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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报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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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护卫你怎敢自称朕?”
听见白发男人的自称,杜绝侧过身,轻蹙双眉地问。
“丞相问了一个好问题呢。”柳如风转向杜绝,“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他没有回答柳如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柳护卫你可知你绑的她是什么人?”
“当然知道了。”柳如风一改往日的正经,轻笑道,“她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你的女人。”她想也没想地强调,引来两个男人的目光。
“哦,那你是谁的女人?”当着杜绝的面儿,柳如风饶有兴致地问。
她看着他,慢慢地说:“我的男人已经死了。”
听到她的回答,两个男人的表情又同时变了变。
“我都说了我没有死。”比起杜绝的沉默,柳如风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还活着?”
“人不可能死而复生。”她语气淡淡道。
“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死。”柳如风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不能因为我改了容貌就认不出我是你夫君。”
听了她和柳如风的对话,一旁的杜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望着柳如风,眼神流露出一丝了然。
“难怪皇陵里找不到先皇的尸首。”
“你去找了?”柳如风好似惊讶地眨眨眼,“私自打开皇陵是重罪呀。”
“我有皇上的口谕。”
“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柳如风似有感慨道,“就是‘孝顺’呢。”
杜绝并不在乎柳如风对问天鹰的评价,他开门见山地问:“你抓她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柳如风答得很快,“我和你一样,想让这个女人痛苦,想让她为她暗算我的事付出代价。”
闻言,他侧头看了一眼她,还有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锁链,然后沉着脸开口:“我和你不一样。”
“啊。”柳如风点了点头,“你是和我不一样,原本我以为你抓了她会好一顿折磨,结果只是把她软禁在湖心小筑。”
“……”
见杜绝不语,柳如风又道:“但她有珍惜你的温柔吗?她放火烧了你为她精心准备的屋子呢。”
“所以你是在可惜我的屋子?”
“我可惜的当然不是屋子,是你呀。”柳如风踱步至杜绝身旁,伸手按住他肩膀,“这个女人不值得,我们的丞相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面对他的“劝告”,他显得有些无动于衷:“你的目的只有这个?”
“不然呢,你以为我还想再当回南国的皇帝?”柳如风笑了笑,“我现在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对争权夺利没什么兴趣了。”
他说着看向一旁的她。
“我现在只对如何折磨你感兴趣。”
“那我是不是要说一句‘好荣幸’?”她反唇相讥道。
“你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不过……”他顿了顿,“就不知道你能嘴硬多久。”
她刚想回嘴,就被杜绝拦了下来。
“你打算把我们关在这儿多久?”
“丞相一问就问到了重点。”柳如风欣赏他似的微微一笑,接着不紧不慢道,“我呀,不想放你们离开呢,毕竟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处‘地下迷宫’。”
这个地下溶洞,错综复杂,没有熟悉的人带路,根本就出不去。而且即便是熟悉的人,也只能走固定路线,走错了,就会迷失方向,再也出不去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报复,让她和我永远留在这儿?”
“你们不是相爱过吗,我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他虽然这么说,却似乎并不在意他和她的过去,“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死在一起也算得上美事一桩,不是吗?”
“可笑,谁和他相爱?”旁边的杜绝还没说什么,她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哑然失笑道,“你不要搞错了,本宫以前喜欢丞相只不过是那种对阿猫阿狗的喜欢,和过家家一样。”
“哦?”
“当然你想拿他怎么样那是你的事,但我不想和他一起死。”她看也不看杜绝,摆出一副极力与他撇清关系的高傲模样。
然而柳如风却看穿了她的意图。
“那不是正好吗?我只想你痛苦,和自己不喜欢的人一同赴死,也是一种痛苦。”
柳如风满意地睨着她瞬间苍白的娇颜。
“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你崩溃的样子。”
说罢,他仰头狂笑了起来。
在离去前,柳如风直视着杜绝道:“丞相凭你的脚力应该能跟上我。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会丢下那个女人不管,自己出去。”
然而杜绝既未出声亦未行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直到柳如风走了,他才在她面前半蹲身子。
“疼吗?”
他轻轻地问她。
“什么?”
“你的手腕。”
经他提醒,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被磨红了。不过还好并不是很疼。
“我没事。”她小声地嚅嗫道,“你…应该听他的。”
“你希望我走?”
“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和我一起被困在这里到死吗?”她故作冷漠地说,“假如我是你,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抛下身边的累赘。”
“你不是我。”他伸手拂开黏着她额角的发丝,像是告诉她又像在对她保证,“我不会丢下你。”
“你……”
“而且我知道你怕黑。”从前她就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幽暗封闭的地方,关于这一点,他记得很清楚。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她别过脸,言不由衷地逞强道,“我早就不怕黑了。”
“你要是不怕黑,就不会把我的衣服抓得这么紧。”
他低头看了看不自觉揪紧他衣角的素手。
见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她立刻松开手,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就落入他的掌心。不只是手,她整个人都被他拉入怀里。
“你原来是想利用凤鸣逃走吧?”
长指交握住她的纤指,他一边试探地问一边贴着她后背,环抱住她娇柔的身子。
“嗯……”她没有否认他的猜测。
“你在王都还有可去的地方么?”
她偏仰起头,举眼凝着他:“现在找我的同党还有意义吗,反正我们也没办法走出这里。”
“说得也是。”他抱着她背靠光滑的岩壁坐下,“只能委屈你和我一起上路了。”
“我不觉得委屈。”她靠向他,如果不是双手和脚踝上还锁着链子,她会感觉更好一些,“如果是和你……”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尽管清楚她是为了不牵累他才说的那些话,但亲耳从她那张小嘴里听到那些话,他的心很难不感到刺痛。
“原来你在意这个。”
她淡弱一笑,冷不防地侧头亲了亲他脸颊。
“你见我何时对阿猫阿狗做过这种事?”
他眯了眯眸子,抬手扣住她后脑勺,盯着她那张柔美又无辜的小脸,他问得很轻:“你现在对我说的是实话吗?”
“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而他也毫不犹豫地追问:“那先皇究竟是不是你杀害的?”
***
当柳如风踩着台阶走出幽暗的“洞穴”时,因为外头明亮的光线,他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
“里面怎么样了?”问他的人是等候在外头的男人,男人一身龙袍,那张俊脸上有好奇也有隐隐的担忧。
这里也不是什么洞穴出口,而是王宫某处僻静的角落,所谓的地下洞穴就是人工搭建的地宫。
“杜绝从‘母后’那里套出话了没?”
柳如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询问自己的问天鹰,问道:“你觉得我演得像他吗?”
“像,太像了。”问天鹰打量着柳如风,撩起自己的袖管道,“像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但我觉得我没能骗得了她。”
“是因为死人复生太离奇了?”
柳如风摇摇头:“可能是我哪里露馅了吧。”
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先皇,那个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的暴君,他只是先皇的私生子,一个流落在民间,被戏班班主抚养长大的“皇子”。
假如不是四年前,问天鹰主动找到他,他都不知道他身上流着王室血脉。
后来他离开戏班,跟在问天鹰身边,做他的护卫。因为他在戏班里练的是武生,再加上行走江湖身上没点武艺很难活下去,所以他拳脚功夫不错,当起护卫也是轻车熟路。
两年前问天鹰遇袭,他和杜绝都受了重伤。
也就是他在药王庄养伤的这段时间,他遇见了被苏梦舟救了的凤鸣,结果就这么机缘巧合地成了她的护卫。
再后面,问天鹰顺利登上帝位,本想恢复他的身份,封他一个王爷做做,却被他回绝了。
理由和凤鸣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只是他……
“我不想做他的儿子。”
更不想世人知道他的身世。
那时的问天鹰沉默了一小会儿,便拍着他的肩膀,道:“我明白。”
问天鹰和他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当他的儿子。”
但人无法选择出生,只能努力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过完这一生。
倘若不是问天鹰亲自拜托,他压根没想过自己会去演他们“死而复生”的父亲。
从问天鹰的转述中,他试着去代入去模仿那位并未谋面的父亲。尽管问天鹰说他模仿得很像,可他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接触了神乐真寻,并和她交谈以后,柳如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不理解。
“我不理解神乐真寻为什么能昧着心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也不理解那个男人为什么会立她为皇后,他同样不爱她,不是吗。”
“如风。”问天鹰看着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缓缓地开口,“我打算立凤鸣为皇后,可我不爱她。”
是的,他不爱她。
“不是所有人都因爱而结合。”
听了问天鹰的话,柳如风愣了愣,随即扬起唇角:“还好我没答应当那个什么王爷。”
柳如风的话音刚落,就有太监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
“皇上。”
“怎么了?”见太监看了一眼柳如风,问天鹰立即心领神会道,“如风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不再有顾虑的太监低头向他报告:“皇上,凤鸣殿下她…不见了。”
“什么?!”
***
先皇究竟是不是你杀害的?
她微笑地回答他。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