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69、第 69 章

　　桌上，四份午餐，三碗汤。
　　她煞有介事地冲着吴国忠说道：“美女，那是我的汤。”
　　美女……她叫吴国忠“美女”？吴国忠美则美矣，但到底是个男的，她可真是敢叫。只怪王小月这耳朵太灵，她很不小心地听到餐厅里至少有不下七八个人因为偷偷竖着耳朵偷听，被米饭、被汤、被菜呛到的咳嗽声。
　　吴国忠哑然，抬起头看着她，有些茫然。王小月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跟自己说话，她叫自己……美女？可是他好像并不是很生气，反正被她调侃也不是头一次了，他好像……有些习惯了。
　　“宇哲，我的汤呢？”她问得很理所当然，仿佛今日这汤就该吴宇哲给她打。
　　“你，好意思让个孩子……给你打汤？”护犊子的心，父母都会有。自己刚才怕他被菜汤烫到，还帮儿子端来着。王小月使唤起别人家的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是他输给我的。今早背课文他没背全，自己主动要求的，不然就打手了。”
　　“那你也不能……”吴国忠突然一下觉得自己有些没道理了，教育孩子，应该是尺度一致，意见一致，哪怕有分歧，也不该当着孩子的面。
　　他深吸一口气，道：“好吧，我去帮你打。”他起身很无奈地打算去打汤，谁让自己主动把孩子送到她手上的，配合教育，他责无旁贷。
　　“不，领导，这事应该吴宇哲去完成，男子汉应该说话算话，小男子汉也一样。”
　　“王老师，我帮您打过汤了。”该死的吴宇哲很会补刀。
　　王小月继续，用眼睛看了看那碗刚刚被吴校长碰过的野菌汤，“是……这碗？”
　　吴宇哲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跟你爸爸说，这是我的汤。”
　　“我……还没来得及……”小宇哲同学有些惶恐，她对眼前的王老师，又是敬，又是怕，感情很复杂。
　　“美女，我觉得您该说点什么？”王小月冲着吴国忠看了一眼。
　　“一碗汤，你可以自己再打一碗。”
　　“这碗是宇哲打给我的。”
　　“那我再帮你打一碗。”
　　“今天我喝的汤，就应该是吴宇哲来打。您今天喝的是我的，我不介意您喝，但我觉得您喝了我的汤，应该说点什么。”
　　吴国忠有些生气了，她这明明就是找茬。不过，这两天她老是在找自己的茬。昨晚生拽自己的手腕时，那样子，哪里还有一点恭敬？算了，不计较了。谁让自己占人家那么大个便宜呢？也许这两天，人家正气不顺呢！能省事，绝不生事。
　　“对不起。”
　　餐厅里，又有几个人被呛到了。王小月手打背，别过身后，冲着老罗的方向做了个“五”的手势，表示五笼汤包。
　　“没关系，念念，去帮吴校长再打一碗汤去。”
　　“唉！”
　　大家坐下来，继续吃饭，王小月开始喝那碗刚刚被吴校长碰过的野菌汤。
　　“昨天，为了拉着您一起离开舞厅，我被人欺负了。”
　　吴国忠放下筷子，忍着气回应：“对不起。”
　　昨天王小月和林书记的对话，吴国忠在洗手间里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也觉得自己那会儿确实有些对不住王小月。
　　王小月背过手去，冲着老罗继续打暗语，这次打了个“二”。嗯，吴国忠说了两个“对不起”了。
　　“还有，那天比赛，在舞台上……”
　　这次吴国忠是真没脾气了，他羞愧地低下头，觉得自己都有些难为情：“对不起。”
　　身后的暗语变成“三”。
　　老罗霍然站起来，抢步过来喝住她：“王小月！”那声音急了些，搞得吴国忠一头雾水。
　　老罗是真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月，这吴国忠怎么就被她捏得死死的，搞得简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想要他说啥，他就真的说啥，简直是比钱校长还没脾气。几笼汤包也就算了，不值什么，可……一个男人被个女人捏的这样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很为男人不忿哪！
　　“什么？”王小月忍住笑，看向他。
　　“有事？”乖乖，吴校长看向自己的眼神……怎么可以这么美艳呀！罗主任一时语噻，“呃，下午安排了万老师的试教课，小月你有空听吗？”
　　“有。”王小月答得很干脆，回头又看了看吴国忠，嘴角含笑（那分明就是忍不住了），“我猜吴校长也应该会有空。”
　　果然吴校长很应景很配合，很干脆：“有！”
　　旁边一桌，几个中层笑成了一团，捂着肚子，很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怎么也压不住的爆笑情绪。
　　可怜的老罗，看了看吴校长，又看了看掩饰着一脸得意的王小月，悲哀地摇了摇头，很无助地回到自己的餐桌前。
　　“他们……怎么啦？”吴国忠继续一头雾水。
　　“哦，他们……今天输了几笼屉汤包。”
　　“为什么？”
　　“因为领导今天说了‘对不起’。”她倒坦诚。
　　“我？”
　　“啊！”
　　“什么意思？”
　　“一个‘对不起’等于五笼汤包。您今日说了三个。”她连隐瞒都不想。
　　“我……”他细想起来，确实是说了三个。又回过劲来，“你拿我做赌？”她居然……拿自己开涮，打赌，这就有些让人受不了了，愤然将手中的勺子搁进餐盘里，怒道：“王小月！”
　　“领导，”王小月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手肘搁在餐桌上，一脸无辜地看向他，“您想想那天，在台上……我最吃亏嘢！难道还不能拿来让我开心一下？”
　　他颓然，顿时气焰矮了下去。是呀！不管怎么说，都是王小月吃亏最多，他凭什么生气？人家没有声讨，也没找自己撒气，硬生生受着，心里自然是很不平衡的。还有，疯子没找自己算账就不错了。
　　“对不起！”
　　“我接受。”王小月亮出左手，向旁边那桌公开打出手势“四”，幽幽道：“二十。”
　　周主任的嘴巴都快笑歪了，整个人已经伏在赵主任的怀里。赵主任笑岔了气，在周主任身上不停地捶打。李主任手中的筷子控制不住地抖动，这哪让人吃得下饭哪！至于罗主任，他也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口野菌汤喷在地上。
　　这位领导，实在是个妙人，这么正经，这怎么可能是王小月的对手？这以后的工作……想想就有趣。
　　“感谢领导给我们带来这么多的欢乐，下午第一节，万老师的课，别忘了。”
　　“妈妈，您，没吃几口呀！”
　　“我待会儿吃汤包。谢谢吴校长。”

　　国标舞的颁奖礼，搞得很隆重。因为活动的安排井然有序，很有章程，钱局得到大力的表扬。林书记也是成功地讨好了上级夏厅长，又跟冯厅长搭上了线。还煞有介事地将吴国忠和王小月引荐给了两位厅长认识。至此，梅家村小学的校级干部又成功地结识高层的一干人等。颁奖后，林书记别有用心地安排了一顿晚宴。一看出席的人，就知道他没安好心——首先是冯厅、夏厅、华厅，其次是林书记、钱局，然后就是本次区里交谊舞大赛的金奖得主吴国忠和王小月。考虑到一桌人只有一位女士，又盛邀了冯太太和夏厅长的那位传说中的红颜知己。
　　王小月很头疼，怎么绕来绕去就绕不开呢？找个什么理由能够脱开身呢？她觉得，这时候越剧社的赵团长可以帮点小忙了。
　　雅间装修极具豪华，望着吴国忠的那张苦脸，王小月坐在一旁盘玩起手上的那串砗磲手串了。菜还没上来，大家相互客气的寒暄着。
　　“你有多少这样的手串？”无聊的吴国忠问道，这已是他看到的第八串手串了。看来她对这些圆圆的珠子，的确是很喜欢的。
　　“啊，七八十条吧！”
　　“你怎么那么喜欢手串？”
　　王小月看了看他，道：“我杀孽重，需要佛珠手串平复杀心。”
　　“什么意思？”
　　“你没看见今日林书记左手打着石膏，他今日可是带病颁奖的。”
　　“不是说上班的时候上厕所不小心滑倒了？”
　　“是呀，滑倒了……”
　　吴国忠一脸的疑惑。
　　“他就是用的那只手。”王小月补充道，那天袭胸的那只手臂。
　　“你……”吴国忠一脸的惊悚，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可千万别说是你干的，这么凶残，不至于的吧！
　　“啊，晓峰同志处理问题一向很谨慎，我不过抱怨了几句。很奇怪，美梦就成真了。”她将砗磲手串放在手里揉搓，玉化的砗磲触手生凉，很舒服。
　　乖乖，祖宗，阿弥陀佛，什么情况？这个活阎王。吴国忠联想到在舞台上，自己将王小月的全身差不多摸了个遍，又偷眼看了看林书记打着石膏的左手，脑门不禁一声冷汗。
　　“我不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地申辩。
　　“知道，所以你会很安全。不过，上厕所还是要小心的。”
　　“我……会很注意。”
　　“给你个忠告，不要跟汪晓峰一起上厕所，他……妒忌心比较强，保不齐……”
　　“好的，知道了。”
　　疯子以前可没这么凶残，怎么会为了这么个女人，这样舍得下狠手？他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王小月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