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尖尖》五百年小青

107、第 107 章

　　很多学校都在搞经典诵读，有些还搞得很好。但大家学习的版本大多是京韵版的，吴越版的很少。而且这需要有精通吴越调的人来创作，这个创作的人还要精通音律。这样的主创很难找。王小月老家地处吴越地带，多年精通古琴的韵律，对古音很有研究。而且，她票越剧票了好多年，也有一些戏曲的底子。她是唯一的。
　　主要是经典诵读的难度系数比戏曲低了很多，仅仅比朗诵稍微难一点点。朗诵，对于很多孩子来说，平日里的课堂就是很好的练习平台。从校内抽选一些语感好一些，音准好一些的孩子，参与排练，群演，一周就可成形，两周就可表演。而且她儿时也是参加过这样的表演的，有基础，有范本，稍加改编，就很好，操作起来应该是可以的。如果能配上古琴的配乐演奏，自然是惊艳亮相的。
　　“吴越调？”赵主任一脸的茫然，“我没听过。”
　　吴国忠很平静地看向王小月，吴越调版的吟诵，他是听过的。
　　“你老家是吴越的？”吴国忠问道。
　　废话，咱俩一个湖里出来的，你问我？她不理会吴国忠的发问，继续冲着赵主任说，当然也是说给吴校长听：“我们可以用古琴来配乐，学校有这个优势，那样，就比较完美了。”
　　很显然，王小月的这个提议比赵主任的那个更好。很明显地事半功倍的提议。既省时省力，又能超过预期完成任务。
　　“那这个吟诵的创作部分……”吴国忠是默许了，但还有些犹豫。
　　“自然是我。”王小月有些不满，自己主动提议，难道这还是想要推掉的做法？
　　其实这创作的任务吴校长也是可以操刀的，他也精通吴越调，而且也精通音律，而且功力丝毫不逊色小月。他的洞箫吹奏也是不错的。
　　“要不领导亲自来？”她给了吴校长一个询问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你知道的，我最近的身体……实在是不太好。”
　　都还没说是拜你儿子所赐呢！
　　“还是你来吧！”吴国忠犹豫半天，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有王小月那样的灵气。为确保节目的最佳效果，还是放弃，退位让贤的好。
　　正聊着，汪晓峰一脚跨进来，一言不发，直接就拉着王小月的手，生生往外拽：“吃饭了，还聊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呀！领导不晓得心疼你，难道你自己也不晓得心疼自己？”他白了吴国忠一眼，生气地继续：“吃亏没个够呀！喜欢找虐，是吧？”
　　王小月也很生气，一言不发，很沉闷地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离开办公室。
　　后面赵主任的声音追出来：“那个，王校长，那您创作出来的稿子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呀？”
　　“明天，明早过来拿。”
　　“你不要命呀！就学校这点儿破事，还没完啦！”汪晓峰低吼。
　　“你嚷什么？我乐意！”这是在吵架。
　　汪晓峰很生气，生吴国忠的气，气他不顾及王小月的死活。王小月也很生气，生吴国忠的气，气他不懂得怜惜属下，却又都不能宣之于口。都是吴国忠给闹的。这只妖艳的公狐狸精。

　　罗主任手拿一份试卷样板，很沮丧地进了吴国忠的办公室求援。隔壁，汪晓峰正和王小月吃午饭，大门紧锁，进不去，卷子没办法印。可是毕业班的卷子是一趟赶着一趟的。照老师们的计划，下午就要考。不然，这复习节奏，得小小地乱一乱。
　　“吴校长，这……我刚才敲门了，被汪总给吼出来了。”他将卷子递给吴国忠。他吃了个闭门羹。元调战役打响以来，这是第一次。精明的老罗自然知道，是谁得罪了王大小姐，自然也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
　　“嗯，你放这儿吧！我去。”吴国忠摸了摸脑门，有些头疼。他知道，王小月是能够理解他的心情的。他刚到学校，才第一个学期，就遇上梅婷婷坠楼这样的倒霉事，运气很不好。他是华厅空降过来的，与本区兄弟学校的同僚校长们都不是很熟络，他想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希望能用成绩来说话，各种成绩。他想，以王小月的聪明，是能体谅他的这份急切的。王小月一直都是个很能体谅上级的属下。而且，王小月一直很配合，助力值给满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很无下限地索取，要求王小月亡命的工作，平明压榨她的身体健康。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他很看不惯王小月的水性杨花。认为一个道德品质败坏的人，工作再好，能力再强，也不能证明她配得起“德高望重”四个字。榨取她的所有时间，希望能让汪晓峰回到正轨上来。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可如今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了。
　　他看了看桌上那张试卷的样稿，想了想，拿起来，朝隔壁走去。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刚才都吼过一遍了，怎么还敲？这个老罗，还让不让人吃饭？这么不识趣。”这是汪晓峰的声音。
　　“六年级下午估计是有考试的，要来印卷子的。”这是王小月的声音。
　　“都是你自己惹的，把他们这样调动起来玩命的干，连你自己都不放过。”
　　“那是国忠哥哥要的呀！他要学校出成绩，我难道不帮？他是空降来的，中层不是很服的，难道我在一旁看着呀？”
　　“他要你就给。再怎么帮也要先顾着自己呀！你瞅瞅自个这样子，命都去了半条了，值吗？”
　　“反正又死不了，既然青山能留下，总能捡到柴火烧的吧！反正他来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了，那还不是因为他是你多年的好兄弟吗？”
　　“别拿我作幌子，兄弟怎么啦？我要你这么帮他了吗？”
　　吴国忠有些愣神，当着面，王小月很注意称谓，一向称呼自己“吴校长”、“领导”，从来没有叫过自己的名讳。原来她背后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国忠哥哥”是她叫的？那是汪小荷专利好不好。
　　“咚咚咚！”敲门声变得急促了些。
　　门被微微打开一条缝，露出汪晓峰那张看起来有些阴沉的脸。看到是吴国忠，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干什么？我这吃饭呢！你们一遍两遍地敲。”
　　“疯子，我……这卷子……下午马上要用的。”
　　“你让他进来吧！备考是这样的啦！如果不是太急，领导是不会亲自过来的。”后面是王小月的声音。
　　汪晓峰带着挑衅表情将门缝又开大了些，将吴国忠让进来。随即又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茶台上摆了三四个菜，王小月正眼也不抬地吃着饭。领导进来，她连个招呼都懒得打了，吴国忠觉得自己很没意思。
　　“要印卷子，快点，印完了出去。”汪晓峰催促道。
　　“这个，怎么弄？”吴国忠看着誊印机有些发懵。
　　自元调备战以来，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巡视、督促、陪伴，然后聆听汇报。所有的实战操作类项目都是老罗和王小月来完成的。比如说印卷子，出题，审核试卷内容等等。校长主抓的是学校发展的方向，质量这一块是由分管质量的副校来负责的。
　　王小月一言不发地放下筷子，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接过吴国忠手中的试卷样稿，把它放到誊印机上，然后一番熟练地调试，又熟练地按下启动键，誊印机开始有节奏的响起，一张卷子从出口很有规律地飞出来，落在托盘架上。随后，她又一言不发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地端起碗，拿起筷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这次，她是真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一个不顾及属下死活的领导，哪个属下会开心？活我干，但气我也要生，管你高兴不高兴。
　　“我……为今早的事……没提前跟你打招呼……向你道歉。”吴国忠低下头。他本意就是借着印卷子来道歉的。
　　这个是钱局教的，对王小月，要学会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王小月心胸宽广，为人豁达，一般不记仇。
　　王小月不理他，继续吃饭。
　　“今天的例会上，我有些不信任你，这个……我也道歉。”吴校长还是很诚实的。
　　小月同学继续不理他，继续吃饭。
　　“小月……我……不太会跟女孩子……说软话……我……”
　　“你把我当女人了吗？在你心里，我是女人吗？出去！”她用汤勺给自己的碗里盛了些汤，然后一勺一勺地优雅地慢慢喝。
　　“听见了？出去！”汪晓峰重复道。
　　“这卷子……”
　　“我会叫刘老师待会过来拿的。我现在生气，不想跟你说话。出去吧！”看见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国忠哥哥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王小月禁不住又有些心疼，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些。
　　吴国忠深深看了一眼正在一勺勺往自己嘴里喂食汤汁地王小月，很想跟她缓和一下这种剑拔弩张的关系。
　　“再不出去，那个经典诵读的稿子自己写。”她冷冷地下着逐客令，不带丝毫的委婉。
　　王校长还是说一不二的，还是算了吧！就目前情况来看，冷一冷还是比较好的处理方式。吴国忠低头，缓缓走出办公室。脚刚刚跨出门槛，就听见身后重重“哐”的一声关门声，关得他整个人浑身一震。这一次是真的寒了属下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