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25、第 125 章

　　教师们愉快的寒假开始了，不过学校还是有些零零散散的收尾工作要继续的。比如学校财产的清理和修缮。各教室里的开关插座，电脑系统调试，桌面整理，班级桌椅的清理和查点等等。这些善后的工作一般都是校长带着校级干部们等老师们寒假开始后的一到三日内逐步完成的。
　　团年饭后的第一天，按照计划，是清点各班的班级财产，然后对教室里的多媒体操作台做保养，系统检查，调试。顺便清理班级的桌椅板凳，将需要修缮的桌椅移到教室门口的走廊，方便请来的木匠们做及时的修理。
　　王小月很会偷懒，电脑维修和保养，请来电脑公司的人员来帮忙处理。钱能解决，自己一定不亲力亲为。至于桌椅板凳，罗主任很能干，一个人就行。
　　每年这个时候，她就开始写春联了。她要写很多。首先就是周部长家的，学校大门上的，其次是村里村委会的，公公家里老大家、老二家、外加公公家的，还有自己家里的。还有本村本族很多长辈家里的，还有平日里自己庇护着的贫弱的家庭的，比如俞菁菁、俞宇龙家，还有武术学校的，还有华厅、钱局的，今年钱局还帮她接了林书记的。润笔费什么的，倒是不太看中，不过里面也会有些好东西。有些是人家自制的美食呀！例如腌制的腊鱼腊肉，火腿什么的。也有些人家家乡的土特产，什么糍粑呀、鱼糕呀、莲藕呀……王小月是这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吃货，北方的冻柿子、红肠，南方的皮蛋、盐蛋等等等等，来自五湖四海的都有。
　　此刻，她正将硕大的茶台整理出来，将一捆红色洒金的春联纸熟练地裁成一条一条同等的宽度，摞在一边。
　　台前放着个大砚台，梅念念正满头大汗地费力地拿着一方石墨，在砚台上研磨。
　　“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用手来研墨呀？网上不是有研好的墨汁吗？”
　　“那种墨写起来没手感，不舒服。”
　　“那为什么今年要我来研墨？以前都是宇龙哥哥帮你的。”
　　“他今年忙嘛！事也多，就请你来帮忙啦！”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磨墨呀？”
　　“我不是病了吗？还没好呢！”
　　“可，您要写这么多，我得磨到什么时候呀！”
　　“丫头，磨墨这事呀，得心静，像你这样心不静，三分钟不到问这么多问题的，就算磨一天，也是墨不完的。”
　　“您喝茶，我研墨，我还有作业没做完呢！”念念有些埋怨。
　　“研墨也是作业的一部分，家庭综合实践活动。回头我跟着周主任说说，给你发个奖状。你想想，咱们村今年贴的那么多的对联里，都有你研磨的功劳，还不得好好奖励一下。”
　　“我才不稀罕呢！”
　　“那等来年开了春，我身体好了，我教你使镖。你不是平日里老说我不教你吗？其实不是不教，是你基础没打好，马步不稳，飞镖这玩意，看起来是手上的功夫，其实脚下的马步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下盘不稳，很容易伤到自己，还把自己给练废了。”
　　“真的？”小姑娘瞪大一双信息的眼睛。
　　“我看你这半年跟着二师兄很认真地练习扎马步。那么枯燥，你都能挺过来，练这个也枯燥，想来，你也是能坚持的。”
　　飞镖练习，讲究每天就那一组动作，练习要几百遍，实在是枯燥。若心不够静，不够沉稳，是练不好的。
　　“快磨吧！你磨那么点儿，哪够我写的？你看看这么多纸呢！”
　　“好，好，妈妈最好了。”小姑娘不禁手下频率加快。
　　“乖乖，不是这样磨的，手腕匀实些，你这样磨把我的墨都给磨费了，那可是正经的徽墨，很贵的。”
　　两人正聊着，传来敲门声。
　　梅念念去开门，闪进来一个精壮的小伙子。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手里还拎着一个旅行箱。念念不禁惊喜地叫道：“宇龙哥哥，你回来了。”
　　“王老师，我回来了。”
　　王小月摇了摇头：“可算是找着救星了。”
　　小伙子叫俞宇龙，今年二十有四，是俞菁菁的哥哥，亲哥哥。那也是学习的好苗子。如今就读于上海财经大学的金融管理国际贸易专业，年纪轻轻就已经双学位在身，而且已经是硕士研究生了。省级的会计师考试已经过了四门了。估计等他研究生毕业，就能拿到注册会计师的资格了证了。好年轻的注册会计师。
　　“宇龙哥哥，快，快来帮我妈妈研墨。”小姑娘很不客气，直接就叫上了。
　　“唉！”青年也很愉快地放下箱子，褪了外套，又褪了件毛衫，直接走到砚台前，拿起那方石墨，卷起袖子继续磨起来。
　　呃，王小月怕冷，办公室里温度可高。
　　“妈，那我走了。有宇龙哥哥帮您磨墨，我回去写作业了。”
　　“好吧，路上小心点。”

　　王小月看了看俞宇龙，还有那口箱子，忍不住道：“你倒是回趟家，把东西搁下再过来也行呀！”
　　“很久没见王老师了，很想您呢！”小伙子很阳光，语言的表达也很直接。
　　“我有什么好想的？该想着菁菁才对，她可是总惦记你呢！”
　　“嗯，也想她。有您在，我放心。”俞宇龙熟练地研墨，很显然，这事他常做，“我听菁菁说了，您前段时间跳水救人，小产了，把孩子给弄掉了。”
　　“啊，过去很久了。”
　　“还有，梅婷婷……”
　　“你是来找抽的，今年可是她的新年。”
　　“菁菁说您今年的身体越发不如以前了。”
　　“哪里，不过这半年不太好而已。冯伯看的紧，不能运气，所以不能练功了。等开了年，调养的差不多了，能练功了，就慢慢复原了。”
　　“王老师，我长大了，可以照顾您的。”
　　“你这说的，好像我没人照顾似的。我挺好的，你专心读研，别分心，别辜负了你妈临终前的嘱托才好。”
　　“王老师……”
　　“磨墨！最近精神不太好，不能说太多话。”
　　“那今天这联我来写吧！”
　　“等你攒够威望，像我似的拥有全村最多的房子，像我一样能庇护村里最多的人，打得了流氓，会得了豺狼，再来写吧！不是字写得好，就能给别人写春联的。是人心，你得弄清楚人家想要的是什么。”
　　每年向王小月讨要春联的人那么多，其实其中的原因很复杂。首推她能聚财，这方面的寓意比较多一些。村里好多人都很想借着王小月这双能聚财的双手给自己的家庭来年讨个好的兆头。其次，她很侠义，一些贫弱的家庭希望能借她的字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些庇护。还有她多才多艺，也有很多家庭希望希望能拥有一个想她这样的孩子。还有，这么多年来，她护得一方平安，也有人希望讨个好彩头，接她的春联，寓意自己一家来年和顺平安。字写得好只是其中的一个条件之一呀！
　　小伙子憨憨地挠了挠头，继续研墨：“明年我就能拿到注册会计师的资格证了。到时候，我到梅氏集团来帮您。”
　　“你考那个就是为了来帮我？”
　　“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读金融专业呀！就是为了能帮您做好账呀！”
　　“我们有财务总监。不过，你倒是可以先到我们财务部去历练历练。上海那么大的金融圈不够你混的？跑我们这个小地方混什么？堂堂上海财经的高材生，留我们这里，屈才了。你学的可是国际经融贸易。还留着钱，打算供你出国呢！”
　　“不用，这几年，我帮别人做账，攒了不少呢！”
　　“小财迷，没见过世面。你那叫攒钱？够在上海买套房吗？”
　　俞宇龙看了看她，道：“我迟早是要回来的，在那边买什么房？再说，这边我有房的。”
　　俞宇龙兄妹俩母亲在世的时候，一起住的是一套矮旧的小平房。临死前，没赶上全村大拆迁，也还是那套房。
　　后来，是王小月出资，在拆迁前临时给他们家搭建了两层楼的小楼房。还建时，加上院子，一共还了他们家两套房子。所得的拆迁款一部分还了当时王小月帮忙搭楼的建筑款，还有一部分，也放在王小月这里作为投资理财，为两个孩子日后的开销做准备。两套房如今都在出租，租金一般都用于兄妹俩读书的日常开资。俞宇龙很能吃苦，从上大学那会儿起，就开始接活做账了，每个月不仅能自己满足自己的读书费用，还能挤出一部分接济妹妹。也是很能聚财的青年。
　　“没出息，人家都奔北上广呢！都混到上海去了，还想着回来。那里跟你的专业对口呀！等你拿到注册会计师，再过个小五年，你就能在那边买房了呀！”
　　在王小月看来，俞宇龙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的。
　　“等到我将来到那边去发展，还指着你搭把手呢！”
　　“你就是个套路王。当初哄着我报考上海的大学，就是想把我从你身边支开。”
　　“是你说你喜欢做账、管账，我才帮你选的。再说，当初那也是你自己同意的。你的报考志愿该不是我帮你填的吧？再说了，当时你报中央财经，风险太大呀！”
　　“我本来可以留在W市的。”
　　“好男儿不该走走四方，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呀！老窝在家里算什么？”王小月见他墨磨得差不多了，开始泡笔，“开年我得到庙里去烧注香，拜拜菩萨。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来怪我，明明选的路都是因才而选，看得见的康庄大道，各个回来埋怨我，说我当年不对，耍套路。”
　　“还有谁？”
　　“你大师兄，说我当年诓他去当兵。也不想想，他又不怎么爱读书，如果不去当兵，哪有现在的公务员身份。”
　　“大师兄回来了？”
　　“嗯，转业啦，市级刑警队的副队长。牛吧！”她铺开一副裁好的对联纸，“你们当初的决定可都是征求过你们本人的意见的，路可都是你们当时自己选的。对了错了，那也都是你们自己承担，怎么现在都来怪我？我不过给了些建议而已。都把错算在我的头上……简直比我还霸道。难道现在日子越过越差了吗？这不是都往好的方向在奔吗？莫名其妙！”
　　第一幅联写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