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72、第 172 章

　　吴国忠看着在自己办公室不安地走来走去的汪晓峰，很煞有介事地给他续了杯茶：“别晃了，我头晕。”
　　“你应该早点通知我的，那个女人一出现，你就该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
　　“以为什么？眼看着小月让人欺负，你都不帮。”
　　“我帮了，我制止过，不过那个女的……太……” 其实，开始他是希望王小月自己来解决的。校闹属公事范畴，王小月分管学校治安，该她负责。何况这事儿还是因她而起。后来，等了半天，见她实在没有想要出面解决的意思，自己才被迫无奈出面的。不过，后果好像也不是很理想。
　　“你报警呀！马所长是熟人，会出面处理的。”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这不是没事吗？一个王小月怎么就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吴国忠对王小月个人作风的不满，全然写在了脸上。若是别人，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可汪晓峰是他多年的兄弟。他可不希望汪晓峰被这样一个女人拉进泥沼。
　　“没事？她没动手，就有事。小月的脾气，处这么久了，你还没了解？她要出手，我倒不担心了。这么憋着，多难受。”
　　什么逻辑？合着看见王小月跟人动了手，反倒让人安心了？他是见人打架上瘾吗？
　　“那也怪她自己贪图人家的家产，自己愿意嫁个有拖油瓶的，怪不得别人。”
　　“她贪财？”汪晓峰讶异地看着吴国忠，“你是这样看她的？”
　　“那不然呢？怎么看？那个叫什么‘老三’的，确实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呀！”在他看来，梅老三是哪儿哪儿都配不上王小月，怎么看也配不上。如果不是图钱，图身份，那她怎么会嫁了这么个男人，对方居然还有个孩子。照年龄计算，当时王小月应该跟汪小荷年龄相仿。以王小月的容貌、气质、才干、手段，配个省级高干都绰绰有余，何苦跟这么个男人？这事儿透着蹊跷，怎么说都说不通。
　　“你……”汪晓峰被气得手指直指向吴国忠，控制不住地抖动起来，“这样诋毁她。”他实在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将办公室内的一张椅子掀翻在地。
　　这话如果让王小月听见，只怕能砸了他的办公室。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哪样？你摸摸良心，自打你调到这个学校，她是怎么帮你的。为了救你儿子，她丢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差点连命都搭上了，那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干得出来的事儿？为了你们家汪小荷的后事，她忙前忙后，可曾计较过？难道也是贪图你们家什么吗？她这样一心为着你，却落得这么个结果。”
　　“那怎么解释，那边明明有老公，这边又跟你偷偷相好难道不是图你的身家？我忍她很久了。”汪晓峰的身家，也是很丰厚的。
　　“你……你……”汪晓峰简直是愤怒到了极点，“你想知道她为什么会有个这样的老公是吧？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梅老三，对吧？为什么一头已经嫁了人，另一头，又跟我关系不清不楚，对吧？好，好，我告诉你，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她……她……”话到唇边，硬生生地噎住。
　　不能说呀，怎么能说？身份的暴露，随时会引来灭顶之灾。
　　“她什么？有什么难言之隐？你说！你到是说说。”吴国忠倒是不依不饶了。他早就想弄清楚了。他隐隐地觉得这里面似有什么没被揭开，可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些什么。
　　能现在就告诉他，隔壁的那个历经千般苦，万般难，浑身伤痛，现下好不容易才初愈的女子，就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找寻了十年的汪小荷吗？汪晓峰怔怔地望着吴国忠，很想大耳刮子抽死他丫的。他怎么就能这么笨，这么多的线索和信息，他怎么就是不往那个方向想。
　　“我不跟你说，我跟你说不清楚，像你这么轴，还这么蠢，汪小荷就是现在站在你面前，你也一定认不出来。”
　　“我告诉你，别的女人我不敢说，汪小荷，我一定认得出。一定！”吴国忠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一下子从椅子上弹立起来，“我找了她那么久，那么久……”他又颓废地原地坐下。
　　“她若来找你，就一定能找到，你若去找她，就一定找不到。你就是个属驴的，要多笨，有多笨。”
　　“疯子，我会不会……会不会……真的……再也找不到她了？”吴国忠抬眼看向汪晓峰，美目里透着些忧伤，“我会不会真的认不出她了？十年了，十年了……她怎么会这么狠心，躲着我十年。”
　　“你不是更狠心？才分开多久，就等不及地娶了那一位。自己做错事，又怎么怨别人狠心呢？”
　　“我……她不会这辈子都不原谅我吧？”
　　“我要是她，才不原谅呢！”
　　“不，不会的，她不会的。”
　　“是，不会！我不是嘛！”汪晓峰叹了口气。
　　其实早就原谅了，只是你不知道。

　　处理完梅启光的事儿，王小月心情甚好，一扫刚才心绪上的阴霾，悠然地喝起茶来。却突然听到隔壁椅子被人掼倒在地的声音，心下一紧，别不是两个人话不投机，打起来了吧？又听见两人激烈争吵的声音，听不太真，但能断定是在吵架。心下暗忖：是现在就过去拉拉架，还是待会儿等他们吵完了，打完了，再过去“看看笑话”。没想到，没多会儿，隔壁就没声了。又想：到底都是四十岁的人了，人到中年，理性胜过感性，没有年轻毛头小伙那么冲动了，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吵吵，还行，打架，还是免掉得好。
　　心下正想着，还是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杯子，移步过去。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领导，我可以进来吗？”
　　汪晓峰过来帮她开了门。
　　“哟，峰哥，对不住，刚才情绪没控制好。”王小月调皮地跟汪晓峰道歉。
　　“没事，我气完了。”看着王小月一脸的轻松，汪晓峰提到嗓子眼的那颗心悄悄落回肚子里。“看起来沟通得不错。”
　　“嗯，还行，就是……”
　　“什么？”
　　“那个女人要好好查查了。”
　　“这个容易，马上办。没事你查她干嘛？”
　　“启光要高考了，这几个月很关键，不能让她给搅和了。不能为了这么个女人，毁了这么好的孩子，不值。”
　　“那是人家的儿子，你那么上心干什么？”
　　“你要有，我也这么上心的。”
　　“是！谁家的孩子，你都这么上心的，就是自个儿的，不当回事。”
　　“谁说的？念念我也很上心的。”
　　“那，去年掉的那个呢？”
　　“那是个意外。再说了，你很想我生下来吗？”王小月斜眼看向汪晓峰，眼神中藏了些暧昧。
　　这一幕，很不幸又被吴国忠看了个满满。很不幸，他又误会了个满满。
　　“今天过来，是来救驾的？”
　　“是，”汪晓峰悻悻地大方承认，“我还以为你们吴校长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多些照拂呢！”
　　“领导照拂过了，亲自出面阻拦了，是我不让他报警的。他，还是很给面子你的。”
　　“为什么？这事儿让马所长来处理不是更好？”汪晓峰不明白。
　　“我儿子能耐着呢，能处理好。吴校长也看见的，他的确处理得不错，对吧？”
　　吴国忠平静地看向他俩，没有吱声。
　　“你儿子，你儿子，是你生的吗？叫这么亲热。”
　　“后天的教育很重要的。主要是我教育得好，启光三观很正，没辜负我这么多年的付出。你不知道，他都晓得充分利用那套房子的有利条件，挣钱解决自己的生活费用问题了。你说他这财迷的脑子，是随了谁了。”王小月兴奋地谈论起儿子梅启光来。
　　“嗯，刚才还有人说你图人家家产呢！”
　　“哦？谁这么没眼力见儿？”
　　汪晓峰拿眼看向吴国忠，暗示性极强。
　　王小月会意，“哦！那就另当别论了。后来的，不太了解情况。不知者，不为罪。”
　　“你倒大度。”
　　“跟没搞清楚状况的人论是非，怎么可能掰扯得清楚？那不是自己给自己较劲？不费那傻劲。”
　　汪晓峰叹了口气。你看人家王小月活得多明白。自己刚才可不就是跟一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瞎掰扯，还自己把自己气了个半死吗？
　　“你该不会刚才……‘冒傻气儿’了吧？”
　　嗯，王小月果然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一语中的。

　　烛火摇曳，汪小荷的遗像高挂在墙上，遗像前摆着烛台，烛台下是一个火盆。汪小丽一身素服，正跪在遗像前，一边抽泣，一边烧着纸钱，很明显还没有从巨大的悲痛中走出来。今日是汪小荷的头七。吴国忠带着汪晓峰、王小月鱼贯而至，具是一袭黑衣。
　　尽管这个女人自己不爱，但礼数还是要到的。至少也应该守完七七。
　　“姐夫，姐夫呀！”
　　伤心的汪小丽一看见吴国忠进来，抑制不住地悲伤瞬间被推到顶点，忍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那忧伤、那脆弱，着实的我见犹怜。可惜表错了情，冷酷的吴国忠连过去扶一下她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是径直走到沙发旁，坐下来。这样的冷漠，让心怀春意的汪小丽忍不住更忧伤。王小月看得心惊，其实她也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也很赞同吴国忠的做法，可就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走到汪小丽身边，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抚：“小丽，振作些，你这个样子，让你姐姐怎么走得安心？以后的日子，你还得替你姐姐活好了。”
　　“王老师，谢谢您，这些日子，多亏了您。我们家的事，也多亏了您。”汪小丽其实还是懂礼数，懂感恩的。就是在吴国忠的事情上，有些纠结。她哀怨地看向吴国忠，眼神中依旧带着期待。
　　“还是先上香吧！”汪晓峰打着圆场。
　　众人依次给逝者上过香，又烧了些纸钱。诸事理顺，安排妥当，才又复坐到客厅的沙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