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不过一张皮》梨笑笑

45、第 45 章

　　“都预约好了，当然不能请假。我没问题的，你快点吧。”沐青用力拍打着欧阳的手臂。

　　“好了，好了，听你的。”

　　大马的移动速度有了明显的提升，欧阳附在沐青的耳边，轻轻地唱道：“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在这空寂的马路上，婉转悠扬的歌声随风飘得很远。

　　事隔几日，沐青的脑中还有余音环绕，等待客户的间隙，她忍不住哼道：“我愿做一只小羊～”

　　“梅院长，什么事这么开心？”探梦拿着奶茶进门，正好听到了歌声。

　　“开心？没有啊。”沐青连忙掩饰道，“客户约的几点，怎么还没到？”

　　“是啊，”探梦看看墙上的钟，“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正好，诸赫赫带着朋友过来找您，要不先看看她们。”

　　“诸赫赫？”切除了多余的下巴之后，沐青就没见过她了。

　　虽然赫赫经常到医院来换药，打针，但这些都是由探梦负责的。

　　听说她来了，沐青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恢复的情况，赶忙道：“让她们进来吧。”

　　赫赫走进来，带来了一阵属于美女的浓香。

　　连沐青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真的很美。

　　一头黑长直的秀发，轻飘飘的披在肩上，身材虽然娇小，却玲珑有致，瘦而不柴。一双大眼充满了灵气，娇羞妩媚之中还透着些雅致，加上淡绿色的仙女沙裙，婷婷袅袅间，飘然若仙。

　　而沐青最满意的，还是赫赫的下巴，尖尖长长却不突兀，弧度把握的刚刚好，说这是完美脸型，毫不为过。

　　她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心里有些得意，人造美女又有什么不好，若是指望天造，这样的美女只怕一百年也出不来几个，现在好了，直播平台上一抓一大把，何乐而不为。

　　“梅院长，这位是我朋友心一，”赫赫大方地介绍道，“您帮她看看，她的眼睛怎么办……”

　　沐青的视线这才从赫赫身上移开，转到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这人有着和赫赫同款的巴掌脸，同样也是尖得过分的下巴，可她脸上戴着墨镜，沐青看不到她的眼睛。

　　意识到沐青在看她，她赶忙摘下墨镜，露出了眼睛。

　　啊，沐青暗暗感叹道，整残了。

　　是的，“整残”并不是互联网词汇，而是医美届的专有术语，意味着一个人做了整形手术，不但没有变好看，反而难看了很多，很多……这就叫整残了。

　　这位心一小姐，很显然就是被无良医生整残了。

　　她的眼睛貌似是被割了很多刀，上眼皮，内眼角，外眼角，都明显有动刀的痕迹。可这双眼睛一点都不好看，就像被人打坏了似的，眼皮不自然地往外翻，外眼角的刀口还没有痊愈，不自然地裂开。看着她的眼睛，会让人不自觉地想到青蛙。

　　试问有哪个女孩子会希望别人看到自己的时候想到两栖类动物呢？

　　可为什么会想到青蛙呢？沐青想了想，是了，虽然拉了双眼皮，可她的眼皮太厚重了，就像加厚的棉被。她的眼睛又大得不正常，肿眼泡盖上棉被，可不就像青蛙了嘛。

　　有了这样一双眼睛，就很难再把她和“美女”扯上关系了。

　　眼睛在颜值计算中所占到的权重自不必说，那是相当的高。他是心灵的窗户，灵魂的出口，情感的大门。叫什么都好，总之，眼睛不好看，颜值免谈。

　　赫赫却介绍道：“心一也是很受欢迎的网红。”

　　不会吧？网红难道不应该是美女吗？难道视频美颜的技术又提高了？沐青心道。

　　“我眼睛以前不是这样的，”心一愁容满面地说，“我上个月做了美眼全餐手术，才变成这样的。”

　　“美眼全餐？”沐青在脑中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手术名称。

　　“对，美眼全餐，”心一重复了一遍，“618我在网站上团购的。”

　　“团购的？”沐青脸上已经出现了几条黑线。

　　整形手术也能团购吗？那为什么没有心脏病手术团购啊？医疗手术是典型的非标产品，这怎么能团购呢？干脆整张脸包邮得了。

　　“嗯，原价八万八的套餐，团购价只要两万八千八，只有618当天可以，买完一个月内有效。不但本人可以使用，还可以赠送亲友。”心一快速说完，喘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念价格的时候极其具有煽动性，好像买到就是赚到，错过就要后悔。

　　赫赫忙解释道：“心一是带货主播的，在带货届很有名气。”

　　“难怪。”沐青笑了笑，“你是在哪里做的手术啊？这个套餐都包括什么？”

　　这才是沐青关心的问题，至于价格，别人要多少那是别人的事，她们医院的项目定价从来不会参考网上给出的参考价。

　　整形绝不能图便宜，想省钱最好的方法是不做，而不是找个不靠谱的小作坊做低价手术。

　　“套餐里写了很多，包括去皮去脂，欧式双眼皮，内外开眼角，眼袋切除，卧蚕修复，还有眼部除皱和4D美瞳线。”心一的语速很快，和赫赫慢悠悠地说话方式完全不一样。

　　“这么多项目？只要两万八千八？”沐青不由得惊了。

　　难怪都说互联网是整容行业的火葬场，如果网上的参考报价低成这样，这个行业就彻底没法做了。

　　“对啊，我也是一时图便宜，没忍住诱惑，就下单了。我其实就想做个美瞳线。”心一委屈地说，“结果做完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沐青看着心一的眼睛，有些哭笑不得，好一个美眼全餐，叫丑眼全餐还差不多。

　　“在哪做的？”沐青问。

　　“和我一样，也是在素美做的。”

　　“不会吧？”沐青紧张起来，“是南山吗？”

　　“不是南山，是和平里那家，叫千庄，千庄素美。”心一道。

　　沐青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和楠紫正面交锋，至少现在还不想。

　　“你没去找他们投诉吗？”沐青问。

　　“去了，可是她们不承认是医疗事故，说完全是照着合同给我做的手术。这些项目是我自愿要求做的，她们每一项手术都是按照标准，合理合规的。”心一叹了口气。

　　“她们真这么说？”沐青怒道，“就算是按合同规定做的手术，也不能把人整成这样啊。你可以去法院告他们。”

　　“我咨询过律师了，他说这种整容纠纷很难鉴定，最多也就是赔偿，赔偿金额不会比手术费用多很多。我一想打官司还要被媒体曝光，可能会影响我以后的发展，就算了。”心一委屈地说，“如果粉丝知道我上当受骗，恐怕以后再不会相信我推荐的产品了。”

　　“不用这么悲观吧。那就这么算了？真是太便宜他们了。”沐青气呼呼地说。

　　可是作为整形医院的院长，她也知道在医美行业，消费者维权并不容易。否则也不会有整容消费者在韩国游行维权的事件发生了。

　　如何鉴定整形手术中的医疗事故，如何量化赔偿金额，在目前的法律中都存在着种种的不确定性，而整形医院制定的合同条款又充满了陷阱，消费者一不留神就会吃亏。

　　“赔偿我也不想争取了，我就希望他们能把我的脸复原。我去过素美很多次，可是他们管杀不管埋，说什么也不给我做修复手术。”心一咬牙道。

　　“修复手术确实不好做，”沐青轻轻摇了摇头。

　　“唉，我也知道，他们能把我整成这样，估计修复也好不到哪去。好在前两天我遇见赫赫了，她说您本事特别大，一定能把我治好，我就跟着她过来了。”心一的目光中充满了期许。

　　“我没有多大的本事。”沐青苦笑道。

　　她盯着心一的眼睛，在心里算计着要如何修复。

　　眼皮正中被拉了一道很深的疤，拉得好的双眼皮是个褶，没拉好的就是个疤。

　　沐青确定，这绝不会是正规医生下的手，任何一个读过正经医学院的医生下手都不可能这么狠，这么钝，这么直接。

　　可两万八千八的价格摆在那，怎么可能请得动资深医生下刀呢？好医生的出台费远比两万八千八高得多，既然图便宜就要做好上当受骗的准备。

　　只有实习医生和修鞋医生肯接受这样的价格，趁机练手。

　　修鞋医生也是整形界的专有名词。九十年代初期，私立整形医院和公立医院之间存在很大的分歧，整形到底属不属于医疗范围尚有很大争议，正规医生顾及名声，不愿冒险进入私立整形医院工作。

　　而私立整形医院的生意却很多，用户的需求也很大，医院为了解决医生紧缺的问题，只得聘请了一些社会上的闲杂人等成为整形医生，而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修鞋的匠人。

　　虽然沐青至今也没搞清楚修鞋和整形之间到底有什么共同点，但她确实认识不少修鞋出身的医生，从九十年代初期工作到今天，经历三十多年的锻炼，这些人中也有不少熬成了行业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