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09、第 109 章

　　“哪有你这样的？送出去的东西，还带要回来的？这么小气。”
　　“那是小荷送的。她送的东西，我一件都不想给外人。”
　　“小月外人吗？她帮过你那么多。”
　　“那本来就是她的分内事，她趁人之危，夺人之好，不是君子所为。”
　　“她是女子，不是君子。”

　　王小月没有力气理睬两个人的争论，没有力气，头晕得厉害，只哭得天昏地暗的，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她甚至觉得，当初那个寒冬，她跳进冰冷的河水的那个夜晚，汪晓峰为什么要把她救起来呀？让自己那会儿死了多好，如今让自己看见吴国忠冷冰冰地另一面，把自己伤得千疮百孔，还百口莫辩。她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里，任由眼泪刷刷地流淌，却听见又有人进了办公室，随后放下一个类似铁笼的东西。
　　她抬起头，循声望去，却见冯伯拎了个方形的笼子，外面用黑布罩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你把它带来做什么？”很显然汪晓峰是知道笼子里是什么东西的。
　　“好几天没有看见小月了，小东西想她了。”
　　随即的一幕，让吴国忠整个人的汗毛竖起有一尺来高。只见冯伯解开黑布的一角，然后打开铁笼门的一个小口，就从里面探出一条碗口粗的金色巨蟒。吴国忠吓得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本能地避开。
　　“你躲什么？小金又不是来找你的。现在害怕了，当初欺负小月那劲儿哪去啦？你以为王小月很稀罕做这个副校的吗？告诉你，可别把她逼得太紧了。”汪晓峰一脸的不屑。
　　只见金色巨蟒从笼子里滑行而出，很有目标的直接朝王小月游了过去。随即用身体在她身上盘绕起来。然后，在王小月的身上蠕动，蛇信吐向王小月，似带着安慰。
　　“谢谢冯伯。”王小月轻轻抚摸金色巨蟒的身体，任由它在自己的身体上绕来绕去，一点也不惧怕。很显然，这是她养的灵宠。
　　“心情不好就该多休息，多调理。别为些不相干的人，不想干的事，干扰自己。”冯伯的话含了些别的意思，“有些活儿，能干就干，干不了，也不要往自己身上揽。目前，调养身体是第一位的。”
　　“干得了的，过会就好了。”王小月回应。
　　“连小金那么远都能感觉到你的不开心。有时候，畜生就是比人更懂感情。原来人冷酷起来，比这蛇更冷血。”冯伯的话语带双关，有点指桑骂槐。
　　吴国忠的心里不禁大愕，难怪村里人对她如此忌惮，难怪她的徒弟对她又敬又怕，就算你不忌惮她本人，那也需要忌惮这条碗口粗的巨蟒呀！若这条蛇缠到自己的身上……他想都不敢想。冯伯这是来给王小月帮腔助威的。什么也不用说，拿条蛇来就让你看看，王小月是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欺负的主，自己还真是……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
　　“我那边……有点事，先过去。”
　　“记得关好门窗，有一个小口，它可能就进去了。”冯伯提醒道。
　　这是警告。吴国忠抬起的腿有些打颤。
　　就告诉你，这里，谁也别得罪王小月。

　　月夜，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隔壁的古琴声断断续续，旋律听起来有些似曾相识，是王小月在打谱。她到底还是在创作了。不得不承认，王小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副校。她很了解校长，知道领导想要什么，在意什么，并愿意为了达成目标，拼了命的去执行。
　　开学以来，所有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在自己还未表态之前，她就已经开始筹谋，提前做准备了。
　　第一次接到林书记布置的交谊舞大赛的任务，自己的态度其实不是很明确。她很贴心，自己不表态，她就不强求，却早早就预订了一位国标舞老师，将他的时间敲定，确保不时之需。她知道自己惧怕身边被女性包围，预订的老师还是个男性的。她很懂自己。
　　校门口执勤的任务是本学期自己的一项新举措，开始大家很不适应，是她坚持身体力行，才得以保证这项工作的有效落实。
　　那两节比赛课，尽管在行政例会上有些小摩擦，但也是她力排众议，坚决维护自己的意愿，举全校之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最后达成自己想要的效果。
　　秋游落水时间，她顶着自己怀孕不适的身体，第一个下水扑救，才挽回了吴宇哲和汪小丽的性命，自己却因此滑胎。自己是眼睁睁地守在病房门口，硬生生地看着汪晓峰如何从死神手里将她的命一点点捡回来的。即便这样，她也没有一句怨言，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
　　还没缓过多少劲儿，就又来了梅婷婷事件加上后来的校闹事件，她因为小产，身体虚弱得厉害，也没推辞，处理的很圆满。
　　这是个很得力的副校。不管她因为什么原因帮自己，毕竟，他是帮着自己渡过了难关的。若真如汪晓峰所说的，她喜欢自己，可人家也没太多过分的要求，不过是拿走了一根紫竹洞箫，人家没有强求自己说一声“谢谢”，也没有太多苛求自己更多的回报，她“喜欢”地很有节制，并不以占有为目的。可人家的身体毕竟是还没有复原的。这样的牺牲都换不来自己的一句安慰，也着实说不过去。
　　当他带着赵主任去参加区里艺术节的筹备会的时候，他也是想着这事只用赵主任自己忙活就好了，不用再去麻烦王小月了。
　　可是，钱局散会后单独留下他发话了，希望梅家村能够排演一个好一点的节目报送到市里参演。华厅和钱局对他，对梅家村小学寄予厚望。既要梅家村质量上上台阶，又要学校别的项目上也能冒尖。
　　他是真的申辩过的，直接说道王小月目前的身体状况。可是，钱局自打从校长升到局长，急于在区内站稳脚跟，或者说也有些身不由己了。于是，艺术节的节目排演又不得不往精致的方向做努力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样很冷酷，很不近人情。可是……好多事，好多人，都是被这“身不由己”推着走的呀！
　　今日，看着王小月蹲在角落伤心无助地样子，他……说实在的，也确实有些于心不忍。可……总不能把她抱在怀里来安慰吧？他做不到。再说，若给了她更多的幻想，会不会后来也惹来向如今家里那位汪小荷那样的麻烦呢？他实在不敢再冒这个险了。
　　旁边一起喝着茶的汪晓峰更是沉闷得一言不发，一个劲儿喝茶。
　　“这次的节目搞完了，你带她回去好好调养吧！”吴国忠道。
　　“本来上次小产住院就准备这么干的。那晓得，你来了之后，学校这么多事儿。偏偏你又是个扛不住的。”汪晓峰抱怨道。
　　“我……很抱歉。”吴国忠抿了一口茶，继续道：“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
　　“什么？”
　　“她有老公，还有孩子，你为什么……”这个问题在吴国忠的心头憋了很久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汪晓峰会对这样一个女子如此的痴迷，疼爱，呵护，欲罢不能，如此的放不下。
　　“你不觉得她跟小荷很像吗？”汪晓峰的嘴角有些自嘲地轻轻上扬。
　　“小荷？”他开始细细回忆跟王小月交往的每一时每一刻。
　　说实话，的确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她们俩都尚武，且都是使的长鞭，还都使得不错。她们俩都喜欢打架，还有着相似的小脾气。她们俩……都爱好美食，还都喜欢吃蟹粉狮子头，还都喜欢占帅哥的便宜。她们俩都精通音律，还是都是在古琴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她们俩都喜欢喝高山冻顶乌龙茶，都有一颗好打抱不平，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
　　可再像也不是呀！如果真是汪小荷，又怎会第一眼看见自己，认不出来呢？再说，她俩在相貌上也完全对不上呀！
　　再说了，汪小荷多阳光，多活泼，多俏皮，多霸道。王小月阴毒之气多了些，虽然也很磊落，但这不吃亏的性子，似乎更圆滑一些。
　　“你是说，她是小荷？”
　　“你觉得呢？”
　　“怎么可能？小荷看见我怎么会不认识？怎么会不相认呢？”
　　“也许有苦衷呢？你忘了，你身后不是还有你爸吗？”
　　“我已经从家里出来好多年了。”
　　“怎么出来的？你说说？如果不是在你身边安插了耳目，你爸放心把你放出来？他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家里的汪小荷是爸爸的耳报神，这是公开的秘密。当年为了脱离爸爸的掌控，他利用这个冒牌的汪小荷脱身，说实话，内心也是有些亏欠的。可是，形势所逼，没办法。他还记得，在婚礼上，他绕开所有的人，在一个小雅间里，最后一次见到汪小荷的情景。
　　小荷的眼里装满了满满的怨恨和失望，而他百口莫辩。她将他送的钻戒还回来，看见那枚钻戒，他的心疼得厉害。
　　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婚宴都是爸爸布好的口袋，他眼睁睁地看着小荷从窗子跳窗逃走，回眸的眼神里带着绝望。自己终究不过是爸爸抓捕汪小荷的一枚棋子，这令吴国忠对那个家失望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