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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王易还是发起高烧。

      连香要出去买药,听到身后微弱的声音,“不可……”此时若被发现,察觉自己是个假的,会危及殿下离去。

      “你怕会被发现?”她问。相同的事情已经在王家村有过一次,因为怕人会追查医馆和药房,因此直接靠身体硬抗。不过按照王易的状况,这时候硬抗,可能抗不下去。她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她当时在逃离船只时,除了钱之外,还把一样东西一起收起来,那就是当时在牟家药房里开药的药方子。危急时候,这些药房也等同于钱财了。

      想当初她想着看病不容易,这才多花了不少钱准备好药房和药材,以免自己在王家村病倒了也能给自己准备药吃。没想到这药材简直是她最英明不过的决定之一,先是救了王易,如然后又救了王易,想到两个王易,连香忍不住瞪了王易一眼,“等我回来,你还得好好解释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都已经烧成那样迷糊了,还是听懂了她的话,虚弱地笑了两声,“好。”人是被自己拖累的,总要有个交代。以及父母临终可还有什么话,他都想知道,总得要等她回来才行。

      连香快步走出,她已经想好了要怎么给王易准备药材。从腰带里掏出折叠起来的纸张,昨晚浸湿了江水,上面的字有些花了,她仔细辨认了一番,确认自己要买哪些药材,以及每种的比例。

      天亮十分她出去的,快到中午才回来。手里提着许多药包,还有一个新买的药罐以及一些吃的东西。

      她没有一次性在一家药房买了全部的药材。她手上几张方子,将其中两张撕开和那份真正有用的撕开后拼在一起,然后去了三家药房,零零星星地买回了全部的药材。她确实发现有人在药铺门口晃荡,但是不知道那些只是闲汉还是真的有人在盯梢。把自己整得像是个女间谍似得行动,连香心跳如擂鼓,脸上还在强装镇定。等到回到道观附近,这才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回来。

      越是发烧,越需要补充水分。她刚回来时,发现自己留给王易的水半点没喝,也不知是人睡着了还是睡晕了。于是端起碗,捧着对方的头,给他喂水。

      喝了点水后,王易脸上五官似乎舒展了些,说明补充水分也是有用的。

      其实王易身上那么多伤,也流了很多血,光用退烧的方子是不够的,还需要有增强体力和补充能量,以及一些补血的东西。可是连香对此也没有办法,她不能把王易带到县里去看病,也不能绑个大夫回来,自己也不是很懂,只好买了块猪肝一点瘦肉,一些大米,打算回来给他做点粥喝。

      因此一边煎药,另一边在道观多年没用的厨房里煮了个猪肝瘦肉粥。

      等到药喝过后半个小时左右,她这才开始给王易喂粥。

      粥煮的很浓稠,猪肝和瘦肉都剁得碎碎的,混在粥里,闻着就很香。连香的手艺是没得说的,她自己方才也喝了一碗。不然一晚上外加一个早上消耗了太多的体力,不补充一点恐怕自己都得饿晕。

      粥放在嘴边,王易似乎能闻到香味,微微动了动唇。

      “对了,这可比方才的药味道好多了。”连香道,“张嘴喝点粥吧,给你补铁补血。”她没找到汤匙,只好就这样端着碗让王易自己动嘴喝。方才的水和药也都是这么喂的,病人不能十分配合,撒了一些出来。

      王易连喝了两碗,才停下来。

      连香又喂了些水给他,然后检查他身上的伤势如何。见似乎没什么变化,她也无计可施,靠在一旁休息一会儿。

      不多时,一声闷哼将她惊醒,连香这才发觉自己已经睡着了。

      一看,是王易发出的声音。他似乎已经醒了,正在强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起来干嘛?不好好躺着养伤。”连香过去就将他轻轻按倒。

      王易看看她,脸上浮现一丝尴尬。

      “你这是吃饱喝足有力气了?”连香伸手一摸对方额头,似乎温度稍微降低了一点点,这么不明显的变化,使她都不能区分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王易确实有了点力气,连香手一伸过来,他就微微忍不住侧头,只是没有避过去,不由得又低咳几声。

      连香见他咳嗽,便又端了水来,“再喝点水,润润喉咙。”

      王易着急,“不能再喝了!”他一时情急,声音都大了不少。

      连香本就一晚没睡,为了这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忙前忙后,她本着已经把人救回来的心态,继续为了他的姓名而县里和道观之间奔波,此时见这个病人竟然对她的照顾有意见,登时心里也来了气,将碗重重一放,“你发着烧,不喝水,很容易脱水。我若不是为了救你,自己用得着这么辛苦吗?我……好心没好报,早知道不管你就是了!”她很少这么对别人指责,也全是心里的委屈紧张和害怕无处可一宣泄。

      王易听她说话到了最后,都有了一丝颤音,闭了闭眼,最后终于道,“娘子,我……想小解。”所以才不能再喝了呀。

      连香的委屈情绪戛然而止。像是喷涌出来的泉水忽然没有了源头,就此停歇。

      她呆了呆,然后看向王易那处。

      这个目光……啧——让王易本就发着烧的身体更是热了起来——这是难堪窘迫的热。他身上昨天到处是伤口,为了处理那些伤口,基本上浑身都给脱干净上药,意味着全身都给连香看过了。但是小解之处,是男人最最要紧的地方,他怎好意思?哪怕是他的妻子,也没有想就这样让她见着啊。

      连香看他尴尬,不由得收回目光。

      其实自己也挺尴尬的。本身全身上药,她还能做一下心理建设。毕竟现代的游泳池里的男性,不都是穿个短裤头吗?这也就是为什么牟长符看了她的后背,她有被冒犯的愤怒,却不觉得自己已经——按照本地传统想法——失贞。后背被人看光,和穿泳衣在泳池沙滩边上被别人看,范围没什么区别,只是牟长符这种私自偷窥,变态且恶心的行为让她愤怒。

      但是现在要比泳衣更进一步。

      连香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医院里的护士护工,遇到这种情况难道还要讲究性别吗?那女孕妇遇到男妇产科医生怎么办?还能不生孩子了?男性患者遇到女医生怎么办?该脱不还得脱嘛。

      就把自己当个护工就好了,反正一直也在做着护工的活。只不过自己心理建设好了,恐怕对方却还在害羞。连香看着王易紧闭着双眼,脸上越来越红,心里想道,怎么有种正在欺负大姑娘小媳妇的错觉?

      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连香最喜欢的一句话。

      本来就是嘛。难不成医院的护工也需要亲手把着?NoNoNo,拿个尿壶就好了。

      “你忍一下子,我找个尿壶帮你。这样就不用起来了。”

      她在道观里寻摸一阵子,找到一个破口的花瓶。可能是原先用来插鲜花放在神像前面的。

      她举着花瓶问王易,“你觉得……这个够不够大?”装的装不下你的量?

      王易尴尬到无以复加,“这个……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装过也没测量过,怎么知道。

      “你得想清楚,回头装不下,回流出来,尿得你周身都是……”我还得给你擦洗。

      “不够!”

      假设的情况没说完,就被王易忍无可忍地打断了。连香有些好笑地继续找了一个坛子,也许是以前腌酸菜的?一手坛子一手花瓶的比较了下,想了个好法子。

      王易有些纳闷地看着这位连娘子比划了一下那花瓶,然后用昨晚烫伤口的火钳在花瓶底下穿了个洞。不是不用花瓶吗?然后就看到连娘子走近,把坛子放在自己胯边,然后拿着花瓶对准了自己……

      轰地一下脑中轰鸣起来,你你你什么意思?

      “我想你起来也不太方便,这个花瓶就当做导管,你一边那什么,就一边装到坛子里。我来举这个花瓶,扶着坛子。这样你不用太大动作,把自己对准了装进去就行。”

      对准了……

      还装进去……

      王易本想垂死挣扎,但是王易无力抗争,正在王易脑中天人交战之间,耳边又听闻“你要是没力,我就该帮你把着了”

      不要!

      于是王易决定自暴自弃,最终王易一脸的生无可恋,颤颤巍巍地将手伸下去。

      尴尬,大写的尴尬。

      特别是声音响起,味道也逐渐弥漫的时候,他更是无地自容。

      响声还在持续,他有点痛恨自己怎么那么多的尿。

      在军中,营地里,同袍战友们互相比较远、多、久,如今在这个小女子面前,成了无穷无尽的尴尬。

      王易没有看连香,正如连香为了避免他不好意思,也没有看过来一样。

      但他眼角余光扫过,忽然有些庆幸,这女子名义上,是自己的妻子。这个事实一旦意识到,王易心里不可避免地起了点奇怪的情绪。

      人都是一样的,在最脆弱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快点好。不然这一套工具,还得接着用。”这回结束,连香撤走花瓶管道和坛子放在外边,这样说道。

      不不不,还是别了。

      就为了能够大小便自理,他也得快点好啊。

      可是为了快点好,连香总是给他喂水喂药喂粥,每一样都使他身体最后排出大量的液体。

      好在,有些事情一回生两回熟,尴尬着尴尬着,也就习惯了。

      王易也不知是因为被刺激到了还是连香的药有效,总之这一回他慢慢地好了些,连香虽然感觉他还在发热,但总算是没那么烫了,等这一夜一过,若是病情一晚上没有反复,明早就能知晓他还会不会有危险了。

      夜里,火堆里的柴在哔哔啵啵地响,连香方才把剩下的粥给王易喂下去,心里在盘算着明天的计划。

      王易肚子里暖烘烘地,刚喝完药,又吃完一碗香喷喷的粥,他感觉自己正在良好恢复,体力也跟上来,可能明天就能自己小解。

      一想到小解这件事情,他忍不住向连香看去。

      火光中,对面女子沉静娴和的面容就这样撞了过来,她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上托着几块小小的银子,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拨弄几下,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再把银子收回。

      王易想起自己不过是昨日才第一次见她,到今日不过是一日一夜的功夫,怎么就像是过了很久似的。

      她名叫连香,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妻子。

      他知晓连香,是从家书中认识的。家书中父母说她容貌上佳,贞静贤惠,知书达理,孝顺父母。那时他已经誓死跟随太孙殿下,心神被一场又一场的战事占据,全部的闲暇时间都要用来做一个合格的替身,他得读书认字,增强武艺,每日忙碌,心中并无成亲的打算。但父母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并无不可。自己将来总归是要娶个妻子的,这件事情由父母定下便好。只因他身为独子却在外征战,家中若能有妻子替他照料爹娘,他亦可放心许多。

      他知道连香也在此处,是听顾七说的。那时顾七已经重新和他联系上,知晓他挂念家中爹娘,却只能带来噩耗。爹娘俱已故去,全是因为他没能及时返乡,亦是他没能及时送出自己平安的消息。他听顾七说自己的妻子替他送走了爹娘,处理了一切丧葬事宜,若自己一年未归,要在村里收养嗣子过继香火的事情。那时他还有使命在身,不能继续沉浸在悲伤以及悔恨自己的不孝之中,于是没有继续打听。他此行也是危险,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若是死后还能见到爹娘,便能当面向他们下跪道尽自己的不孝。

      等知道殿下的犹豫,他亲自前去替换殿下,使得殿下只有离开。这样的举动也将自己的妻子一道置于危险之中,但是他去也不后悔。家国大义,总是比自己一家更为重要的。但是他不是不知道妻子的无辜。因此在别人杀向她时,才会冒着被人刺伤的必然而拦住那人,致使自己右臂受伤无力拿刀,这才换成左手,被领头之人给出致命一击。

      他知道面前着女子是自己的妻子,而她并不知晓。

      他知道自己曾将她置于危险之中,而她也并不知晓。

      他们是陌生夫妻,有着名分却不曾见过面。

      如今在情急之下相见,在危难之际她救了自己,并且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依旧不离不弃。

      经过这些上药、帮助自己小解的事情,他们的关系已经如此亲近了。

      今日早间她说过要让自己说实话,告知身份。那时自己以为伤重如此,死前也要将实情说出。

      到了晚间,伤情就能不再恶化,显露好转的迹象。自己命大是一方面,而她的悉心照顾功不可没。

      如今正是说出实情的时候,哪怕她因此而恨上自己,也是应该的,也不欠他什么。反而是自己欠她良多。

      王易开口,打破了此间静谧。

      “娘子,其实,我就是王易。”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按照常理来说,除了小解还有大解啊,请问你该怎么办?
    王易:(黑脸)滚!
    作者:哎哟喂,胆敢对我这么不客气,我疯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写些什么的喂。
    王易:我选择便秘。
    今天一大早起来更文,可能这种场景写得比较快吧。总之算是摆脱了拒签的影响。
    写文是很有乐趣的一件事情。
    但是还是希望看了文的亲们,喜欢的就留言吱个声鼓励一下。
    不喜欢的亲们,如果觉得我还有救,也请提出意见。我是否做得到是一回事,但是看到任何反馈,都会让我更有动力。谢谢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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