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74、第 74 章

　　左右陈姝本来就是出来闲逛，随意买东西的，便对丫鬟吩咐道，“跟上去。”

　　身为太子妃的母家，陈家也非等闲之辈。陈姝坐上自己的马车，丫鬟服侍一旁，缓缓跟着不远处那辆毫不出色的马车。

　　连香等已经到了此处一间出名的首饰商铺，名为“青玉案”，取自东汉张衡的“美人送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她顺口问道，“青玉案有了，锦绣段在何处？”

　　音和掩口笑道，“娘子请回头看。”

　　莫非正是对面？连香回头，果然就在青玉案的对面，开有绸缎铺，匾额上书“锦绣段”三字。不禁失笑，“这两间铺子，怕是同一人开的吧？”

　　音妙道，“这边不知了。”

　　连香觉得极有可能。女性产业一条龙服务啊，这里买完衣服，走到对面就买首饰，话说，怎么不开在一处呢？卖首饰的同时摆些衣服架子，或者卖衣服的架子旁边，摆些首饰盒子，绝对提高销量啊。

　　不过当她走进青玉案之后，这个念头便打消了。

　　店里迎面柜架上摆了一排排的首饰，非金即银，旁边有的是珍珠翡翠玛瑙玉石等制品，即使没有灯光，连香都觉得自己要被亮瞎眼。

　　这要是和衣服混在一起售卖，真要是少了件什么东西，谁说的清楚？又没有摄像头。这就是引人犯罪呢。

　　虽然这间铺子看上去也比较高级，但是商店行窃又不是穷人的专利。有些人明明家境优渥，或者受过高等教育，但也会忍不住要偷窃，这是一种不算少见的心理疾病。

　　再说，除了顾客之外，店铺的东家也得防着工作人员监守自盗不是？

　　又没有玻璃柜台上锁的，全靠人力展示，只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连香一边瞎想一边观赏，女人天性里对这些卜灵卜灵东西的喜爱已经蠢蠢欲动。

　　克制，得克制啊，想想预算！

　　一想预算，她立刻冷静下来。她不打算买超过三十两的东西，考虑到京城的物价，如果她买得贵了，还不如直接把钱当做随礼送给红雀呢。至于后者，根本不会介意此事，有可能会更开心。没有什么比攥在手里的钱更让人放心的了，首饰还得多花手工费呢。

　　虽然看起来眼花缭乱，可是她目的明确，直接告诉招待客人的伙计说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什么价格以下，人家便指给她看，丝毫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这不愧是大店铺的素养了。

　　考虑到今日还得让音和音妙二人去办她们自己的事情，连香很快选了一只金镯子，花纹不算繁复——没有那么大的面积和体积来做这些设计——样式简单，比较细。之所以确定这一款镯子，一是因为它是金的。作为一个有着良好理财习惯的人，连香永远相信黄金这种硬通货。在现代，哪怕是钻石都能够人工造出，可是黄金却不行。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产物，地球也没有金这种元素，而是由中子星碰撞产生，然后其中一块陨石落入还在形成中的地球，才有了金、金矿。二是因为它是镯子，套在手上不容易掉下来。如果是金钗金簪什么的，虽然带着好看，万一走哪儿掉了，找都找不回来。

　　其实还有漂亮的玉镯子、翡翠镯子，只是连香一致认为玉石类制品的估价没有标准，什么罕有什么贵，但是潮流是会变化的，而黄金永远不会。

　　连香选好之后，问过二女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要买的。

　　二女摇头道，“在府中的穿着都有规制，我们自己不能轻易置办，除非主子赏下，才可以穿戴。”

　　呵呵，这么说来，你们的制服还真是高级啊。刘挚是男人，身份又尊贵，肯定不会自己亲自安排这些事情，肯定是府里的管家之流定好的规矩。连香想想第一次见二女时还以为她们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这么好的配置，比自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还是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选好了买完了，几人便迅速离开。

　　不远处停着的马车里，陈姝的贴身丫鬟正在和她汇报，“……看着是三个女子，穿着也普通，像是府里的下人，出来采买东西的。”

　　陈姝听完，“让人去问清楚她们买了什么。另外安排人跟上她们的车，看看最后去了哪里。”

　　丫鬟称是，陈姝便坐车回府。她今日出来碰巧遇见这事，但若是太孙府中下人，便没有必要亲自一路跟随了。

　　连香回到自己家——马车进不去，便在巷口放下她，音和音妙二女亲自送入，连香再三坚持，二人才离去。

　　还没入家门，哪怕只是在熟悉的小巷一走，便有种轻松无比的感觉。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来到自家门口。

　　红雀帮她开的门，二人互问了一下对方情况，知道对方都挺好的，也就都放了心。

　　“赎身的事情，今日咱们就去办了，省得你和陈唐都安不下心来。”连香笑眯眯地道。

　　红雀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着急的。”

　　“真不着急？我接下来可能几个月都不在家呢。”连香故意道。

　　“这么久？”红雀连忙抬头。她倒是不太在意几个月的时间，只是陈唐那里总是毛手毛脚的，怕是要忍不住的样子。她从前就是犯傻才在没名没分的情况下跟了牟长符，如今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无论如何都不肯让陈唐碰她，理由也很充分，就他那急性子，肯定要得寸进尺，还不如不一点也不让他尝，省得馋得慌，停不下来。

　　不过可等不了几个月啊。

　　瞧她那犯愁的样子，连香不厚道地笑了，“逗你呢，哪能真的几个月。你能等，我怕陈唐可不愿意，他可恨不得明日就将你娶过门。”

　　陈唐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没有父母长辈，红雀的父母也还在遥远的昌安县。这年头请人通知一趟不容易，何况她父母也还在牟家做事，红雀宁愿不通知他们。因此二人不准备大办。能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全部走完就已经不错了——小门小户的，婚礼从简是常态。

　　有陈唐在衙门打通关系，红雀改籍的事情很快就办完了。陈唐是一早就给银子送礼物打点过，只等着连香回家亲自办这件事请，毕竟红雀的身契还在她手上呢。

　　回到家中，红雀拿着自己的良籍证明，很是感慨，“多难得的东西。就是牟家多少年施恩下人，也没人拿过这样的身份。”

　　“嗯，你是头一个，回头多赚些钱，想办法把你父母都赎了身，再改籍就容易了。”连香道，“这样，你生下的孩子就是平民，不再是奴籍。还可以读书，以后像隔壁的几个郎君一样参加科考。”她似乎记得南朝律法有规定，奴籍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考。意思是，如果祖父母是奴籍的，子女哪怕已经是良籍，孙辈也不能参加科考。就是不知道外祖父母受不受这层关系的影响。

　　红雀点点头，捧着那张薄薄的纸，道，“可惜我大字不识几个，上头连自己的名字也分不出。”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学，认出自己的名字是很简单的。”连香指给她看，“喏，这个是你的姓，崔，后面是红雀。”然后用手指从茶杯里蘸了水在桌子上分别写了一遍，让她看到写字的笔画顺序如何。

　　红雀挺高兴，自己用手指在纸上临摹了几遍，道，“这似乎也不是很难啊。”她把写字当成绣花，记住笔画顺序，就相当于绣花的顺序，记住这个字型，就相当于绣花的纹路。

　　连香又从纸上挑了几个简单的字让她认，最后道，“识字好，起码遇到签契的时候，不会被别人骗。你能识字，日后你的子女也会自然而然地要识字。”言传身教。

　　红雀欢欢喜喜地想道，是了，日后她和陈唐的孩子还要读书，参加科举，做大官呢。

　　此时已到中午，二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后，连香又出门了。

　　她没让红雀跟随，对方除了给绣房做活，自己还得抽空做嫁衣，也是忙碌。

　　自己出来一趟也不算方便，刘挚府邸在京城的另一头，她来回都要乘坐马车，如果今日不回去，音和音妙二人还得第二日再单独出来接她，也是麻烦。

　　她是打算去一趟王易家中，打扫卫生，顺带讲买好的衣服送过去。如果他回到京城，肯定是要回家的。

　　从她现在的住处道王易家中，也不过二十多分钟，她走到后，便开始清扫院子里掉落的鸟屎树叶等垃圾，厨房的锅碗瓢盆拣出几个常用的洗干净，剩下的依旧收好盖上，省得落灰。他那里有两间房，反正他自己也只能住其中一间，连香便把他那间清扫卫生，被褥拿出来晒在院子里的绳子上，一些能洗的就打水洗了也晾着。

　　等利用了下午的光照晒了被褥两面，她再将其收回去铺好，把自己挑选的衣服包裹放在床上。掏出在家里就写好的纸条，上面大意是告诉王易，欢迎他回家，床铺她于几日晒过，可以放心睡，衣服是作为礼物送给他的，希望能合身，如果不合身，就先不要穿，到时改改再穿等等——啰嗦琐碎的事情讲了一大堆。

　　眼看日头西斜，心知自己该回去了，回望一下院子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便伸手拉开门闩，这时门从外面向内里推开了。

　　来人身着灰黄的衣物，带着斗笠，边缘压得很低，看不出面容，只知他个头高大，精瘦的身材，脚踩着一双布靴，上面也有许多的泥浆。

　　连香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斗笠男缓缓抬起了手，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连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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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发现用词牌名作为商铺名，非常顺便啊
闲聊几句，以前还在读书和刚工作的时候，很喜欢买些廉价但是好看很新奇的小耳饰啊，戒指啊什么的，等到搬家的时候，清理了一大堆——全都变成了破烂，后来才发觉，买那些花那么多钱，真的不如去一些品牌店里面买黄金制品，起码保值，而且真金不怕戴，可以清洗，家里老人留下来的金链子，虽然款式很旧了，然而色泽和质量是杠杠的。所以现在哪怕觉得某一款耳饰再好看，除非它是黄金、银、铂金，我都不会轻易买了。都是教训啊……
还有，推荐一部非常好看的美剧《早间新闻》，非常的细节（词穷）。最后一集我看了两边还是热泪盈眶。没办法，就是这么的好看。当然啦，网络评价褒贬不一。这个有兴趣又剧荒的话，可以看看。前面节奏很慢，慢到前九集半都在铺垫（从没看过这么长的铺垫）。我一般都是吃饭的时候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