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隐隐于朝之传奇宫女》一叶乱秋

10、第六章

　　凌松、梅子……什么时候起，我开始关注他们了？
　　我来到这冷漠的皇城，只是想过一段安静的日子，这样的存在……是否应在它变重要前减除？
　　特别的存在？他们之于我，又真的特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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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夜半，偌大的紫禁城此时寂静得只剩虫鸣和孤魂的低泣，一轮圆月挂在香樟树冠上，只把月光透过如血的红叶投映在地下，红得妖艳，白得凄凉……隐静静地起身来到园中。作为迷之一族族人，隐不能对某个时空有太多的牵挂，所以她一直刻意地与人保持距离，并没有太多朋友，也不习惯向人倾述，反倒是对这经年不变的草木有了很深的感情，每每迷惑时，她更愿意来到自然之中。
　　午夜的御花园是个奇妙的世界，隐像一缕魂魄，穿行在枝叶之间，那些白日里或妖娆，或清雅的花朵这时也像是活了过来，纷纷张开触手迎接她的到来，不知不觉间，隐来到那株银丝昙近前。
　　捧着饱满的花苞，犹未绽放便有丝丝异香沁出。在隐的脑海中，多年前看过的族中长老们的记忆一一浮现，那些族人的爱与恨，幸福和痛苦……突然觉得， 人生数十寒暑稍纵即逝，相对于天地之悠悠，何尝不是昙花一现？只是，我又曾经执著了什么？把握了什么？想到这里，仿佛平空一阵清风拂过，拨云现月，顿时豁然开朗起来。
　　“只要不曾深植于心，这些爱恨情仇如何能够绊得住我？这天下又有何事是我办不得的？体验又何妨？”隐拈花浅笑，云淡风清。
　　宫墙一角，一双眼睛满是惊艳……

　　想通了心中的烦恼，隐是一夜好梦，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敲门的是苑林司宫女杏儿，十分安静腼腆的小姑娘，平日里一向与梅子亲善，因而和隐也有些接触，但因性子羞涩，大多时候都是被梅子拉来当看客的，从来不主动做些什么。所以，她的到来令隐颇有几分吃惊。
　　“杏儿，这么早的，有什么事吗？”隐问。
　　杏儿的小脸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隐姐姐，梅子出事了！！”
　　“别着急，你先喝口水，慢慢把事情说与我知道，”隐倒了杯茶递给她，柔声说。
　　杏儿急急灌了通水，这才缓过气来，说：“梅子自打前次从皇帝宴上回来，人就怪怪的，把自己关在屋里半天没动静，总是自个儿想些什么，脸上一会哭一会笑的……我们都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还……”杏儿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说：“还同好几个认识的宫女说，说她想当妃子……这原也是没人当真的疯话，可不知谁漏的嘴，这话竟被芙蓉殿的锦贵人、钰贵人给知道了，今天夜里梅子被她们叫了去，好一顿教训，直到半夜才回来……浑身都是伤……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才来找姐姐你……”
　　隐听完心里早已想得通透，那锦贵人、钰贵人是皇帝早些年选下的秀女，先是皇上年少不问情事，好容易等到他成年，却又相继来了蓉妃、珍妃两位绝色美人，所以一直到今日也未见圣颜。独处深宫，虚度年华，就算原来真是温柔和善的秉性此时也已扭曲得狰狞，可又无处发泄。两位娘娘圣眷正浓又颇有背景（珍妃虽是汉女，但却是皇帝的叔叔安亲王奉上的），她们躲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惹？但梅子不同，她只是个宫女，无权无势，竟然想攀龙附凤，怎能不好好教训教训？梅子，只怕是正撞上了枪口吧~
　　“杏儿，我拿些伤药后，你带我去见见梅子……”想罢，隐说。
　　像梅子这样低等宫女们的住处可与隐远远不同，几十个人的大院只是草草划了区域，外间住着小太监们，正屋是在宫中有些年头的老宫女、麽麽，在后屋才是小宫女们的通铺。见到隐前来，不管是不是在苑林司当差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向隐问好，隐也微笑着一一回礼。
　　你也许会问，隐到底也是个宫女，至于吗？其实，宫里的人都有一双势利眼，锦上添花、火上浇油的多，雪中送炭的却少，所以对有些势力的人不得以是绝对不会得罪的。奴才里能得他们重视的不外两种人。一种是跟上个好主子的，主子地位显赫，作奴才的也跟着耀虎扬威起来，对于这种，人们嘴上恭维着，心里却是不屑一顾。到底不是自己的，什么时候主子失了势，立刻就变成人人可以踩两脚，一文不值了。而隐却不同，在苑林司这样的闲差掌事，虽然升迁无望，但同样遭罪的机会也几乎没有，再加上消息灵通的人早就知道她与宫中执事的太监总管交好，家里又和礼部的大人有交情，就是几年后出得宫去，也是个京城大家的女老板，这样的人，才真真是得罪不得！也就自然对隐恭敬起来，这里也不再细说，只说隐来到梅子屋里——
　　曾经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不见了，悉心梳理的头发被扯得披散，羊脂似的肌肤上布满了鞭痕、抓痕和一些不知名的伤痕，脸颊上五个巴掌印清晰可见，梅子的眼里是绝望的疯狂。
　　“梅子，上药吧。”隐说。
　　“不要碰我！”激动的打开隐的手，梅子声嘶力歇地说：“你们都一样，你们都嫉妒我，怕我得到皇上的宠爱，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你们都错了，你们谁都拦不下我，我啊，是注定要当皇上的妃子的，非当不可，等我当上妃子的那一天，你们，都得给我跪下……谁都躲不了……跪下！哈、哈哈~~~~”
　　隐看着这个疯了的女子，心下恻然，梅子，从你不切实际地爱上皇帝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毁灭，既然如此……
　　隐温柔地抱着梅子，以一种低沉的，飘忽的声音说：“梅子，该上药了，只有伤好了，才能当妃子啊……”她的声音像是有着魔力，梅子也慢慢安静了下来，一双希冀的眼看着隐，“隐姐姐，你会帮我的，对不对？你是这宫里对我最好的人了，你会帮我作皇上的妃子的，对不对？”隐不忍再看，抬头吻上了她的眼睛：“不，我帮不了你，我也只是个宫女，如何帮得了你呢……我可怜的梅子……”
　　“我想也是的……”梅子低下头，痛苦的在隐怀里哭泣。
　　“梅子，园子里又来了好多新的花木，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吧……”隐说，声音如烟似雾。
　　一个月后。
　　“哎，你听说了吗？皇上酒后乱性，竟幸了一个在书房殿外侍候的宫女，事后还将那宫女封了个贵人呢！”
　　“可不是吗，那宫女虽然身份低微，但我们皇上到底年青，后宫里除了蓉妃、珍妃两位娘娘也没临幸过几个人，白白让那宫女攀上高枝了。”
　　“那个宫女是谁啊？”
　　“你还不知道？就是原来住外殿的那个小梅子呗~现在得叫梅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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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樟树落了一地红叶，树下却再也没有那小鹿样的少女，叫着：“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