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壤土》琥玉

155、07年1月云影

　　近些年楼市红火，房地产市场节节攀升，我的公司市值已经七八连跳，乘着国家发展的春风膨胀到当初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光吃楼市红利肯定不合适，所以卖房变现期间公司也没有忘记去投资疗养院。

　　“凯因疗养院”是跟“凯因清淡家常菜”同公司下的另一个项目，在郊区买山地盖了座占地面积六百亩的度假山庄，目前主要营业项目是“温泉疗养”和“休闲餐饮”，主要面向客户年龄超过六十五岁的老年人。

　　客户们花费平常市区里租房的钱就能在度假山庄里享受整月惬意的疗养生活，疗养院包食宿也提供卫生医疗支持，环境也宜人，在上海周边算是经济实惠的选择，普通家庭的老人也愿意在盛夏或者冬季来疗养院避寒避暑。

　　开疗养院的主要目的就是“摇人”，我们的疗养院已经开了两年零六个月，截止目前连续在我们疗养院中居住十二个月以上的客户经过调查以后都符合我们“摇人”的条件，我们在本月末除了带物资和工具之外还会把疗养院里的老头老太太也一并带去，继续“疗养”。

　　呃，听起来是有点不靠谱，但这已经是现阶段我们所能搞出比较妥帖的解决办法。

　　农历新年家家张灯结彩，今年也热闹非凡，人多就是热闹，十来个人围着大桌吃年夜饭，欢喜的气氛就让人打心里舒服。

　　爆竹声声辞旧岁，新年以后就是紧锣密鼓购买物资，一车一车的粮食、蔬菜、五金百货往仓库里头运，要不是有第二个空间包我还就真没法轻松带这么多东西过石门。

　　最后几天我们是在疗养院过的，在那边跟先前预备“摇”去对面的老头老太太们混了面熟，平日也有全家陪着老人来疗养院游玩的，老人们也没有太戒备，三十号晚上凌晨以提前举办疗养院元宵灯展为名义办了热热闹闹的灯会，零点石门开启时间冻结，我从人群里把一个个预先看好的目标都放进空间包，踏过石门后先把两个儿子安顿好，随后把其他人都摆在小广场。

　　石门轰然关闭，时间恢复流动，冷风刮在身上让人直打哆嗦。

　　“噫？这……这是哪里？”

　　看着老人们因为环境骤然变化而惊慌，本次“摇人”正式步入正轨。

　　“啊？你们怎么来二号疗养院了？”我妈戏精附体，开始介绍起来：“我们二号疗养院才刚批了地，还没开始建设，连住的地方都没准备好，你们怎么就过来了呀？”

　　“啊？你们在说什么？”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完全听不懂我妈在说什么。她放眼四望，自己出现在一个白雪皑皑的空地上，

　　“呃，是这样的……”我妈按照事先演练的话术介绍起来。

　　大致来说就是我们凯因疗养院当初建设的时候分了一期和二期，一期是先建设的，也就是老人们居住的疗养院，二期情况有点特别，在另一个世界，一时间说不清楚，总之每个月才能开启一次，大家过来就得等上一个月才能从这边出去再回到一期。

　　“什么一期二期乱七八糟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厚的雪？我们还在上海吗？”有老头被冷飕飕的寒风吹着直哆嗦，忍不住嚷嚷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外面太冷了，我先带大家进室内烤烤火！”我妈和我爸招呼着连黄姨在内的八个老人往我们家里走，招呼着老人们进屋又拿出备用拖鞋让大家换上，老人们挤到客厅沙发坐下以后才纷纷松口气，七嘴八舌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有外国人。

　　发生了什么？

　　兰泽和朱莉给老头老太太们端茶递水拿点心，我妈则是呜里哇啦给老头老太太们解释。

　　总而言之这里是哪？

　　不知道。

　　他们怎么来的？

　　不知道。

　　唯一能确定的是一个月以后大家才能回到疗养院，在这之前大家都只能先将就将就。

　　“怎么将就？”有老太太很发愁：“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你们这小房子住，挤得下吗？”

　　“我没带药啊！我这多年的老糖尿病，离了药不行啊！”另一个圆脸老头也愁眉苦脸，他的糖尿病比较严重，必须每天按时打胰岛素，不然身体根本扛不住。

　　“我也是，药都在宿舍里，护士那也有，你们快把我送回去吧，要不然去把药给我取来也行啊闺女！”

　　“是啊，我们一大把年纪都靠药吊着命，停药等于要我们的命啊！”

　　老头老太太们七嘴八舌，我妈被吵得头大，可她哪有药？只能努力安抚大家：“药我会尽量帮大家解决的，王凯你先统计一下大家需要什么药，身上有什么疾病，我们连夜筹备药物，保证你们明早就吃上药！”

　　我拿着纸记录每个老年人的姓名年龄和需要的药物种类，好家伙，这些老人平均年龄超过七十岁，每个人基本都要吃两到三种药物，平日里还得受病痛折磨，这回被我带回上河村可算是能舒舒服服待两天。

　　晚上睡觉比较将就，五个老太太在二楼温室里拼桌子铺上被褥休息，三个老头就睡在客厅沙发上，我家地暖足够给力，老人家们也确实累了，抱怨了几句就沉沉睡去，我们一家也各自回房间埋头睡觉。

　　作为我们的“卧底”，黄姨跟另外四个老太太一起住，我也比较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我妈和黄姨就跟兰泽一起在厨房给大家做早餐，早饭很丰盛，老人们胃口异常好，有的人连吃了两碗，摸着肚皮说比我们清淡家常菜馆的饭还香，她好多年都没吃这么畅快过；其他人也都连连称赞，说早餐开胃又好吃，浑身舒坦。

　　可惜我妈给老人家们分发“药品”的时候大家都垮了脸。

　　我妈拿彩虹糖和MM巧克力豆糊弄大家，大城市里的老人们基本都带过儿孙，哪会没见过这些？

　　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药，自己上当受骗以后无法接受，顿时悲从中来，有好几个都急得直哭。

　　他们不怕死，原本常住在疗养院本来也就或多或少抱了要在疗养院结束人生的念头，但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先前说自己有糖尿病的老头哭哭啼啼说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受罪，要让他断药以后承受痛苦，他宁愿死。

　　我妈见彩虹糖骗不住老头老太太们也慌了神，支支吾吾跟大家说别冲动寻短见，来这边以后人的病是不会恶化的，就算不吃药也绝对不会死，别的不说，现在大家精精神神在这里嚷嚷就是证据。

　　……

　　这话要能劝住人也就怪了。

　　总之一帮老头老太太如霜打了的茄子，都坐那唉声叹气，我爸妈拿出厚实衣服说想带他们出门转转散散心也没人搭理，也就黄姨和另一个比较年轻的老太太比较心善，在厨房沏茶做点心照顾大家，那老太太说莫名其妙来到这地方说不定也是命，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少受点苦比啥都强。

　　原本计划第一天带着老头老太太们见见村里人，然后选址建疗养院，我看这情况也不合适了，跟兰泽和朱莉把空间包里的工具和五金杂货分了分，先送到侯赛因那边交给村里人。

　　老年人们这边暂时先搁置，我给村民那边通了气，上河村来了些尊贵的客人，我即将在村里建一所疗养院，在接下来的时间我要聘用一些人去疗养院里工作，这些人完成上岗培训后将获得可观的薪水。

　　“疗养院”是什么东西村里没人知道，他们只知道有一些人要来村里住了。

　　现在上河镇我是话事人，我说要有人来这里住没人敢反对，只不过村民们也不明白我说的“让老人在村里住”到底是什么意思，更不理解他们要怎么去为我工作。

　　呃，好吧，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我也不知道。

　　那些旁枝末节的东西先放到一边，村里有了新工具以后就可以开始各种工程，首先是铺路，无论如何，盖房之前把路给铺了肯定是没错的。

　　村里也没货车，两米宽的石子路完全够用，我开山碎石将岩石崩裂为成堆的小石子，村里的男女老少将石子用铁锹铲进手推车，然后运送到目的地倒在地上。

　　碎石子被仔细夯平，村里的路也就慢慢向周围延伸，也显现出雏形。

　　修路的同时也没忘记处理粪堆和污水沟，由凯因老爷亲自发动神力埋设排污管道，河两岸各四个公共厕所也在一天之内搞定，我严禁村民胡乱随地大小便以后村民们都相当听话，毕竟谁也不想得罪我这个能给大家发宝贝的“财神爷”。

　　明天依旧是打算在村里大搞基础建设，别的不说，把那些胡乱排布的碍眼民房都给推倒，在合适的区域重新翻盖，把其他老旧的民居都给用能力翻新一遍就很有意义，石材原料就都取自村里一处向阳的山壁，那边视野很好，阳光也很充足，旁边又有其他山岩阻挡寒风，未来疗养院放在那边应该会很惬意。

　　老头老太太们下午情绪平稳了些许，一个老太太小声跟黄姨说她陈年的风湿性关节炎竟然不痛了，捏手指感觉很灵活；

　　另一个老头也说他本来气管不好老咳嗽，这几天正感冒难受，没想到莫名其妙就好了，今天一声都没咳嗽，往日总觉得嗓子里卡了什么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今天却怪清爽，连呼吸都比以往顺畅，怪事。

　　怪事还有很多。

　　比如往常老年人如厕困难的问题在今天大家都没有遇到，平时动不动就没胃口吃不下饭，今天莫名其妙胃口就很好，从早上开始早餐、茶、水果点心零零碎碎就没停过，当然，那些东西也是真的好吃，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吃东西这么让人开心？

　　傍晚老头老太太们吃过晚饭都在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头播的是86版西游记，鲁米妮娜跟阿卡两个凑在旁边也和大家一样看得很入神。

　　王杰瑞和王杰尼早把西游记看腻了，王杰瑞自学完功课以后在楼上弹钢琴，有两个老人家竟然懂行，上去听王杰瑞弹钢琴还能指点两句，其中一个更是坐到钢琴上弹了首舒缓的曲子，让王杰瑞直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