了。”

　　“早就跟你说了，这种闲事还是不要管的好。”

　　“这怎么能是闲事呢。”沐青不服气地说。

　　她坚信自己做的没错，哪怕事情的结果不如她所愿，哪怕正义没有被伸张，但她绝不能眼看着胡平那样的女孩儿被人欺负，被人伤害。重来一次，她那天还是会去的，义无反顾。

　　“好，神奇女侠，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了，拜托你做事小心一点儿。”欧阳笑道。

　　“放心吧，我是胆大心细，不会出事的。”沐青挺胸道，“不知道胡平现在怎么样了？你说她和老郑分了没啊？”

　　“好了，这是我住院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我就要去片场把之前的戏拍完，咱们可能一个月都没有机会见面了。你要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