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24、第 124 章

　　临近教师放假前的最后一顿用餐，通常都在中午，通常也是全校老师的团年饭。因为吃过这顿饭，忙碌了整整一个学期的老师就正式进入寒假了。尽管，在此之后，学校还是每天都要派人值班，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不过这种值班，每个老师轮值，或者一天，或者半天，也没有平日那么的工作量和压力。
　　通常这顿饭老师们都很放得开，平日里，要遵守学校的各种规章制度，有来自领导各方面的管束，有平时教学各方面的压力，此刻都要好好的释放一下。憋了一年的火，可算找着出气的地儿了。中国人吃团年饭讲究个热闹，闹闹更和气，闹闹更难忘。今年的事，今年了，明天揭过，又是新的一年，重新再来。每年不倒下个四五个，这年饭就没吃好。王小月因为身体原因，另外在村里地位卓然，没人敢对她下手。但领导层面，包括一干中层，那都是逃不掉的。你以为中层面酒桌上的超强战斗力是怎么练出来的，就是这么一年一年的跟老师吃团年饭吃出来的。
　　梅家村小学的老师们干工作那是一把好手，团队合作，分工明确，补位意识超强。酒桌上，也是不含糊的。把平日对付学生，对付家长那一套，全用来对付领导了。尤其是班主任，那是最具智慧，最有创造力的一个群体。他们每日面对的，可都是一群脑洞极大的学生。拿出跟学生斗智斗勇的那股子劲儿，用来跟领导喝酒，那简直就是……无敌。

　　开席后，吴校长按惯例带着属下们到各桌席前敬酒。三巡过后，回到自己的席前，还没吃过几口菜，各桌就开始很有序地回礼了。
　　赵主任总是第一个被群殴的对象。她是德育主任，每年，她那头的事最多。小陈老师首当其冲，饮下第一杯。赵主任也不含糊，随即……干了。几轮下来，赵主任大概醉了个三分，满面红光的，甚是好看。吴国忠有些看不下去，自己的属下，还是个女的，被老师们这么在眼皮子底下“群殴”了，有些不忍心。刚打算出言制止，被经验丰富的老罗一把扭住：“你忘了你第一次喝醉了？不想死得那么难看，就别说话。”
　　“可……”吴国忠不明就里。
　　“我们……没一个逃得掉。”罗主任眼角挂着笑意，又带着些许满足，仿佛很期待这样被人“群殴”的感觉，“这是大家敬重你，才给你面子，跟你喝酒。”
　　“那我……”
　　“等着六年级组的老师们来‘群殴’你吧！”六年级直接灌醉校长，那是标配。每年必上演的曲目。
　　“我不会喝酒。”
　　“醉过，就会了。”王小月笑道，“我已经叫小严把车开到酒店门口候着了。待会儿需要他送的，报个名。有人接的，我就不管了。”她很老道地通知大家。
　　“我。”李主任报名。
　　“还有我。”周主任也报名。
　　“你呢？老罗？”
　　“我还是先回学校吧！不然回去得跪三天搓衣板。”他很诚实。酒醒了回去跟醉醺醺地回去，老婆的态度绝对不一样。
　　“领导？”她看向吴国忠。
　　这是吴国忠第一次跟梅家村小学的老师们吃团年饭，哪里知道什么这规矩，那规矩的，又没人跟他普及这方面的知识。
　　“我……必须吗？”他是问一定得喝醉吗？
　　“你连我们几个都扛不住，六年组十几个人，你扛得住？”老罗问他。
　　“我可以不喝酒。”
　　“这哪由得你？平日里，咱们跟周扒皮似的压榨他们的时间和智慧，今年成绩这么好，你好意思不让他们把你灌醉？”
　　也是，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那，我还是回学校吧！”回去……自己喝多了……怕认错人呀！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后果很严重。
　　等到一轮轮的团队攻势完毕，六年级组的老师们就组团杀过来了。这是压轴的大戏。罗主任首先迎了上去，对身为年级组长的刘老师一顿猛夸，又对年级组的老师们一顿猛夸。大家先礼貌地跟王校长寒暄了一下，然后跟其他的中层也礼貌地回敬了一下，然后就将目标对准了罗主任和吴校长。罗主任平日就有些馋酒，此刻自然也不推辞，“乖乖就范”。吴国忠这里，阻力还是有点的，他的酒量本就不是很大，外加又不太擅长跟女老师多说话，推搡间，又努力刻意保持距离，老师们很是费劲。但最终也不得不在老师们的轮番攻势下，败下阵来。
　　第一次醉，他是主动的，没办法，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呀！可这一次，他真的是被动的，很被动。
　　吴校长喝醉了，很不好看，会哭。平日的日子过得太苦，内心太过压抑，此刻用另一种不自知的方式完全释放，其势自然是很凶猛的。可能今日醉的不是那么彻底，内心还是有些防备和抵抗，所以伏在桌面上，醉眼朦胧，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本就生的白净，现在两颊染上就醉酒后的红晕，就更好看了。
　　酒席上，狼藉一片，一个个醉倒的学校干部，成了老师们娱乐的对象。要合影，就合影，要拥抱就拥抱，全员彻底放飞自我，好不热闹。几个主任被老师们拉着别桌胡闹去了，酒席上，留下高冷范儿的吴国忠趴在桌上，无人问津。王小月好心地坐在他的身边，防止他出洋相，她还是担心和心疼的。不过，今年的六年级的成绩这么好，大家平日的工作这么苦，老师们也需要找个出口发泄一下呀！要求是你吴国忠提出来的，这时候不找你，找谁？
　　“小，小荷……”他终于扛不住酒精的副作用，开始胡言。
　　“啊，领导，我是王小月。”王小月努力澄清。
　　人是有直觉的，不过有的人不太自知。
　　“小，小月？”
　　“嗯，是我，还好吗？”
　　“不，不好，头……晕的厉害。”
　　嗯，还算清醒。
　　“能自己走吗？我不一定扶得动的。”小产后，为了努力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她一直听冯伯的话，不运气不用功，不过每日调息打坐，力量远不如从前。
　　吴国忠努力摇晃了一下晕得厉害的脑袋，站起身来。可惜，平衡实在掌握得不太好，瞬间整个房子天旋地转的，他一个趔趄，险些直接就摔倒。幸好王小月反应快，赶紧扶住了他，吴国忠顺势就靠在小月的身上。
　　“小，小荷。”
　　“我是小月，不是小荷。”她第二次澄清，奋力扶住他，努力帮他保持平衡。
　　“小，小月。”他顺手就抓住了她扶过来的的右手，“不，你不是小月，你是小荷。”他努力睁开醉眼迷蒙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她，很肯定地说道，眼眶顿时就红了，“小荷……小荷……”
　　“不准哭，一个大男人，丢不丢人。”王小月怒瞪他。
　　男人很乖，慌忙用手去擦噙在眼睛里的泪水，“不，不哭，不哭。”最终，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一把紧紧抱住她“不哭，不哭，你……别走了，别再走了。我……想你……”
　　男人体型高大，加上喝醉了，力气出奇的大，两人瞬间都站不稳了，王小月被他直直地按到了墙上。依靠墙的支撑，两人才没摔倒。
　　“领导，我是小月，不是小荷。您，认错了。”
　　“不，没错，不会错，你是小荷，不会认错。”他紧紧握着她的右手，不肯松开。什么都可以骗人，这握住右手的感觉不会骗人。那因为练功而起的一手薄薄的茧子，哪里粗糙，哪里柔软，清清楚楚。他握这只手握了几十年，怎么会错。
　　两人暧昧的拥抱很快就被眼尖的老师发现啦！就跟看猴子似的，有好事的老师赶紧拿起手机，各种角度好一顿痛拍。
　　“原来吴校长喝醉了是这样的。”
　　“领导喝醉了真好看。”
　　“哟，到底是男人，喝醉了，也会这样。平日里道貌岸然的。”
　　“早知道，我坐他身边了，让他扑一下我呀！”
　　“花痴。”
　　你们以为，帅哥领导什么女人都抱的吗？
　　酒醉后的人什么德行，大家反正见怪不不怪了。几个还算清醒的男老师赶紧过来强行将吴国忠拉开。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他牢牢拽住王小月的右手，四五个人怎么掰也掰不开。嘴里喃喃地嘟囔：“不走……不要走……不走……别丢下我……”
　　“别掰了，上次也是这样的。”王小月微微叹了口气。
　　喝醉了，他就一认一个准，绝不会错。清醒时，打死也不相信自己是汪小荷。
　　众人没办法，搬来几把椅子，让他十指紧扣，紧紧将小月的右手捂在胸口，躺下。那样子，很有些王小月拍他睡觉，哄他入眠的味道。

　　待到吴国忠再次从自己办公室沙发上醒来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又是将王小月的右手捂在的胸口。
　　“我……”这尴尬的一幕，简直……自己都没办法解释。
　　“啊，您喝醉了就这样了，我……已经习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您可以补偿给我的。比如，给我泡茶，或者，吹首曲子给我听，反正也已经这样了。五个老师都掰不开你的手，我也没办法呀！”
　　“你们这里的风俗实在是……”
　　“是，是酒的错，不是您的错。”她抿了口茶，“可，能不能换个人？总不能每次都紧着我一个人坑呀！”
　　“对不起。”
　　“我说过的，不太爱听人跟我说对不起。道歉这事，我更喜欢对方用实际行动。”
　　“那，你说吧！”
　　“我听尊夫人说，您那里有好多红蜻蜓的标本？”
　　每次跟王小月道歉，都或多或少会让吴国忠难受一阵。这次，她没要自己那套紫砂壶，已经算是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