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119、第 119 章

　　再走了大约十多分钟，总算到达了一处木头搭建起来的高墙前，猎户食指拇指扣成一圈，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便有人从墙后探出头来。

　　“三当家回来了！”

　　猎户在下面应道，“回来了！告诉大当家的，这回我还带回个雏儿来，哈哈！”

　　高墙后面登时响起了兴高采烈的污言秽语，连香听得眉头紧锁。

　　不一会儿高墙前方一道窄门打开，猎户——也就是三当家——把她一把推进去，自己也闪身而入。

　　从入了高墙内开始，人便渐渐多起来。

　　所经过之处的人，全部都是男子。嘴里和三当家打着招呼，眼睛却黏在连香上。

　　她心里有气，又恶心的不行，却只能默不作声地跟在三当家身后。

　　三当家或许是人缘很好，一路上也是笑呵呵地回应。他还是一只手抓着连香。而女子那种本能的，遇到男性肆无忌惮目光的瑟缩之意还是被他觉察。

　　连香感到身边那人凑到自己身边，低声说了句，“看看有没有满意的，一会儿就把你送出去。”

　　这人——

　　说这种无聊的恐吓话语，无非就是为了是自己害怕。

　　连香就算真的是在害怕，被三当家这样一说，反而没那么怕了。

　　她面无表情，眼睛朝向前方看去，连个眼风都没施舍给他。

　　这幅模样反倒让他更加来劲，“若是反过来也行。看看哪些个看中你的，一样把你送出去。也不拘是一个两个，还是三个五个的，如何？”

　　连香更加放松了，无所谓地向前迈步。

　　你不就是看我没反应，想要刺激我呗。偏不如你的意！

　　三当家不死心，继续在她耳边絮叨。

　　可是一个男人能拿什么恐吓女人，翻来覆去无非也就是那套。

　　连香烦得要命，这人是不是没刷过牙，一嘴臭气熏天。

　　不想让他再对着自己说话，“哎呀不要啊我好怕怕哦。”很没有诚意地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三当家笑得摇头晃脑，心中觉得有趣极了。

　　他抓着连香胳膊的五指终于松开。连香捏了捏胳膊，疼痛感并没有马上消失。

　　三当家盯着她的手，伸出自己的手来摸了一把，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娘子，一双手都这么滑溜。”就是冷了点。

　　连香气笑了，“我有钱？那还得承您吉言了。”

　　对方挑挑眉，“那你倒是说说，你家是在哪里？家境如何？

　　连香没有回答。

　　三当家也不恼。快要到地方了，他也没再逗弄她说话，带着人来到一处占地广阔的大厅前。

　　一招手，立时就有喽啰上来等他吩咐。

　　“叫老干娘准备点热水给她洗洗，洗完了送我房间去。”

　　声音完全没有压着，连香心里一紧，面上虽无显露，只得跟着那喽啰走，心里掂量着若是再来一次当初对付牟长符的方式，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由得想起尔勒，只能祈祷他已经逃回京城，把事情告诉刘挚。

　　殊不知尔勒因着那匹品质上佳的好马，和被割了一部分的头发，还有满头的血污，连京城大门都没能进去。

　　只是此刻的连香，也唯有把一部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这里是贼子的老巢，就算用牟长符的方式制住了他，没有救兵前来，又有何用。自己势单力薄，这些人在干坏事上明显比牟长符更加有经验，她真的没有胜算。

　　没有走多远，喽啰便把她带到一个老妇人跟前，吩咐了几声。老妇人点头应下，对着连香说，“你跟我来。”

　　连香看看这妇人，心里估量着她的价值。从她入手，有没有效果。

　　可惜越是思量越是心凉。

　　妇人穿着补丁衣裳，两手都是老茧，指甲里还有许多泥垢。面有菜色，在这里恐怕没过什么好日子。

　　既然如此，那便看她能不能被劝服，来帮自己逃跑了。连香心中是这么计较着。

　　那边厢，老妇人把灶台上烧着的水提下来，带着她到了专门的澡间，连香看看里头黑乎乎，就连那澡盆也是黑乎乎的，便对老妇人道，“大娘，我想用个干净盆子。”

　　老妇人抿抿唇，斜眼看她一下，想到方才最后那句“洗干净了送到三当家房里”，还是忍住不耐，把水壶放下，重新回到厨房，寻了个洗菜的大盆子，抱过来，“要干净的就只有这个了，若是你还嫌弃，便让三当家的以后给你换一个便是。”

　　连香默默接过了洗菜盆，拿进澡间。妇人便把水壶倒进去，然后又从外面提了一木桶凉水进来，兑进去。试试水温，觉得还行，便对连香道，“你先洗着吧，水不够我那边还在烧着。就是别洗太久，别故意找茬，耽误了三当家的事情，有你好受的。”

　　这妇人要在短时间之内争取过来，恐怕是不可能的。连香心里暗暗评判道。于是也不费功夫和她说话了，自己这一身泥污，脏兮兮的又难受又冷。还是眼前热气腾腾的热水吸引力更大。

　　妇人见她开始洗头，也不啰嗦，回去烧水了。整个过程，提了两次水过来，让连香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

　　连香擦着头发，穿着妇人准备的干净衣服，只觉的妇人对自己热络了不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其实还是妇人见她洗干净之后，容姿焕然，心道三当家几年不开荤，一开荤捡了个宝。见到这般容貌的女子，肯定要爱不释手。于是打定主意要巴结连香。

　　连香莫名其妙地妇人一会儿又是拿布巾给她擦头，又是拿布包着熨斗给她烘干头发，也没拦着。自己先前头发都冻成冰坨，冷气直往头皮钻，这会儿刚用热水洗完，最应该吹干了才是。不过在这里能有人用这种方法给她把头发烘干，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情——反正她自己是做不到。

　　干净衣服穿好，头皮部分的头发也算是基本干了，只余下发梢还潮湿，结成一缕一缕的。连香也不强求——这已经很不错了。老妇人还打算给她梳个发髻什么的。

　　这时外面的喽啰过来催促，问老妇人好了没有，上头已经在催促了。

　　连香听老妇人回道，“好了好了”，便回来将连香推出去。

　　喽啰正不耐，突然连香出来，直看呆了眼，下巴掉了差点都安不回去。

　　看着这喽啰惊呆的模样，连香心里有些没底。莫不是这贼人老窝一直见不到女人，是个雌性就让他们这幅德行？看来自己洗了还不如不洗。

　　可惜这时已经没有机会再把自己身上脸上弄脏，喽啰看得甚紧，连香边想着待会去到那三当家房间再说。这里的房子地上想必都是土地，想要弄脏脸，应该不难。

　　不料喽啰却把她带回了方才接她的地方，三当家看似有些不高兴地在大厅前方的空地处站着。

　　见到连香缓步前来，他原本百无聊赖的表情登时变了。

　　“该死的，你怎生是……”怎生是这副模样！

　　早知道就不让她去洗什么狗屁澡了！三当家有些懊恼，又有些不安。方才议事结束，老大突然说自己好容易得了个女人，要他带过来看看。

　　他想着连香容貌平平，带来也没什么。

　　谁知道那蓬头垢面洗完了之后，竟然是这样一位冷艳的冰美人，再加上那病弱的娇态，简直能要了人老命。

　　实在不行，待会儿就咬死了说自己非她不可。决不能让老大得了去。想到大当家从前的名声，他越想越是不安，摸了摸腰间，对连香道，“待会儿见机行事，实话告诉你，跟着我你才有活路。”

　　这话实在是严肃，与方才逗弄的话语差别明显。

　　连香瞥他一眼，轻呵一声，“你以为我还能信你？”

　　三当家苦笑，“我真没打算害你。”

　　“既不打算害我，为何非把我抓回你们的贼窝？”连香讽刺道。

　　三当家一噎，回道，“大事所需，不得不做。可是你跟着我，我也不会欺辱与你。但你如今一露面，怕是要引来麻烦。”他仔细端详连香五官容貌和体态，不由道，“你长得实在好看。”

　　连香嗤笑，“这么说来，爹娘给了我这副容貌，还是我的错咯。”

　　“啧，要知道你在树林里若是遇到其他人，怕是早死了！”

　　“我在树林里，冻死累死摔死不都是死吗？和被人杀死有什么区别？”连香无动于衷。

　　三当家愕然，“我不同你计较，总之待会儿听我的没错。”

　　连香没有作声，只是跟在他后面进了大厅。

　　这像是水浒传里聚义厅的地方，站了十来个人，从上首一路排下。

　　自打连香一进来，里面嗡嗡的议论声便停下。

　　她未施粉黛，然而皮肤白皙，五官秀丽。身上粗布衣裳有些宽松，隐隐显出纤柔身姿。一头乌发长长悬垂腰下，发梢还潮湿，在本身的柔弱之态内增添了一股别样风情，惹得厅内一众莽汉心尖其痒无比，纷纷暗道三当家的真是好运气。

　　连香再是强自镇定，被厅内一干人看得也是心里发毛，只有略垂着头，不去看他们。

　　这时，最上首的男子发话了，“老三，你带回这样的美人，可真是我们寨子的运气。”

　　他话中有话。按照三当家的话说，谁找到的便是谁的，可大当家话中暗指，却直接当成了寨子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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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连香：我又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