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82、第 82 章

　　“她——很特别。”

　　伙计笑了——明白，心上人么，大抵都是说不出的美好。

　　他也是个有经验的，便引着王易道，“客人不妨看看这些不同款式的钗子，上面是不同的花样，有桃杏牡丹梅兰菊荷 ，客人觉得是哪种花最适合，若是年轻活泼的，也可选择蜻蜓蝴蝶蜂儿蛛儿一类的。”

　　王易点点头，目光在伙计指向的一排金钗上流连，脑海中浮现的是每种花的样子。

　　杏艳桃光，幽兰雅菊，雍容牡丹，亭亭菡萏。

　　最终，视线停留在一支梅花钗上。

　　这是一支金钗，一端打造了些花托，形成几朵梅花簇拥在一起的样子，

　　花瓣皆以南红玛瑙制成，做工精致，恍如真正的雪中红梅，于被雪压弯的枝头上绽放。

　　他也不知为何被这支钗子吸引了注意，也许是这玛瑙的红十分显眼，十分引人。让他一瞬间能想象出这支钗子在她发髻上的模样。

　　伙计看他视线停留许久，便知他心意，正要开口，便听他道，“就这支了。”

　　王易既然觉得这红梅钗入了眼，便决定要买。问了价钱，便掏钱出来付款。伙计用礼盒把钗子装好递给他。

　　等走出了这间流光阁，王易忽然想起一事，又倒回去。

　　过几日崔红雀就要出嫁，他是作为娘家兄长送嫁，总也要准备点礼物才是。

　　伙计见他回来，笑着迎接，这回王易不用纠结，直接选了一个蜻蜓钗子，叫伙计装好付款。

　　等回到家中，看到连香正在窗前，手持一杆笔，神情专注地写着什么。

　　窗棱支开，微风徐来，拂起她轻垂的发丝，在脸颊边摇摆。

　　王易站在门边，一时驻足不前，只看着眼前如画卷般的人物，不忍打断这美好静谧。

　　这停顿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他便决意走进这静谧之中。

　　“大哥回来了。”

　　“嗯。”

　　连香放下笔，走出屋来，借着日头看看，发觉王易脸上的美黑妆还没掉，便问，“可有人注意到脸上了？”

　　王易表示没有，连香便让他快去洗了脸。毕竟挺厚一层，堵着毛孔也不舒服。回到家中，也就不需要再掩盖什么。

　　洗漱过后，王易先掏出一个长形的盒子，递给连香，“这是红雀出嫁的添妆。这几日恐怕都不能常在家中，也没空给她，你替我给了吧。”

　　虽没有解释的话，连香却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盒子打开看了，心道王易真不是小气之人。

　　按道理自己和他也只是名义上的兄妹，而红雀又隔了一层，如今她成婚，请王易送嫁已经是请他帮忙了，王易还送了这么贵重的添妆，实属不易——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想想脸上那道疤，战场上侥幸捡回的性命，拼死赚来的荣光和赏赐，他毫不吝啬。

　　连香默默关上了盒子，“我先替红雀谢过大哥了。”

　　王易微微摇头，等她收好那个盒子，这才又把手伸进怀中，捏了捏那要送给连香的盒子，正想要取出来，这时连香又开口问他典仪的情形，便松了手，同她说话。

　　连香没参加过这些典仪，只是因为好奇，多问几句。她现在算是职业作家，积累各种素材算是习惯之一。

　　问了一会儿，连香才想起问一事，“带去的丸子吃了吗？”

　　王易不禁微笑，“吃了，一个不剩。很好吃。”

　　连香自己也吃过，只是觉得没有现代时人家做的好吃，毕竟自己只是在网上学的配方，做不出那个效果也是正常。但是好在王易觉得好吃，那也足够了。

　　多嘴再问两句，这才知道晌午饭还没吃，连香不由嗔他道，“饭没吃上，回家也不知道说？我还在这里问东问西的，你难道就不饿么？”

　　“一时没顾上。”王易道，“下回一定不这样了。”

　　下回，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想想对方等红雀出嫁之后就要马上前往边城大营，近日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让他饿肚子。连香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这几日王易也有自己的应酬，早出晚归的见不着人影。

　　而连香忙于这本诗集，也是从早到晚伏案书写，偶尔有事才出去一趟。红雀自有她成婚的各种事情操心，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她宁愿自己亲自过手才放心。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一下就到了红雀和陈唐成婚的好日子。

　　请的梳头娘子是个十分会说话的人，吉祥话儿一串串地吐露，也不耽误她一双手灵活的上下翻动，将红雀一头长发堆成鼓蓬蓬的高髻——这本来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发型，那些整套头面都能有地方堆叠。只是如今平民百姓也爱这样的潮流，便在成婚的大喜日子里梳上一回，没有那么多的首饰，便簪以鲜花、绢花等在一侧，另一侧便是自己有什么簪钗便可以用上，并不需要两边对称的成套头面。

　　红雀素来爱首饰，她自己自从能存下钱后，便零散地买了些银耳坠子手钏之类的，为了成婚这日，特地熔了叫首饰铺打成发饰，外头包了金，看着也好看，却不多花许多钱。

　　这时一侧已经插上了绢花，另一侧先插上她自己备下的首饰，然后是王易送的蜻蜓金钗。梳头娘子一上手便感觉到这沉甸甸的分量，心知这可是十足真金，再一看印记，可是城中出了名的首饰铺之一流光阁的出品，不由得对新娘子另眼相看了几分。

　　这时连香也笑盈盈地走进来，手上捧着个盒子，对着红雀道，“这时才来添妆，可别怪我迟了。”

　　红雀想站起来，连香示意她坐着就行，自己也跟她并排坐下，把盒子盖打开，里面豁然是一只金镯，并两个戒指，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先前连香只准备了一只镯子，分量十足，后来见了王易准备的蜻蜓钗子，又觉得连王易都准备了这么重的礼，自己只有一只金镯，从价格来说倒是够了，可从用心程度看，好像还比不上一个大男人——毕竟红雀确实是喜欢漂亮首饰的。

　　于是抽空再去买了对戒，一个给红雀，另一个是给陈唐的（当然给不给看红雀的意思了）。想想这么隆重的事情，脖子上也不好空荡荡的，便又买了一串珠链。

　　本想着看到这些红雀肯定是喜笑颜开，不想她伸手接过盒子，看了一回，竟然湿了眼眶。

　　“咳，大喜的日子，忍着，收回去。”连香急忙道。

　　红雀抿唇，却仍然有些收不住泪水，只得从袖子里掏出块帕子，在眼角轻点，避免花妆的同时也将泪水吸干。

　　“娘子……”她心里纵有许多感谢的话，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抬眼看向身边的人。

　　想来一切言语已经在眼神中诉说了，连香也明白她，故意道，“成婚给了重礼，我这是一时冲动。等你明年若有喜事，我可就悠着来了。”

　　明年喜事，可不就意指明年就怀孕生子么。

　　这话一说，红雀的泪意一下子没了，脸上只剩羞红。

　　梳头娘子再将金镯给红雀带上，嘴上夸着新娘子十指纤纤，心里在感慨这添妆的大手笔，心道最好等这个连娘子成婚的时候，也请自己来给她梳头，这么大方的人，喜钱肯定也不少给。

　　一切打理完毕，连香仔细端详一下，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这才陪着她一道，坐等陈唐前来迎亲。

　　这一日忙忙碌碌喜气洋洋，到没有太多的伤感。

　　一是陈唐那边也好，红雀和连香这边也好，早都将两人当做一家人，只是还没住在一块罢了。

　　二来，连香到底也不是红雀的亲人，虽有关爱，但也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如今好归宿看上去是个不错的，连香心里也只有暂时放心，并没有伤离别。

　　只是在一日的热闹过后，晚间收拾院子时，才觉得有些许的不习惯。

　　对连香来说，这更像是自己的舍友结婚搬离了二人共同的住处，不习惯是在所难免的。

　　她将自己的东西重新布置了一下，将准备录入诗集的稿子全部叠整齐，想想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便准备洗漱休息。

　　房门刚打开，便看到院中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月色尚可，能看清王易的面容，而那面上的疤痕，也并不明显。

　　连香抬脚走出房门，心觉有些奇怪。“大哥，不回房睡觉？”

　　那边王易低低地应了一声，连香没听清他说什么，不由得走近几步。

　　人靠近了些，便能闻到他周身的酒气。想必是方才酒宴上被灌了不少黄汤——陈唐干的好事，估计是报复上午迎亲的阻拦。

　　想到上午的事，连香不由的一笑，“喝多了，我给你冲些茶解酒吧。”

　　王易本想说“我没醉”，又觉得这话一定是喝醉的人才会说的，便舌头打结，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着连香转身的背影，不由得抬起手想要拦下，倏尔又放下——拦下她得用什么理由？

　　正在他晕乎乎地想着理由的时候，连香已经冲了茶回来。

　　她见王易还傻愣愣地站在院子中间不知作甚么，心知肯定是喝醉了，转头看了看他黑黝黝还没点灯的房间，犹豫了一下，便把手中的茶盏放在院中亭子里的台上，引着他来到亭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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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天没有更新了 惭愧
这段时间考完了科三，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
但是还是有陆续不断的事情，但是会尽量码字，不会像这段时间的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