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夏许雨》七里菊

37、第 35 章

　　她此言一出，其余人都愣了一下。
　　夏许雨几乎是掩饰性地，匆忙地解释着：“明、明天是八月、八月十五么。”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更是蛇足得很。气氛尴尬，陆小凤干巴巴地说了句：“啊，对了，明日便是中秋。”
　　说完这句话，他闭了闭眼睛，很有种立刻赏自己俩大嘴巴的冲动。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夏许雨不想和居可琴一起过中秋节。
　　中秋节，全家团圆的日子。严格来说，夏许雨和居可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确是不适合一起过节的。但就算是夏若叶变成夏许雨的这么久以来，居家上下也无一不将她视为亲人。明日，花满楼必须回花家过节，陆小凤也有私事要做，江小溪更是居可琴的养女，于情于理都该回居家。西门吹雪虽没有几个在世亲人，但却有一大帮姬妾，也不至于枯燥无聊。虽然花满楼一点也不介意夏许雨暂住百花楼，但，她宁可独自寂寞也不肯随居可琴回家么……
　　夏许雨内心那根其实很敏感的神经当然早就察觉到了空气中的诡异，但她仔细想了想，明天八月十五，她有事做，那天又顺便还是中秋节……好像没什么说不通的事。
　　所以她无视了第六感，继续以一种征求意见的眼神看着居可琴。
　　居可琴微低着头，仍能感觉她投过来的视线。可他不管如何强迫自己，却仍是没法淡然抬头与她四目相对。良久，他轻咳一声，道：“一切随小姐意愿。”

　　于是第二天——也就是中秋节——的整整一白昼，就在诡异之极的气氛中渡过了。
　　花满楼早早地回了花家，居可琴从一早就没再来过。午饭是江小溪下厨的，不能说堪比大厨但也勉强算美味可口，两人和陆小凤、剑神一起吃了，然后便是沉默。
　　夏许雨无意识地在厅里转悠，一面暗自拟定逃跑计划。
　　只有这一天，只要这一天晚上，一会会就可以了……
　　——让我自己呆着吧。

　　陆小凤临走时对西门吹雪打了个眼色。夏许雨该是看见了，但她丝毫没有走脑子。
　　又过了一会，江小溪被好说歹说劝着出发往居可琴家走。
　　夏许雨暗自深呼吸了很久，才控制住不用期待的眼神看向西门吹雪。
　　终于，在太阳开始偏西之后，西门吹雪宛若白无常般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门口。
　　夏许雨顿时有种小孩子第一次看家，可以为所欲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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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透过缝隙注视着百花楼无时无刻都敞开的大门。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虽然一向无欲无求，但等她有欲有求时，真的是一分一毫也藏不住啊。
　　虽然西门吹雪心下其实也觉得以夏许雨的程度就算轻功三脚猫如江小溪也绝不会被发现，但他还是拒绝了。一方面，保护人只需他便足够，而这毕竟是中秋节；另一方面，他觉得如果真遇到什么突发事件，发现是他一直在跟着而不是江小溪会让夏许雨感觉好很多。
　　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这么觉得。

　　无论如何，透过窗子他可以看见夏许雨一身雪白色的长裙随着身子轻快地舞动着——不知为何，从来没穿过一身白的她今天特地穿了这个颜色。
　　坦白说，夏许雨并不适合白色。当然，作为无时无刻都像是由内到外燃烧着的夏若叶不适合白色实在是很正常，但，还有一些别的什么。
　　白色其实是存在感很强的颜色。和红色、黑色一样，白色也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找出来的色彩。像是西门吹雪自己，虽然配饰不多、少有表情、动作不大，却还是能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来。像是一柄光剑，就算它发着光象征着爱与和平，它还是一柄剑。
　　如水蒸气般的夏许雨，自然不适合这种颜色。
　　但一个人用了不适合他的东西，有时却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一直坐在角落并不觉得什么，此时动起来，却着实让西门吹雪的呼吸停顿了一拍半。

　　几个人虽然相互非亲非故，中午还是象征性地吃了江小溪买回来的月饼。此时，夏许雨手里拿的布包里包着的就是中午剩下来的。
　　比起和西门吹雪在一起——甚至比起和江小溪、居可琴在一起，只剩自己的夏许雨明显要放松太多。她不仅
　　她没有赶路的模样，步伐轻快，看起来就像去野餐一样——若不是时间不对的话。
　　她东张西望，时而停下来四处看看，却并不是在找什么，仿佛只是被街边新奇的玩意吸引住了一样。
　　一向怕生到和生人对视都不敢的夏许雨此时甚至会向每个陌生人微笑。
　　西门吹雪忽然觉得，尽管他们所有人一直都在不计回报地帮助她、保护她，但这个一直受帮助、受保护的人，也实在是个囚笼中的受害者啊。

　　日色偏西后，街道冷清了些。夏许雨在十足路口处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西边走去。
　　她的目标东方晴带她去过的那个悬崖。就是在离那不远的地方，东方晴被抓走了。
　　西门吹雪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要干什么？
　　西门吹雪和陆小凤、花满楼一样，是绝对不会考虑夏许雨是幕后黑手或者和他们勾结这一选项的，因此此时这件事就显得更加诡异。
　　难道她接到了绑匪的信，让她独自出来谈判？
　　——不，那样她刚刚的步伐肯定不会这么轻快。
　　同理，她也肯定不会是想靠一己之力去找线索。
　　……难道她只是脱险得忽然想去个景色好的地方再看看夕阳和中秋的月亮？因为平心而论，这个悬崖的确是地势平缓的江南视野最好的地方了。

　　西门吹雪屏住气息，继续在后面跟着。
　　夏许雨一方面实在迟钝，另一方面也着实并不心虚，竟一次都没有回头看过。
　　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她收起了刚刚那副游耍小孩的模样，双手捧着布包，像是某种宗教仪式一般虔诚。甚至，还有一丝丝紧张。
　　她走的不快，来到悬崖顶上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她在地上跪坐下来，打开手中的大布包，从中又拿出了一个细长的小布包。
　　西门吹雪刚刚就看见她将这个和月饼放在一起，却猜不到其中为何物。
　　只见夏许雨打开了小布包，里面竟然是三炷香。
　　她把盛着月饼的布放在地上，又把三炷香插在前面的土里。接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用它把三炷香依次点着——花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如果看到这里，还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西门吹雪就白活这么大了。

　　他依然坐在树枝上安静地观察着。
　　似是在组织语言，片刻，夏许雨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妈妈，我又来看你了。”
　　——果然。
　　“这个，过马路不小心，没有让你着急吧？”她的声音隐藏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颤抖，“被扔到异世界来实在不能算是我的错，但我看两边的天空都差不太多，就假设你也可以跟着过来听我说话好了。
　　“我认识不少人，嗯，我觉得，他们都不讨厌我，至少，他们都一直在帮我。你一直告诉我，每每得到什么的时候总是会失去什么，因为得失并存才能平衡。所以最近我一直在害怕，你看，除了刚刚得到的这些，我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失去了。”
　　她停顿片刻，探身拿起一个月饼，咬了几口。
　　三炷香烧得很快，此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一阵风吹来，夏许雨微微打了个寒噤。她一手拿着月饼，歪了歪头，再度开口：
　　“——对不起，我是在希望。”
　　然后她就不再说话了。咬了一半的月饼也被放回那块布上，夏许雨像是冷了一般似的把自己环抱起来。
　　正当西门吹雪奇怪她这句话是何意思之时，她继续说道：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走那条路的。但眼看爸爸马上就要回来，我真的必须得躲出去。可是，对不起，被撞的时候，我的确在希望自己死掉。
　　“……我没有试过，一次都没有。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悄悄这么希望一下，不是什么罪过吧？你说过，我一命也换不来你一命，亏本生意咱不做，我都记得。”
　　便是在她话音刚落，三炷燃烧至底的香，终于灭了。
　　此时夕阳的余晖也已消失。一个白衣少女跪坐在悬崖顶端，在明亮的月色下，面前摆着几块月饼，当真诡异至极。
　　良久，夏许雨才从向后依靠，跪坐的姿势改为只是坐着。抬着头，似是叹了口气：“嗯，月亮好圆。
　　“每一年中秋的月亮，都好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