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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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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本该进行每日练习的仨人齐聚在某间压力室中,闲聊唠嗑。
“栾哲你也太怪物了吧?4.06倍极限承受力了不起啊,居然敢跟我们待同一间压力室。”
栾哲偷眼瞟兰怿:“我这不是担心么……”
他不是科研人员,也不是医生,所以对那个没经过人体实验的劳什子氧系统保持怀疑态度。偏偏兰怿相信得很,坚持认定自己已完全康复,出院就敢进压力室开300帕玩。
温翟摊在地上伸手指指点点:“不是,就算你能承受,这么高待着也不舒服吧?”
是不太舒服……栾哲别扭地转转脖子。不久之前300帕还差点把他弄濒死,现在虽说能待,但还是感觉像被压在石头山下。不过为了观察兰怿的状况,压就压吧。
温翟肉麻地龇了龇牙,嘲讽两人几句,主动转换话题拒绝吃狗粮:“明天建邦纪念日,你们轮上休假了没?”
建邦纪念日是纪念联邦成立的日子,全联邦休假三天,但对于机动队来说,必须要有人留守基地。惯例是当年刚进队的新兵不休,其余老兵轮流隔年休。这是每年除去探亲假外唯一能回家的日子,大家都很珍视。
栾哲时间卡得好,去年十二月份进的队,今年六月份的时候通过了考核转正,就算作是老兵。这次很幸运轮上休假,乐得直咧嘴。
“傻大个你也轮到了?”温翟啧啧有声:“脸真好。当然,像我这种天才也是属于脸好中的一员!”
……这跟天才有啥关系?栾哲默默在心底吐槽。
两人得瑟完,后知后觉发现兰怿在旁边一声不吭,皆讪讪问道:“你没轮上?”
“我轮不轮上有啥区别?”兰怿埋头在地上划圈圈,声音有一丝含糊不清:“反正也没地方能去,还不是待在队里。”
“唔……”温翟回想往年的经历。建邦纪念日他父亲也休假,所以惯例是要回老家探亲拜访长辈。回老家自然不可能带发小,往年都是各管各的,他也没多考虑兰怿的处境。
现在想起来,兰怿的人际关系全在队里,大家都休假,去疯子爹那儿挨骂还不如自个儿待着,轮上和没轮上真没多大区别。
不对,等等。
温翟愤愤地抬手抽打自家发小的背:“你都嫁人了你特码不跟着去趟婆家?!”
……咦?栾哲恍惚挠头。那个紧急情况下结的婚,自出院后他俩都没再主动提起,仿佛只是个不想多说的意外,日常该怎么相处,还是照旧怎么相处。现下被温翟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好歹也得跟自己父母知会一声不是?
兰怿迟钝地呆滞片刻,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已婚身份,不甚习惯地蹙眉沉思,转向栾哲问道:“你父母喜欢什么?我买点礼物。”
温翟看好戏般嚷嚷:“什么你父母,该叫咱爸妈!”
被发小教训的兰怿同志停顿两秒,脸皮微红,结巴着改口:“咱……爸妈。”
无良发小顿时拍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傻大个你快看他那表情!”
兰怿同志恼羞成怒,奋踹自家无良发小。
栾哲同志的心情十分复杂。从交往到结婚,算头算尾,一共也才十天时间。他不知道兰怿是出于感恩、无奈,亦或是真心,承认了这段毫无预兆毫无规划的婚姻。他也不知道兰怿对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想法,有什么打算。是顺水推舟,亦或是各行其是?
但至少从兰怿现在的表现来看,他愿意跟他回家见父母。
那他可得赶紧跟父母通好气,以免贸然上门互相尴尬。
于是栾哲支支吾吾找了个借口,抛下这几天寸步不离的“老婆”,躲到没人的角落,往家里拨去了电话。
“喂,妈?我有个事,得跟你们说一下……”
建邦纪念日当天早晨,基地开门放闸,队员、后勤和相关工作人员络绎不绝地从内走出,面带微笑,喜气洋洋,四散踏上休假的行程。
温翟跟随父亲坐汽车先行离开,栾哲和兰怿夹在人群中,缓步前行。
“你这带的是啥?”栾哲好奇地打量兰怿手里的东西。那不是自家的大布袋么?里面是自家的便当盒跟保温杯,遥想似乎是数个月前,请探亲假回家那次,他妈给兰怿的。
昨天兰怿到很晚才回宿舍,难不成是在找寻这许久以前的东西?
“这是……”兰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我煮的炖菜。”
栾哲差点没平地摔倒。
“你、你煮的炖菜?!”
“嗯,我存款有点不够用。想来想去买不起太好的礼物,就去食堂做了这个。你放心,这个是艾丽莎教我的,味道可以。”
存款不够用。栾哲抽搐地回想起之前温翟的吐槽,说某廉价劳动力一个月只有五百块钱。
兰怿见他不答话,以为他嫌自己寒酸,赶紧试图补救:“我还有点钱,要不路上买水果和保健品?”
栾哲脱力地擦了把汗:“没事,我有。你怎么都不跟我说缺钱的事?”
怎么可能好意思说!首次去对方家里拜访长辈,还得问对方拿钱,那跟土匪强盗有啥两样!兰怿同志非常有自己的原则。
两人兜兜转转换乘公车,折腾两个小时总算到达栾哲家附近。上门前,兰怿坚决要求再买点礼物,栾哲拗不过他,只好陪着他去。
这一片是平民区,没什么像样的店,两人找半天才找到家卖鲜花水果的小店铺。兰怿掏出钱包,数了八块钱塞进口袋,剩余的钱都给了老板娘。
栾哲看着他的动作纳闷不已。特意留八块钱是什么含义?难道有啥讲究?
兰怿也不主动解释,栾哲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好奇出声问:“那八块钱是干啥用的?”
“嗯?”兰怿抱着娇艳的花束回头看他:“回基地的公车费啊。”
“……”栾哲的内心有几分崩溃。兰怿如兰草般幽远高雅的气质,一度让他以为是富有人家的孩子,没想到竟会如此缺钱用。
他觉得这不能怪兰怿,想想将军自己住的二层小别墅,再想想将军干的那每月就给五百块钱的事儿,嗯,果然还是他家兰怿太好欺负。
买好礼物,两人终于开始往回家的方向前进。转过几道弯,胡同巷子越来越窄,两边硬生生加盖二层的平房密集不堪,有些窄得几乎只容人侧身通过。
兰怿上次来时是大半夜,没怎么仔细打量,现下看得新奇,连告示栏都能多瞅两眼。
离家还剩两个弯,有个小小的人影躲在电线杆后面偷窥,看清来人,顿时如同小炮弹般冲出,扑过去扒拉住栾哲的胳膊荡秋千。
“哥!!!”
“小铭?!”栾哲惊诧万分:“你怎么来了?”
他的心头闪过丝不祥的预感,昨晚他可只跟父母说了今天要回来的事,栾铭会提前过来等,说明那是父母透露并授意的。然而栾铭年纪还小,不知道隐瞒,周围邻居估计也或多或少接收到了消息,正等着瞅热闹。
果不其然,栾铭喊完他,怯生生地朝兰怿喊了声:“嫂子……”
栾哲很有种冲动想再花八块钱坐回基地去。
兰怿眯眼打量这小屁孩,三四个月不见,似乎又长高几分,没变的是依旧用这称呼叫他。之前喊的时候吓他一跳,现在居然成了名副其实,也算是造化弄人。
“你别生气。”栾哲胆战心惊地捂住栾铭的嘴巴,朝兰怿求饶:“小孩不懂事。”
“没关系。”兰怿心想小屁孩又没叫错,他能气啥?然而待他转过下个弯,面对巷边夹道欢迎般庞大的人群时,抽抽嘴角,感觉自己的表情即将失控。
他甚至听到有个女的在问她四五岁的小孩:“新娘子好不好看?”
更多的是小屁孩们互相挤眉弄眼,在那儿窃窃私语:“栾哲哥哥的媳妇真好看!”
栾哲徒劳地在后面补救:“……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体验了一次被强行围观的不良经历,某对“新人”终于艰难地回到家中。栾母已经上了半桌冷菜,看见儿子儿媳进门,笑得喜上眉梢。
“回来啦?快,我刚煮好的毛豆,特别入味!”
栾哲忙放下礼物,接过一盆堆成小山状的翠绿毛豆,帮他娘转移到餐桌上。弄完这茬他张望片刻,发现他老爹撅着屁股埋头在后院菜地里,似乎正忙到紧要关头。他惦念着自家老爹不堪多操劳的老腰,匆匆冲出去当帮手。
剩下兰怿和栾母面对面,兰怿直觉应该先喊人,却不知该喊什么。他上次来时喊的是伯父伯母,这次理应喊爸爸妈妈,可这事本该由栾哲先开口讲清事情经过,偏生丫进门放完毛豆就跑了……
所以该咋办,直接喊爸妈吗?
幸亏栾母替他解了围,她惊喜地叫着“呀,还买了花!”,边过来接走兰怿手上的花束,边连声招呼他坐下吃毛豆。
社恐人士兰怿同志考虑再三,决定先保持沉默再说。
时间已接近中午饭点,栾母收完礼物转回厨房炒热菜,没多久就把餐桌填得满满当当。栾父忙完他的花草蔬果,撵着大儿子回屋,泡了壶茶,美滋滋喝上,一家五口围着餐桌,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