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沈公子

102、第 102 章

　　连香一面联系了红雀，让她请陈唐走动关系。红雀来时带了钱，说什么都要凑给宋娘子。

　　宋娘子怕她私自拿了家里的钱，红雀不好意思地说，家中都是她在管着账，陈唐对于她要帮助宋娘子没有任何的意见。

　　另一边，连香让宋娘子准备好她女儿周彩玉的所有身份证明，然后和宋娘子、红雀一起去了万花楼。

　　不像上一次莫娘子的亲自见面和阻拦，这回她们直接找上了周彩玉。

　　周彩玉如今是觉得跟着那孙姓的商人比留在万花楼好。她也不想和亲娘宋娘子一起，因她知晓宋娘子除了她的赎身钱之外，没有其他财产，也没有大量的收入来源。这样一来，自己和她一起还是要过苦日子。不如和那孙郎君一起，至少吃穿不愁，穿戴的花销也能保障。

　　“你光想着眼前，可考虑过进了孙家会是什么情形？”红雀是第一回见周彩玉，不过此刻也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原本是平民身份，被拐了卖了来到万花楼，只要你跟着你娘回去，回头上衙门，贱籍还能改成良籍。否则进了孙家，只会任人搓圆揉扁。你道是那些把生意做大到京城的商人会简单？”她越说越气，也是想起了自己在牟家被牟少夫人诬陷偷盗直接发卖的事情。

　　“孙家可有主母？主母能容下你来？你是被人从花楼买回去的，身份上自然低到地里去的。倒时若那孙家主母真能容下那孙郎君把你养在后院，可真是你的运气！”红雀只差没伸手点着周彩玉的鼻子，“孙郎君大老远从京城买你做什么？且不买回去送给别人。就说你跟着他，生意场上打交道若要你相陪，你去不去？你去陪了别人，孙郎君还能像现在这样喜欢你？到时候性命拿捏在别人手里，再把你发卖掉简直是太容易了。若再卖回青楼，你也毫无反抗之力。你可知，回到万花楼这样的地方还是好的，万一去的是那些私娼暗窑子，你怎么办？那都是些什么折磨人的地方！”当初红雀就是被指定要卖去那种地方的。若不是牙人收了钱又觉得可惜了她的好相貌，否则红雀怕是早就死了。

　　周彩玉兀自不信，指着头上一根簪子道，“这是孙郎君送给我的，西边波斯国的宝石镶在上面，若不是真心想待我好，何必舍这么大的本钱？”

　　连香看看周彩玉，想到一种可能。

　　她年龄也才十四岁，看着还显小。说不准那孙郎君就是喜欢这样子的，才要给她赎身。若是再过几年等她长大，可就弃如敝履了。

　　不过，这些是和周彩玉说不通的。

　　连香道，“你可想让孙郎君待你比现在还更加好？”

　　周彩玉瞟她一眼，“你可有什么法子？”

　　“想来你也知道，男子么，轻易的来的不会珍惜，千求万求来的才会小心翼翼。他说要给你赎身，你便答应了，岂不是太过容易？”这些都是花楼里惯用的招数了。便如之前周彩玉也曾设下要求，更让人趋之若鹜。

　　“可我已经答应了，莫娘子也应承下来，此时还怎么反悔？”这意思，也不是不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只是万花楼也再给她花心思罢了。

　　“你母亲也希望你有个好归宿，若是孙家能好好待你，她肯定没有不愿意的。我有个主意，你且听着。”

　　“由我出面，把你先赎身回去。在万花楼里留个信给孙郎君，你只说为了他现如今改回良籍，让他好生准备娶你过门，聘礼之类的也不比在楼里时随便了。这样就算是做妾，也不是贱妾，任人拿捏你过往身份。”

　　宋娘子听了连香的话有些着急，，正想说什么，一旁的红雀扯她衣角拦下。

　　红雀和连香常住在一块，知晓她素来是最有法子的。

　　这周彩玉一根筋似的非要跟着那孙姓商人走，自己方才劝了许久，发自肺腑的话说了一箩筐，她也听不进去。还是按照娘子的法子来吧。

　　“你去和莫娘子杀杀价，这边赎你出来的钱要得低些，那边孙家给的赎身钱再高些，这中间的差价越高越好。你也不用怕莫娘子不答应——”连香示意宋娘子，“你母亲身上带着你原本的身份证明，万花楼牌面多大？让莫娘子尽量与我们方便，我们也就不给她找麻烦。”

　　周彩玉似是听进去了，和宋娘子一道去寻莫娘子了。

　　连香留在远处，想了想又托人寻了周彩玉原本的丫头秋年过来。跟她交待一番，又许了银子。

　　末了再问红雀，陈唐那边可准备得好。红雀便提前去往陈唐所在的衙门处——一会儿周彩玉办理改籍，便要来此处的。

　　这一日忙忙碌碌，直到将近晚间，几人才准备从衙门离开。

　　按照商量好的，宋娘子带着周彩玉去往红雀家住。因为连香这边现在有了关娘子母子二人和尔勒，已经住不下其他人了。

　　晚上回到家里，连香躺在床上，才发觉自己还是累着了。关娘子做好的饭菜她随便吃了几口便回屋睡下。

　　心知周彩玉还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往后的日子恐怕宋娘子也管束不住她。

　　连香心里圂囵想着，好在今日算是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了，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心思一定下来，她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连香的体力精力也没完全恢复过来，仄仄地吃了些早饭，也不想动笔。又想去睡个回笼觉时，院内来人了。

　　来的是音和。

　　她给连香带来了太孙府的各种药材和食材，看连香精神不振的样子，不由得略带埋怨地道，“娘子啊娘子，这才回来一日而已。我看，还不如住在府里呢。哪怕在山上也好啊。”

　　连香打哈哈，“也是巧了，昨天有急事。”

　　“什么急事？娘子的身体修养是最要紧的急事。殿下这是还不知晓昨日娘子去了万花楼，若是知晓了，还不知要怎样发作呢。”

　　你怎么知道？连香的讶异直接写在脸上。

　　音和道，“自从娘子那回出事，殿下就准备了人手要保护娘子的。在府里用不上，去到五仙山上时便跟着娘子了。昨日也是跟着娘子一道回来的。”

　　重点保护对象的待遇啊。

　　听了方才的解释，再看看音和带来的东西，内心不由得感慨——权势带来的便利和享受啊。

　　自己辛辛苦苦几个月，为了帮宋娘子给周彩玉赎身，几乎一夜回到解放前。

　　可是对于刘挚这个级别的人来说，这样分量的钱根本就少如牛毛。

　　这份债可怎么还啊？连香不禁头疼。

　　给钱是给不起了——接下来这些药材食材什么的，也没办法一下子断掉。昨日累了一回，她可算体会到自己现在身体算是虚到什么程度。太孙府问都不用问就把东西准备好了送来，肯定也不会让连香拒绝的。当然她也没打算拒绝。

　　那刘挚需要什么，是自己能给的？

　　人就算了，不能拿自己偿债。

　　不过刘挚最需要的，可能就是那把皇位座椅了。

　　自己要从这个方面提供帮助吗？

　　她又慢慢否定了这个想法。

　　皇位争夺的事情，除非刘挚或者太子舅舅主动提出来，她一定是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第一个，不是中间涉及的各种阴谋诡计她想不出来——她可以写在书里——而是她做不到，把自己放在那样黑暗阴私的位置上，她做不到。第二，朝中局势风云诡谲，她不能假定自己一定比古人有这份害人的能耐，到时候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若是走错了路把刘挚给害了，才叫糟糕。

　　可是，她并非完全不能够帮助刘挚。

　　历史长河中出现过了那么多的朝代，唯有她所处在的那个时代，是对国家一词有着最大认同感的时代，是对政府的支持率最高的时代。

　　而她因为身处在那个时代，得以看到许多因为历史局限而覆灭的朝代领导者梦寐以求的“道”。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可是何为“道”？何解“道”？

　　连香兀自出神地想着，脑中那些关于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教育的所有相关联的信息在不停地碰撞。

　　“娘子？”音和小心翼翼地轻唤她。

　　从自己说了太孙府派人跟着连娘子之后，她的表情似乎就不太对。音和猜测或许是这样的擅自做主惹得娘子不快。

　　其实她可是多想了。连香没有那么矫情。

　　自从在五仙山上知道了陈姝还特地带着惠敏郡主去了太孙府，明面上是探望刘挚，实际上肯定是要找机会把自己狠踩一通的事情之后，连香就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好像不大有保障。

　　既然刘挚主动愿意帮助，她肯定也会欣然笑纳。

　　承了人家的情，想清楚该如何偿还就是了。没有必要一味地为了拒绝而拒绝，为什么？显得自己面子大吗？她就算不想和刘挚之间发生点什么男女的情感纠葛，不代表二人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相互救过命的交情，还是血缘上的表亲，都注定不可能完全不打交道。

　　既然如此，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那就看看太孙府这尊大佛能不能帮自己给周彩玉找个去处。

　　“音和啊，我想求你们太孙府收留个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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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天工作多起来。今明两天只能更这一章了。
后天尽量继续写一章。
flag坚决不倒，2020年结束还有48天，我们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