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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花邪友情】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

  •    “如果有一天,吴邪要自杀了,那么胖子和张起灵会是陪他一起死的人,不过解雨臣不会。”

      “但他一定会是递刀的那一个。”

      ①

      今年小花过生日的之前,我和胖子焦头烂额的考虑了个把个月应该送点什么给他。主要是解当家实在是什么都不缺,对于他喜欢的像什么漫画书这种东西,他自己就会买,而且从来不会犹豫,买就一定要买全套,根本不给我们发挥的机会。

      胖子就说实在不行咱送他一箱脑白金,反正都四十来岁的人了,早补总比晚补强。我说你快省省吧,小花的生日还是在十一长假的时候,这盒脑白金送出去,他立马就得从北京飞来杭州讨债。讲真,解小花对于他的年龄的忌讳程度以及对他那张脸的在意程度简直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

      就我所了解的、接触过的解家人来说,包括红二爷,他们都是天生的好相貌,但却都对这项天赐技能表达了不同程度的不满。我从前就听爷爷说起过,那位解九爷曾经甚至用红颜多薄命来比喻过自己。

      小花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还挺喜欢别人夸他长的好看的。对于论坛上和道上给他起的那些绰号,什么“京城一枝花”、“衬衫越粉,手段越狠”什么的,还觉得蛮有意思的。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

      “生活都这么艰难了,我还不能看看我自己开心开心吗?”

      听上去有点好笑,但细品却觉得略心酸。

      大部分时间我都处于一种心疼小花的状态里面,他真的太不容易了,真的。我和他重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京城有名的解当家了,我从他的游刃有余中都能体会到疲惫与挣扎,简直无法想象过去的二十几年,为了解家,他又该是怎样殚精竭虑的活着。

      很多时候,瞎子都会让我劝劝小花,因为他在工作上实在是太拼了。我虽然每次在小花来杭州的时候,都有意让他带着度假的心情来放松一下,但也从来没有主动开口提过这事儿。我说服不了他,这我很清楚,小花偶尔会还会漏出柔软的一面,但解当家从不是一个听人劝的人。

      这大概就是我和小花截然相反的地方,如果人生可以重来,那么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能确保遇到胖子和闷油瓶的前提下,避免一切的坑和麻烦。总的来说,我的人生信条就是咸鱼一条、能躲就躲。

      但是小花不行。他那个人,怎么说呢,无论是从思维方式还是行事风格来说,都透露着一种浓浓的违和感。小花是一个非常极端的人,而且是双向极端。他羡慕平静悠闲的生活,嘴上也老实说自己如此拼命就是有朝一日脱离苦海。

      但是折腾起自己来,却比谁都狠。

      有一年过年,我带着胖子和闷油瓶去了北京。除夕的那天晚上,胖子、瞎子、闷油瓶还有解家的那个老管家一起坐在屋里打麻将。我和小花就裹着羽绒服坐在门口喝酒。

      我俩其实都不是太能喝的人,几瓶啤酒下肚,人也开始犯迷糊。我们这次来之前,京城这边又不太太平,小花直到年二十七八的时候才算忙完,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大概是酒壮怂人胆,我终于忍不住伸脚踢了踢他,

      “诶我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行就休息休息吧。不是早就不想干了吗。”

      把位子让出去,这半句话我没说出口,但小花肯定能懂。解家虽然没几个人了,但总归还是能拉出一两个的。而且小花有一个心仪的继承人,这我知道,也一直在培养他。那孩子虽然比黎簇他们小了点,但也到了能担事儿的年纪了。

      小花没有吱声,只是低着头晃悠着酒瓶子,沉默了许久,才终于笑了出来?

      “休息?休息是不可能的了。我就是为解家而生的,这点我从小就很清楚。身不由己?那都是给还有退路的人准备的托词。”

      “而我,从一开始就没得选。”

      按理来说,像我这个人生前二十年都过的顺风顺水的人,应该是没法体会他的感受的。但不知为何,在那一瞬间,我却像是通感一般,无比清晰的领会到了小花的意思。

      确实,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当年哪怕还有一丝的转机可言,都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这大概就是我和小花最相似的地方。而这种人生感受上的相似,常常会让我忽略掉我们两个在性格上的千差万别,生出一种”我们几乎就是同一个人”这种错觉。我们俩虽然也经常发发牢骚,但无论是因为本身性格太过得过且过,亦或是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我们都不是太会责怪过去的人。

      不如说,人生经历这件事真的是非常的神奇,如果没有三叔、没有这些糟心的破事,我也不会见识到这世间诸多诡谲壮丽的风景,更遇不到他们。活到今天再回忆过去,我觉得我的一生担得起无愧、不悔四个字。我也很庆幸,总是遭受了诸多苦难,小花也始终跟我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与我而言,小花跟胖子很闷油瓶是不一样的。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同法,这是一个很主观的感受问题,用语言也很难描述具体。硬要说的话,闷油瓶和胖子,是站在我身边的人,而小花,是我只要稍微一回头就能看到的人,他们都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存在。

      有了胖子和闷油瓶,吴邪是天真、是那个开馆必起尸的小三爷,而有了小花,吴邪才是道上让人敬畏的吴小佛爷。

      它们组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我,他们来到了我的生活中,我才是吴邪。

      ②

      解雨臣在今年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条非常丑的围巾,虽说还能看的过去,但制作人的审美实在是堪忧。不过送东西来的伙计特意提了一嘴,这还是他们吴爷认认真真织了好久的呢。

      解雨臣在朋友圈大肆吐槽了一下吴邪令人窒息的配色喜好,但据下面人说,解当家戴了那条和他气质一点都不符的围巾,一整个冬天。

      吴邪一直都是解雨臣最羡慕的人,至少曾经年少时,是的。

      小的时候,解雨臣羡慕吴邪有一个好爷爷,有一个好家庭。解九爷是本身是个儒雅的读书人,后来下海经商,虽城府极深、精于算计,但总是因为过于出色的容貌而显得威严不足。所以在解雨臣的印象里,爷爷永远都是一张严肃的脸,紧皱的眉头,好像天随时都要塌下来一样。

      解雨臣童年仅有的能愉快疯玩的记忆,来自于吴邪。对家的全部印象和体会,来自于吴邪的家庭。

      他曾在九岁那年,因为一些早就忘记或者根本就不知情的原因,被解九爷送去了长沙吴邪的家里。也是那个时候,小解雨臣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小孩子,是有说不要、不会、不行的权力的。

      可是在那之后,解雨臣再没有过这种机会了。

      解当家不能说不行,不能认输,更不能失败,他倒下了,解家就散了,多少人的命和希望都拴在他身上。这条命,早就不单单是解雨臣一个人的了。

      很多时候,解雨臣也很奇怪,明明再见面时,已经是十多年后,可他却依旧能对吴邪另眼相看。思来想去,大概就是因为当年,在所有人都在夸小解雨臣多么优秀、多么聪明的时候,只有吴邪会皱着一张小脸过来拉他的手,

      “啊,那你肯定很辛苦吧。那我的糖也给你,我以后不跟你抢就是了。”

      那时二十七岁的解雨臣觉得,他和吴邪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人,虽然最终,他们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解雨臣承认,最初会选择帮助吴邪,更像是一种实验,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个过去二十多年都生活在和平社会的人,究竟能挣扎到什么地步。

      曾经无数的瞬间,解雨臣都觉得吴邪要不行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扛不住要说一句不行,就算了吧。

      但是吴邪从来没有过。

      被谜团耍的团团转的时候没报过委屈,被他三叔坑到吐血的时候也一个人默默地爬了起来。哪怕是那一次,吴邪也只是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然后用已经被糟践的不行的嗓音对他说,

      “帮个忙,我打算做一件事。”

      解雨臣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理解吴邪,他无论做什么,拼命也好、出生入死也好,那都是为了解家,是为了他手里的权力,说白了都是为了他自己。

      可吴邪呢?

      “我想在他回来之前,解决掉所有的事,不想让他再有后顾之忧了。”

      就为了这么一个荒唐的理由,竟然就这么搭上了吴家几十年的根基和自己的一条命。解雨臣觉得一个傻字都不足以形容吴邪了。他都敢保证,要是这个局自始至终针对的只有吴邪一个人的人话,那就算汪家人都打到大门口了,他也能跟人家说等会儿这还没吃完饭呢。

      可笑,但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当年三十出头的解雨臣看着自己这位在漩涡中心苦苦挣扎着的表兄,第一次生出了或许两人还真的有点相似的想法,左不过都是身不由己,也甭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表兄,这个身份虽然名义上确实成立,不过解雨臣一直觉得挺荒唐的,吴邪的奶奶跟他爷爷也只是是表兄妹,不过就是关系亲近了些,这一表三千里,他跟吴邪的那点血缘关系估计早就稀的什么也不剩了。

      不过吴邪倒是对这个身份很是很来劲儿,每次来北京看到他因为生意的事儿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都会一脸正气凛然的过来搂他的脖子,

      “怎么了小花,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带着你胖哥套他麻袋去。”

      每当这个时候,解雨臣总想冲着他翻个白眼,顺便提一嘴让他亲爱的表兄考虑一下还钱的事。不过这也只是在心里开的一个小小玩笑而已。解雨臣虽然总是会拿欠账的事儿调侃吴邪,不过从来也没当真过。

      毕竟对于解雨臣来说,从吴邪身上得到的,远比银行卡上的那一串数字要多得多。

      解雨臣当年在听说吴邪已经知道他三叔吴三省其实是自己的父亲解连环假扮的时候,其实还在心里纠结了一段时间,他其实无所谓,但不知道吴邪心里是怎么想的。

      后来有一次偶然的机会,两人喝的有点多,解雨臣无意之间问了出来,不过吴邪没吭声,窝在沙发上一口闷了大半瓶啤酒,才慢慢说道,

      “小花,我问你啊,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啊,我三叔和你爸,他们俩都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解雨臣的酒量不怎么样,实在是喝不下去了,就坐在小桌子边上剥坚果吃。听到吴邪突然这么问,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

      “不会有假如的,因为解连环永远不会主动见我,他也知道我不会想要看见他。”

      这是实话,没有委屈、没有愤怒,就只是很平淡的陈述了事实。对于父亲解连环,解雨臣根本就没什么印象,小时候或许还会有些幻想,不过解当家从八岁坐上当家之位那天起就已经不再做梦了。父亲二字,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种证明自己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的证据,仅此而已。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解雨臣小时见巷子里面流浪狗的次数都比见他那个爹的次数多,能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好分给他的。

      解雨臣还记得当时吴邪许久没吭声,就在自己以为他是不是喝太多睡过去了的时候,他突然扑了过来,从后面搂住了自己,一身的酒气扑了他满脸。

      “不管那两个老不死的了,反正你就记住了,我永远是你哥,就行了,快叫哥!”

      “……哥”

      哪怕是在往后的很多年里,解雨臣每每想起这个醉酒的夜晚,依旧是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犯病了,怎么能说出这么脑抽的话。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极其的有震撼力,哪怕吴邪已经喝的迷迷糊糊了,听见了也是猛地一震,然后就开始上手缠着他非要听第二遍。解当家多少年都没这么狼狈过了,刚忙半托半扶的把他塞进屋里睡觉去了。

      多出息啊,当年被人明里暗里那么捅刀子都没皱过一下眉头,怎么年龄越大还反而矫情起来了呢。

      解雨臣就这么坐在廊下,微凉的晚风稍微缓解了些头疼之感。其实当年做主要帮吴邪,解家人大多都是不同意的,最多也不过就是中立,不过解雨臣这么多年的当家也不是白做的,绝大部分都碍于他的威严不敢反驳。当然了,反驳也没用,毕竟解家大大小小的实权从上到下其实都是握在解雨臣手里的,虽然各大盘口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公司那边的股东的亲系都有大大小小的这个官那个职,可只要解雨臣还没死,他们就翻不出什么风浪。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工作伙伴中也总是会出现一些倚老卖老的只会动嘴之徒。

      “爷,我们也不是不愿意出手,按理来说,我们家跟吴家也算是沾着亲的,但这当年……呵呵,这两家闹起来的事儿,您心里也清楚,这,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吴家那位小三爷到底资历还浅。吴三爷就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主儿,我看着小的现在比老的还疯,吴二白的势力那么大,他侄子让他自己管去,咱们家日子过得这么好,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您说是不是?”

      解雨臣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壁,没有马上开口。他们现在正坐在北京一处非常有名的茶楼里面,这会儿正是中午,外面人声嘈杂,还能听见些楼下戏台子上有人弹琵琶的声音。解雨臣今天是被他手下一个叫马福的负责人约出来的,他都不用问就知道这人必定是被其他几大盘口的负责人联合推出来当枪使的,毕竟这个马福别的本事没有,见风使舵、溜须拍马的能力是一流,当然,在搜集情报方面也是非常有门路,不然解雨臣也不会留他这么久。对他而言,会哄人开心的有黑瞎子一个就够了。

      解雨臣慢条斯理的从面前精致的小盘子里拿起一块太师饼放入口中,过于甜腻的枣泥豆沙馅让他立刻就失去了兴趣,拿起了桌上的餐巾,一边擦了擦手指,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

      “马福啊,今天这茶点,是你点的?”

      “诶正是正是,我特意吩咐后厨给您准备了几样他们的拿手点心,还换了今年的第一波新茶,您尝着可还满意?”

      解雨臣听完,把手上的餐巾折好放回了桌子上,抬眼对着马福笑了笑,

      “是这样,我这个人呢,其实最讨厌吃京八件。虽说跟绿茶不太配,但我还是更喜欢凉糕或者鲜花饼……”

      说到这,解雨臣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看着对面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马福,接着问到,

      “这你知道吗?”

      马福显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位爷的话题竟然跑偏到了这种毫不相干的地方,而且个人口味这种私事,他一个下属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不知道啊……”

      解雨臣听了这话,转动了一下手里的茶杯,这杯子雕着挺少见的唐彩雕花,别致的很,倒是挺符合他的审美的。再抬头时,解雨臣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眼神也更冷了些,

      “可吴邪都知道。”

      说完,解雨臣也不管对面冷汗直冒的马福,站起身一边理着衣服一边继续说道,

      “回去告诉他们,我这个人做事从不后悔,话也从不说第二遍。旁人不晓得,你们应该是清楚的。若是谁再想生事儿,趁早滚蛋”

      “哦对了。记得让他们抓紧一点,我好一窝处理了,省的浪费时间。”

      话说完,解雨臣招呼了一声身后的伙计打算离开,走到马福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还带着几丝的安抚,

      “不过茶确实不错,有心了。”

      解雨臣也不知道马福回去到底是传了什么话,不过在那之后,解家再没有敢提起这事儿的人了,各大盘口老大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那段时间,解雨臣清闲的都有些无聊了。

      思绪至此,解雨臣的睡意渐渐上来了,迷迷糊糊之间脑子就开始不受控的胡思乱想了很多事情。

      吴邪确实是知道的,这让解雨臣非常意外,他甚至知道很多解雨臣自己都不太注意的生活习惯。知道他爱吃辣但是胃不好,知道他爱吃草莓蛋糕但是却对草莓过敏,知道他虽然能吃葱姜蒜但是吃完之后会变得心情很不好,知道他左手总是有着想转些东西的习惯,知道他冬天虽然从不穿厚衣服但其实体温天生偏低非常怕冷……

      解雨臣活到这么大,哪怕是虚假的阿谀奉承,都没有从吴邪身上得到的实打实的关心来得多。

      解雨臣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吴邪从墨脱回来时,状态非常差,昏迷了有小半个月的时间。后来听胖子说,吴邪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摸到了手机,然后像以往的每个冬天一样,给他打了个电话,

      “这都立冬了,你别再穿着个风衣到处乱晃了。记得穿秋裤啊,又不是大姑娘要什么好看啊,到老了你这都做病……”

      为什么要帮吴邪?怎么可能不帮呢,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呢。即使是被伤害的遍体鳞伤,终有一日,等到他的救赎归来,吴邪依旧会变回那个天真的小三爷。总是周遭过往如此不如意,千帆越过后,吴邪依旧会是那个吴邪,这也就是解雨臣一辈子都没法体会的东西了。

      启程前往长白山的一周前,正赶上吴邪刚出院,小花叫了他跟胖子来解家的四合院吃晚饭。老宅这边许久没修,房顶上有几片瓦片有些松动,吴邪大病初愈还非得作死,自告奋勇说要上去修,几人一眼没照顾到他就已经搬了梯子爬上去了。厨房有胖子和瞎子,解雨臣不会更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干脆也爬到房顶上看着吴邪,以免他刚出院身体不协调再把自己摔下来。

      加固几片瓦片用不了多长时间,两人合作效率更是翻倍,弄完之后解雨臣见吴邪就这么直接躺倒在了屋顶上,头枕着胳膊好不惬意。看了一眼时间,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索性也挪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八月的北京还是盛夏的气息,不过最近雨水很多,刚才一场小雨才停,又正值傍晚,正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就这么静静地呆着,吹吹风,舒服的就好像什么恩怨是非都了却了一般。

      “你说你这个人,吴家三代,虽说都是一等一的狠角色,但也没有你这么个疯法的。诶我说你就没想过要是真的满盘皆输,该怎么办?”

      自打吴邪进医院以来,精神状态一直不算太好,解雨臣也就一直有意不跟他多说这些事,这回可算是找到机会可以好好问问他了。

      吴邪恢复的还算不错,不过毕竟病去如抽丝,就躺了这一会已经有些犯困了。解雨臣看着吴邪听了自己的问话之后,眼睛很不情愿的睁开了一条缝,摇头晃脑袋的想了一会,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怎么办?凉拌!who TM cares,我跟你说,要是失败了,大不了就一起死,反正我也没有下一代能给他们祸害了。”

      吴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非常的云淡风轻,装着好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但当转过头来跟解雨臣的视线对上的时候,两个人突然都忍认不住大笑了出来。

      “……这倒也是,到我们这一代啊,下面还真就没人了。”

      解雨臣边笑边摇了摇头,这话糙理不糙,大不了就同归于尽,确实很有吴小佛爷的风格。解雨臣正这么想着,就感觉吴邪凑了过来拿肩膀蹭了蹭他,

      “那你呢,真不走啊,就接着在这儿守着?”

      “当然了,无论是主观还是被动,我离不开这里,你又不是不知道。”

      “zezeze,你可真是我见过最不怕死的人了。”

      见吴邪一脸看小智障的眼神,解雨臣伸手推了他一下,笑骂了一声,

      “滚吧,是不必小三爷风雅会享受,我这个人可是最怕死的了。”

      小花死生如何都不要紧,但是解当家必须活着。这个道理,解雨臣可是太清楚了。

      解雨臣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曾经有人说过他跟吴邪很像。当时他自己也觉得有点,现在再想想,像在哪儿?一样的惨吗?

      在这点上其实解雨臣觉得自己还是比吴邪要幸运的,因为他从小就未曾感受过一丝一毫来自至亲的温情,他从没活在宠爱与幸福当中。解雨臣的生活就是不停的面对笑里藏刀的对手,处理尔虞我诈的家族。而这些足以让常人无法喘息的经历,早就随着岁月一同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血里。

      不曾触碰过光的人,自然不会对那温暖心生幻想。

      可是吴邪确是截然相反的情况。所以很多时候也没法判断,本就生长自深渊,和半途被掐断羽翼、从天堂狠狠踹下,到底哪个更惨一点。这么一对比,解雨臣觉得自己说不定还可以。

      “诶我说你们俩打算跟上面安家了?不吃饭了啊少爷们,还得我们两个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亲自上去请你们下来啊。”

      下面突然传来了胖子极有辨识度的大嗓门。解雨臣还没反应过来,吴邪已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房檐。

      “今晚吃什么啊!”

      “还吃什么,做什么吃什么!你赶紧回去,你再一使劲折下来,诶大花,你赶紧把他拉回去——”

      胖子后面还嚷嚷了些什么,解雨臣就没有听清了。看见眼前这个面色依旧苍白,脖子上缠着绷带却依旧趴在房檐上跟胖子满嘴跑火车的吴邪,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还把他当成是小女孩一样保护的小鬼头,明明自己连树都爬不上去,却非要在自己爬房梁掏鸟窝的时候,固执的张开双手在下面等着他。

      “小花,你要是害怕了就跳下来,我在这接着你!”

      “就你?你还没我有力气呢。”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不行了!你放心跳,我肯定能接住你的!”

      ……

      “小花,小花?想什么呢?”

      “啊?”
      `
      解雨臣听到了喊声,猛地一震,向前一探身,就发现吴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窜了下去。

      “别愣神了快下来啊,我刚才问了瞎子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我跟你说你再不快点一会儿都被胖子吃了!快快快下来我给你扶着梯子——”

      落日的余晖下,当年那张满是不服气的稚嫩脸庞和如今眼前人阳光俊秀的脸渐渐重合,解雨臣突然就一个人蹲在房檐上笑了出来,然后直起了身子,朝着下面喊了一句,

      “是吗?那我可得去看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其实写的时候时间跨度很大,当时写完前半部分觉得没有感觉了,直到前两天看到终极笔记里面的一句台词“小花是个特别贵的贵人,就是不贵他自己。”
    花儿爷真的是个无论从什么方面都很让人心疼的人啊,我永远爱花邪闺蜜组!
    感谢各位的喜欢!顺便悄咪咪安利一下终极笔记,还原度真的绝了。(个人看法,个人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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