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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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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天英方才险些被掐死。
他没办法立即回答李姿,喘了好几口气才舒坦了点。李姿就一直在旁边冷冷盯着他看,也不催促。
被她这毒蛇一般冰冷阴森的目光一直盯着,就算她不开口逼问,辰天英也受不了。对上她那双漆黑森冷跟潭深水一样的眼睛,辰天英一整个头皮发麻。
都不用她开口,辰天英就感受到了威胁。
“我的确不是原来的那个辰天英。”辰天英选择坦白,“也许陛下会觉得荒谬,可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给臣机会解释……”
他努力整理思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面前的人信服。
“哦,荒谬啊?”李姿打断他,“那就别说了。”
辰天英感觉自己像是在聊天窗口激情怒码三百字,结果一发送显示对方已经拉黑了你,拒绝接收消息。
但辰天英还是试图要自救一下:“陛下,请听臣解释,臣……”
李姿完全不听,扯着他衣袖就开始呜咽起来:“皇后……朕的夫君……朕的至爱……你怎么就那么离朕而去了!”
辰天英无了个大语。面都没见过几次就至爱了,说出来她自己信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皇后爱得多感天动地呢。
这个皇帝是不是精神有点不太正常?总感觉有些疯疯癫癫的。
李姿就那么扯着辰天英发疯哭丧,辰天英可怜无助被她扯来揉去,衣服都快给揉皱了也不敢作声。忽然她又止了哭泣,拧着他手腕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谋害皇后,还替代他妄图勾引朕……你是何居心?”
“陛下,臣绝无此心。”辰天英竭力让自己平静,“即便我不是皇后……陛下也需要一位皇后,才能让辰大将军不起疑心。”
“大将军起疑心……那不更好?”李姿脸上再无刚才哭泣的愁色,笑吟吟地道,“辰大将军下决心把朕弄死,太后就没理由再临朝称制了。她再去宗室里抱个女孩来,就可以准备准备篡位啦。”
辰天英:“你……”
辰天英没能说下去,因为李姿忽然凑得很近。
李姿注视着他,目光流转,秋水含情,嘴角笑意妩媚。可她脸上的笑意却渐渐让辰天英觉得有些疯癫。突然,她似是忍不住了一般,肆意地笑出声来。
她一旋身,抓过案几上插瓶的玫瑰花,揉碎了花瓣,又捧着朝空中抛去。一瞬间鲜红花雨纷纷扬扬,将她雪白的肌肤也染上几分嫣红。
她仰头看着花瓣飞舞飘落,说道:“皇后,给朕染趾甲。”
辰天英表情变了又变,有点难以理解她转变如此之快的脑回路。
“陛下,你手上……”辰天英看看她那红艳艳的十指指尖,这不已经染了吗?
李姿收回目光,往后一靠,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大腿,轻声道:“下去,跪着染。”
辰天英这才听明白了,李姿是要他给她的脚趾甲染。
硬着头皮下榻,辰天英见那案几上有个小木盘,摆了些瓶瓶罐罐,掀开盖子一看里面全身些鲜红汁液。于是便拿了小盘子,半跪在地毯上,打开其中一瓶。
辰天英生怕李姿碰瓷,对待她的脚都很小心,轻轻捧起来,涂得异常仔细。
李姿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全身上下随时都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连脚都精心修过。每个脚趾头都长得圆润,完全没有被不合脚的鞋虐待过的迹象。
一只脚涂完,辰天英便抬起另一只脚,继续仔细涂抹。
看辰天英神色认真,李姿突然动了动,玉足脚背轻轻贴在了辰天英脸颊上。
辰天英动作一瞬间僵住。
就算你是个绝世大美人也不能这样!
算了,忍。她是皇帝。
辰天英深深呼吸,咽下这口气,继续给她涂另一只脚的趾甲。李姿把他反应看在眼里,笑得花枝乱颤。
“吹一下。”李姿又抬脚推推他肩膀。
辰天英皱眉抬眼,面露疑惑。
李姿眨眼道:“你弄疼我了。”
涂个趾甲还能弄疼你?
见李姿笑容渐有几分寒意,辰天英憋屈地朝她的脚趾吹了吹。
“干了。”李姿抬起手欣赏自己艳红的十指。
辰天英涂好最后一个脚趾,起身去一旁擦手,闻言忍不住白眼。涂的是脚,也不知她在那儿对着自己的手又看又吹的干嘛?
丢下手帕,辰天英就觉身体一热,李姿抱住他笑道:“走吧,父后该下朝了,我们去请安。”
此刻太后仍在乾坤殿,殿中文武百官分立,凤椅空空无人。其后却垂了一道珠帘,太后张祯便是端坐帘后。
已经议了一上午,大事小事都有了定论,接下来若无人再奏,就该散朝了。
“臣有本要奏。”丞相柳贞仪持笏上前,“昔年先帝驾崩,太后临危受命,垂帘听政。十八年间,太后君主持朝纲,抚养天子,着实劳苦功高。可如今陛下已然成年,太后理当还政于陛下。”
张祯顿时脸色铁青,皮笑肉不笑地道:“柳相所言,哀家也思虑了许久。哀家受先帝所托,临朝称制十八载,如今皇帝也长大了,哀家实在不该再涉朝政。”
“话虽如此,可陛下常年卧病,鲜少上朝。”柳贞仪旁,一身深紫武官朝服的大将军辰宛也往前走了一步,“今日陛下也不曾出面……我朝逢五逢十大朝,一月也不过六次,陛下常常一月就出面两次,有时甚至一次也无法前来。每日小朝更是……柳相所言句句在理,可陛下体弱,即便如今陛下成年,恐怕也还离不了太后君。”
张祯也合时宜地叹了口气,道:“皇帝她……哀家实在,有负先帝。若皇帝能早日把身子将养好,上朝亲政,哀家便也无憾了。”
“陛下一日不能亲政,太后便一日无法还政。如今依旧主政,也是无奈之举。”辰宛长叹一声,“身为人臣,本就该为陛下分忧,难道陛下不出面,你我就不办事了?依臣看,陛下还是保重御体最为紧要。还政一事,无需操之过急。”
太后是该还政,可皇帝一天天的连朝都不上,根本没办法亲政,还有什么可说的?
散朝后,太后召见辰大将军,两人一前一后进的万寿宫。
辰宛走进宫门时,太后已在殿中等了片刻。绕过屏风,辰宛就见张祯坐在榻上,面有怒色。
辰宛见了礼,太后就示意旁边的内侍开口:“你好好跟大将军说说。”
那内侍便低着头道:“遵命……今早后宫诸君去龙章宫请安,皇后以崔常侍出言不逊顶撞犯上为由,发落了崔常侍。崔常侍挨了打,如今腿怕是废了……”
张祯瞪着身旁辰宛道:“辰宛,你的好儿子。”
辰宛本还当是什么大事,如今听了不过一声轻哼:“太后息怒,臣代皇后给太后请罪。不过臣那儿子既然是皇后,处置一个小小的常侍有何不可?太后若是不满,自然也可处置了皇后。”
张祯被噎得几度欲张口,都没说出话来。这哪里是请罪,分明是在挑衅!
“辰大将军的儿子,哀家哪里敢动?”张祯眉宇间愠色散去,自嘲地笑。
辰宛见状垂眸轻笑,慢悠悠坐在张祯身旁,而后轻轻一侧身,朝着他怀里靠了过去。
旁边那内侍见此情形,连忙把头埋得极低。太后跟别的女人这样举止轻佻,他多看一眼,就要成乱葬岗的野鬼了!
“十八年了,阿祯,十八年了……”辰宛抬手轻轻抚摸张祯眼角多了细纹,却依旧英俊的脸庞,“那时候,她才刚刚出生……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真怕我输了,我,还有你,都要万劫不复……可我们赌赢了。”
张祯低眸看着怀中的她,不像对她的话有什么触动:“如今她也大了,柳贞仪那帮人天天催着哀家还政还政!”
辰宛动作一停,眸中难得的温柔瞬间消解,她轻瞥太后,淡淡道:“陛下成年,太后还政,本就应当如此。”
张祯剑眉怒竖:“辰宛,你是要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辰宛一哂,讽刺一般地重复了一遍,而后从他怀里离开,恭恭敬敬地道,“太后明鉴,当年若不是臣助太后一臂之力,太后如今还在跟江贵君斗吧?如何能夺了他留下的这一胎,保你坐上太后之位?”
张祯沉默许久,一双眼睛看了她一遍又一遍,泄气道:“辰宛,你要与我翻脸,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辰宛弯眸笑道:“那太后就不要总找些崔常侍之类的人进宫,若是天英和陛下能有个女儿,早日立了皇太女,臣自然就放心了。”
张祯眉头微蹙,哀求一般地道:“辰宛,你总不能赶尽杀绝……照着你的意思,天英已经是皇后了,偌大的后宫,你总要给我留些自己人。”
辰宛嗤笑:“太后君,崔常侍那是天英下令发落的,又不是臣做的,臣何时赶尽杀绝了?你也知道天英这孩子性子弱,脾气好,跟只小绵羊似的,与我相差甚远。若不是被逼急了,他不会生那么大的气。”
张祯还欲开口,殿外忽然有声音响起:“陛下驾到——后君驾到——”
唱喏声闭,便有一名小内侍冲进殿来:“启禀太后君,陛下、后君前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