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63、第 63 章

　　“就是那个叫汪晓峰的，爸爸，你们都见过好多次了，怎么会不认识？爸爸真笨。”吴宇哲赶紧插嘴，一副很瞧不起自己爹爹的样子。
　　梅念念称呼汪晓峰“舅舅”，汪晓峰只有一个妹妹。那是不是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怎么会把汪小荷认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又怎么解释昨天自己把她错认为是汪小荷这件事呢？
　　吴国忠盘算来，盘算去，盘算出个汪晓峰还是重色轻友的结果。他估计，女人够八卦，王小月一定很好奇自己的上司的一些私事，而汪晓峰是一个绝好的打听对象。汪晓峰这么宝贝这个女人，枕头边这么一缠绵，那还不什么都说？估计现在王小月对自己的过去一定打听去不少了。他们居然用“舅舅”这个身份来掩盖，还欺骗孩子，行自己的苟且之事，实在是龌龊。
　　“婷婷，这次考重点，有把握吗？”梅婷婷是王小月很得意的门生。弹得一手好琴，成绩也好。全校排名前五。在她之前，上一届是俞菁菁，上半年刚刚步入重点初中。
　　“爸爸说，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好的学校，乱花钱。说要把钱留给弟弟。”梅婷婷的回应使得整个聊天的温度降了十度。
　　“别急，回头我跟你爸爸谈谈，实在不行，还有王老师呢！我能帮到俞菁菁，自然也能帮你。”
　　“那怎么一样，俞菁菁是没有父母的，我家里本来也不是供不起我读书。”梅婷婷父母离异，跟着爸爸生活。后来爸爸又找了个后妈，又生了个弟弟。人情冷暖，她的早熟跟俞菁菁的早熟又有些不一样。俞菁菁是自强而懂事，而她，更懂得隐忍。
　　“你好强，我不接济。你可以先跟我打欠条。等以后自己挣了钱，再还我。以前，俞菁菁的哥哥就是这么做的，我不吃亏。”
　　“我爸爸不是没钱。何况我……”梅婷婷是个很优秀的孩子，这几年因为弹得一手好琴，被家里当做摇钱树，接了不少商演，为家里赚了不少钱。只因为她未成年，所以钱都捏在监护人手里。可怜的孩子，没了娘就是没了爹，何况还是个重男轻女的爹。后娘更是不会顾及她的死活，只一味靠她赚钱，好给弟弟存起来。这几年，竟连一身好衣裳都没跟孩子买过。
　　“婷婷，弟弟是你们家的宝贝，你也是。后娘待你不好，你该告诉我，王老师能治住她，还有你爹。”
　　“我的事给老师添麻烦了。”
　　“不麻烦，老师自愿的。还嫌你麻烦得不够呢！”
　　“婷婷姐，你别这么说。我觉得我妈妈疼你比疼我都多，每次有演出一定会叫上你，其实我的琴弹得也不差，你总是坐中间那个，我总在旁边。你看，我妈多喜欢你。”
　　“那是你练得没她刻苦，也没她有天赋。”
　　老师都喜欢有上进心，学习刻苦的孩子。家境不顺，这样的上进和刻苦就更难得。遇上了，免不了会多几分心疼。对于老师来说，这没人疼的孩子这么好，这么懂事，远比那有人疼的孩子这么优秀更让人心疼。偏爱无罪，偏心有理。
　　听着孩子们边吃饭，边聊着天，吴国忠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铛！铛！”王小月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空碗的碗沿，第一碗米饭她吃完了，静坐等待。
　　吴校长正将一筷子青菜夹进自己的碗里，听着梅婷婷说话，又听得敲碗声，大概是心在盘算什么，有些分神，很自然地放下筷子就去拿王小月面前的空碗。径自走到电饭煲旁边，盛饭。
　　这实在是个习惯动作。他给汪小荷最起码盛了十年的晚饭。她的这套动作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要知道，这个鬼灵精的女娃娃，两岁起就知道怎么欺负他还弄得他没脾气啦！
　　她会偷偷看洗澡，摸着他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好白。小荷也要洗。”
　　她会搂着他的脖子，往他嘴里塞糖，然后抓着他的手，去拿另一颗，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喂我！”动作娴熟，眼神俏丽，表情顽皮。
　　她会笑眯眯地递过来一个橘子，然后说：“哥哥，剥。”等他替她剥好橘子，她会递过来一片橘子皮，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吃。”你不吃，她还哭。她自己是要吃橘瓣的。你给她吃橘子皮，你试试！
　　她会学着他的样子敲核桃，然后就砸到自己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哭喊：“哥哥坏，吹吹。”
　　吃饭的时候，她会奶声奶气地递个碗过来，奶声奶气地望着他说：“帅哥哥，添饭饭。”
　　然后奶声奶气地递个勺子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帅哥哥，喂！”
　　奶声奶气地伸过手来，奶声奶气地微笑：“帅哥哥抱抱。”
　　他尤其记得，十三岁那年，他跟汪晓峰偷偷下到戏莲池游泳，起身后，在淋浴间冲洗，被三岁的汪小荷看了个精光。她的小眼睛瞪得溜圆，直看着他俩的胯间，又撩开自己俏皮的小裙子，反复看自己的两条小短腿之间，“哇”的一声哭出来，不停地说“哥哥有，我没有，哥哥有，我没有……”臊得他跟汪晓峰抓了衣服就仓皇逃跑了。
　　那样娇俏乖巧，那样呆萌有趣，又会撒娇地汪小荷，他是扛不住的。她曾经那样攀在他的怀里，可劲儿地占便宜。亲额头，亲眼睛，亲鼻子，亲嘴巴。懵懵懂懂的小奶娃，表现自己的喜欢总是简单而直接，他常常被亲得一脸口水，还不知道闪躲，小心圈她在怀里，怕她摔着。反正在汪小荷面前，他就是没脾气。
　　今日又听得敲碗声，他听着几个人桌上的对话，实在是没意识到自己的下意识动作。待走到电饭煲边，才感觉有些不对劲。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碗，才想起，这是王小月的饭碗。再回头，看见一群娃娃惊愕地眼神看着自己，再看看始作俑者，她正一脸阴谋得逞地坏笑：“谢谢领导。”
　　“你为什么要我……帮你盛饭？”
　　“我……不过敲了个碗沿。”
　　“吴校长，那是妈妈让我帮她盛饭的。”可惜吴校长的反应比她快。
　　他觉得自己又被套路了。这应该都是汪晓峰的错。嗯，一定是的。
　　“要不，还是我来吧！”梅念念起身过来接碗，“我妈从来都不会自己盛饭，都是敲碗的。”
　　“算了，我来吧！”碗都接了，电饭煲的盖子都揭开了，不在乎多盛这碗饭。好歹自己也是过来蹭饭吃的。到底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愤然间，不觉往碗里多盛了几勺米饭，递给她。
　　吃过午饭，孩子们散去，剩下狼藉地茶台。桌边仅剩下吴国忠还在要紧不慢地吃，王小月似有似无一筷子一筷子地将菜往嘴里喂。今日因为吃饭的人有些多，所以电饭煲内空空如也。王小月摇晃了一下酸胀的脖颈，将自己碗里多出来没有吃完的米饭很不客气地赶到吴国忠的碗里。
　　“干什么？你吃剩的。”
　　“你盛多了，我吃不了。”
　　“那你也不能把剩饭往我碗里扒。”
　　“领导，粒粒皆辛苦，身正为范。我们教导孩子们不能浪费粮食，自己也得克勤克俭，表里如一。”
　　“吃多少，就盛多少。你也应该做个表率。再说，刚才给你盛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盛多了，吃不了。”
　　“刚才孩子们都在，何况，总不能你盛到我碗里了，我又让你扒到电饭煲里吧？这，娃娃们有样学样，更不好。”
　　“那你也不该让我吃你的剩饭。”
　　“今日米饭煮的不多，再说，您不是没吃饱吗？将就将就，委屈您了。看在您刚才帮我盛饭的份上，这半碗饭，匀给你啦！”
　　“你……”
　　“记住，粒粒皆辛苦，不要浪费。”
　　吴国忠将碗搁在茶台上，有些生气地看着她。这歪理……他连自己的儿子的剩饭都没有吃过。
　　“我这可是上等的猫牙米，倒掉挺浪费的。”又眼含深意地望着他，“你吃过小荷的剩饭吗？”
　　他又沉默，那倒是……经常吃。他很懊恼，该死的汪晓峰，怎么什么都说？
　　“你又不是……”是的，你又不是小荷，凭什么要我吃你的剩饭？
　　“昨天，我也不是，你叫我什么啦？”
　　他昨天……跳舞的时候，至少叫了不下五声“小荷”。还有，他还很亲昵地在她的脸上……反正昨天是真的是便宜占了个够。吴国忠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为了成全您，我昨天那么大的牺牲，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的会生扑呢！没想到，领导的学习和模仿能力这么强，难道不值得您今天吃我一口剩饭？何况，还是您自己帮我盛的。”
　　“今天，您也当是补偿，难道你不知道，此刻，整个区为了报纸上的那张巨幅照片，只怕都炸了锅了。您也安慰安慰我这颗受伤的心。这事，怎么说都是我吃亏。”
　　“对，对不起。”
　　“算了，您也不易。再说您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口头道歉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您的歉意，这个我还是接受的。”
　　难道，道歉的方式就是吃她的剩饭吗？貌似好像自己也没怎么吃亏。一口剩饭而已……她赶得这么理直气壮……她怎么总是有理？让别人吃她的剩饭，还是她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