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可怜》游茶茶

5、第5章

　　唐凝近来总在想，为什么这次的梦和之前都不一样，为什么她没有梦到陆炽，难道说，这一切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她又是在哪里，她渐渐不安。

　　而此刻见到了陆炽，唐凝一下子放心了，她果然还是在梦中，只不过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陆炽要走好多天的路才来到她住的地方。

　　两人只站了一小会儿，赵氏便小声道：“三小姐，老爷正在和定襄王吃饭说话，咱们不好添乱，我这就带您走吧。”

　　赵氏牵起唐凝的手，领她顺原路离开正厅。

　　她们走后，陆炽朝唐凝方才站的柱子那儿随意瞥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

　　他岂能发觉不到有人在偷偷看他。

　　不过他懒得去理会无关紧要的人，他来太守府，无非是想找到那样自己丢失了的重要东西，如果能想起称帝之后的记忆就再好不过了。

　　倩茹问了许多人，一路找到正厅附近，见唐凝与刘氏在一起，平安无事的，便松了口气。

　　她与赵氏福了福身，听赵氏说竟是三小姐要去看定襄王的相貌，故而方才领三小姐进去瞧了，倩茹由喜转惊吓了一跳。

　　“三小姐可被吓着了？”倩茹问。

　　唐凝摇摇头：“没有哦。”

　　瞧三小姐的模样，确实不像吓着，倩茹又重新安心了些。

　　说话间，一只大青蛙从旁边跳过，倩茹眼疾手快，把青蛙逮了个正着，她用两只手攥牢，问唐凝要不要摸摸背。

　　唐凝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青蛙背上戳了戳，软软的，湿乎乎的。

　　“咱把青蛙养在院子的缸里，可以吃蚊子。”倩茹和唐凝同是十四岁，她只比唐凝大了几个月，也正是爱玩的时候。

　　空着手三两下就捉到一只青蛙，她正得意呢，一时将细问唐凝进正厅的事抛到脑后去了。

　　唐凝一听要养青蛙，也兴奋得直拍手：“养青蛙，抓蚊子。”

　　倩茹笑道：“回头我寻来香料，缝几个香囊挂在屋里，就更好了。”

　　俩人赶紧往回跑，把水缸收拾布置一番，也好把青蛙放进去。

　　宴毕陆炽已过傍晚，唐国泰回到卧房，见夫人正在搂着朱青筠说话，朱青筠身体弱，半边脸颊埋在夫人宽大的衣裳里，见他回来，撑着身子要请安，被他给免了。

　　“怎么样，宴上可一切顺利？”朱夫人一边拍着朱青筠的背一边问道。

　　唐国泰眉头微皱，坐下喝了口茶，“倒没什么不顺心的，怪的是陆炽只爱那颗夜明珠，别的宝物竟全瞧不上。”

　　比夜明珠还好的宝贝，唐国泰可藏着不少呢，陆炽见了它们，竟连眼皮都懒得多掀。

　　朱夫人嗨了一声：“管那些做什么，且把他安顿好，他若走时，便将他好生送走就是。”

　　唐国泰点点头，也对，陆炽暂来瑞泉为的是取凉城，他有计策正在谋划，心情并不轻松，怕是没什么闲情逸致赏宝。

　　夫妻二人一时无话，朱青筠抬起头来，又想下床，只道：“姑父姑母，我要向你们请罪。”

　　朱夫人连忙将她揽住：“这说的是什么话，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唐国泰也道：“侄女有话只管坐着说。”

　　朱青筠眼眶微红，“我今儿瞧见素霜在路上摔坏了一只茶杯，那杯子是宴上要用的，亏得宴席开场迟了半刻，她折回去重换了一套新杯子，不然误了时辰，茶水未能及时奉上，岂不给姑父丢了脸面。”

　　素霜专管前院待客的茶水，唐国泰和朱夫人都知道，而太守府的茶具皆是成套的，倘若一只杯子磕破了点儿，其他的便都不能再端出去待客，否则给懂茶具的行家看出来，那茶具并不是成套的，必然会没面子。

　　朱夫人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替你姑父的脸面着想。”

　　朱青筠摇着头说：“姑母，都是我不好，素霜是我保举去前院伺候的，她办事不如意，险些出了岔子，罪责都该落在我身上，我替她向姑父姑母赔罪。”

　　朱夫人素来最疼这个侄女，毕竟是亲弟弟的女儿，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娘家人，怎么看怎么顺眼舒服。

　　侯府到了她弟弟这辈，三代已过，便不能再袭侯爵了，如今已降爵成了伯府。伯爵也不算糟，可家中子弟们没有争气的，空守着一个伯府的名头，日子越过越差。

　　朱青筠长到三四岁时，伯府就把她给送来太守府上。给朱夫人捎来书信上的意思是，青筠是个药罐子，养着太费钱，伯府的开销支撑不住，劳烦亲姐多多栽培。

　　朱夫人看过信后，臊得满脸通红，亲弟弟好歹继承了伯爵，是伯府里当家做主的头一号人，竟然连女儿都养不起。

　　打这之后，她常常背着唐国泰补贴自个儿娘家，盼着娘家能再度发达，侄女也是个乖的，这么多年来懂事体贴，从没让她费过神，真真正正叫她疼爱到心坎里。

　　“这个糟心笨手的丫头，原本抬举她到前院伺候，端茶倒水的事早该做熟了，今日这种场合竟然险些误了事，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留着她还有什么用，把她撵出去。”朱夫人冷着脸道。

　　要是平时，打罚一顿也就罢了，可今儿是什么场合？如何能出半点纰漏？要不是青筠告诉她，她还被那刁奴蒙在鼓里呢。朱夫人越想越气。

　　唐国泰一听，原来是下人的差事没做好，自有夫人去料理，他便没言语。

　　朱夫人身边的嬷嬷领命去了，今日天色已黑，明儿一大早素霜就得卷铺盖走人。

　　朱青筠默然，良久后叹了口气，十分愧疚道：“都怪我，早知有今日，就不该保举素霜到前院去。”

　　“你这孩子，就是心地太过良善，总为着别人受累费心，将来可怎么办才好。”朱夫人心疼地把朱青筠往怀里搂了搂，又让她吃了一盏燕窝，才命人把她好生送回去。

　　这一夜，唐凝和倩茹伴着大青蛙呱呱的叫声，躺在庭院中央的席子上吹凉风，入眼即是漫天的璀璨星辰。

　　倩茹一颗一颗指给唐凝，那些星星叫什么名字。

　　唐凝听得特别认真，原来每个星星都有自己的名字呀，真有趣儿。

　　“那颗呢，那颗小小的叫什么？”唐凝指着一颗又小又暗的不起眼星星问。

　　倩茹想了半天，最后挠挠头道：“不知道，许是它不起眼，大伙没怎么注意到，便没给取名。”

　　唐凝看着那颗星星发了会儿呆，她希望即使是再小再暗的星星，也能有人注意到它，再给它起一个好听又响亮的名字。

　　虽然她注意到了，但是她不聪明，是取不出好名字的。

　　倩茹想起这阵子发生的事，说道：“三小姐，明日我带您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吧。”

　　唐凝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好呀。”

　　倩茹见她不知晓其中利害，便解释道：“凡是那些猖狂的，不都是因为有倚仗么，表小姐在夫人那处受宠，故而什么都不缺，府里下人都敬她，全然不像个投奔来的，倒像个嫡出的小姐似的。您往后多往老爷夫人处走动，讨得他们几分喜欢，能说上一句半句话，那些势利眼就不敢在您面前放肆，保不齐老爷哪天高兴了，会许您出府见一面姨娘呢。”

　　唐凝的生母是府上的云姨娘，云姨娘早些年因犯了家法，被夫人打发到寺庙里修行去了。

　　也就是在这之后，唐凝被推入水中，救治太迟以至于烧坏了嗓子和脑袋，人变得又哑又痴。

　　唐凝拖着小调子嗯声，迷迷糊糊地差点睡着。

　　睡在庭院中央，夜里着凉可不好，倩茹顾不得再多说什么，把唐凝摇醒，让回屋里睡。

　　唐凝便揉揉眼睛爬起来，跟着倩茹回屋去，躺回小塌，乖乖把薄被子盖在身上，闭眼没多久就睡熟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倩茹得知素霜因摔坏杯子被赶出府，先是惊了一阵，随后火急火燎追出去，想把素霜拦下来问问，到底是谁想把三小姐丢在府外。

　　她追到门口，却被看门小厮拦住，没有出府的牌子不许踏出门槛半步。

　　不过她在半日的功夫里打听到，夫人决定把素霜撵出去时，表小姐也在场，这一点着实令她生疑。

　　因素霜这桩事，这日耽误了请安，又转过一天，倩茹与唐凝早早起来，精心穿扮后去朱夫人的房中。

　　从前唐凝说不出话，朱夫人便让她不必过来请安。

　　朱夫人不大理会她，闲散也无人能够指摘，可她的吃穿用度便被克扣，长久下去不是办法。

　　唐凝和倩茹绕过花园，走在一条小石子路上。

　　“快让我瞧瞧这是谁？不会吧，竟然是凝儿妹妹？”快至尽头的长廊处，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高喊。

　　两人朝那方向看过去，说话的是府上的嫡出二小姐，唐瑶。

　　唐凝出于本能一般，当即停下步子，拳头在无意识间攥得很紧，微微发着抖。

　　倩茹更是涌上敌意，迈前一步，把唐凝护在身后。

　　当年把三小姐推入水中的，就是唐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