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区的童话》冰蓝水晶

6、chapter 5

　　如果睡一觉，挨过的伤口不再疼痛就好了！
　　可惜啊！静优一醒来，就立刻感觉到浑身的疼痛又一次袭来，而且好像是更痛了，虽然带有一丝丝的凉意！
　　静优睁开眼睛在房间里晃荡了一圈。
　　飘澄师哥在她的房间里，正坐在半陷的沙发里，支着腿静静地研究着苏黎士银行的分行目录。房间里轻轻地放着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的私语》。
　　“几点啦？”静优用手支着床，将身子直起来靠在靠垫上。
　　“哎，你醒了？”牧飘澄抬起头，轻泛一抹微笑，放下手中的资料，从沙发走向静优，“现在大概是晚上9点左右吧，你睡了5个小时了。”
　　“啊？这么久啊！”

　　“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牧飘澄的微笑啊，如果去参加比赛，一定是100分！
　　“好像更痛了，还有凉凉的感觉！”静优很如实的回答道。
　　“哦……那是我和风凌刚才帮你上过药了！看来药水很有效。”
　　“啊？上药？”静优张大眼睛看着三师哥，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飘澄又微笑了。
　　“放心吧！我和你风凌师哥只是帮你的背上和手臂上擦了药水，其它我们不方面触摸的地方，你等下自己上药好了。”飘澄的声音柔和得仿似地中海上那清新的微风吹拂薄纱。

　　“谢谢三师哥！”静优不好意思的耸耸肩，牧飘澄有这样一种能力，可以在不经意间化开可能的尴尬，并且轻松地不留一丝痕迹。
　　“你醒了，那我回房了。你想想还有什么事要帮你的吗？”淡淡的柔和。
　　“恩……帮我把手提电脑拿过来吧！”
　　牧飘澄轻轻将电脑放到静优的膝盖上：“好好休息啊，晚安！”
　　“晚安，三师哥！”飘澄已经带上了门。

　　静优打开电脑。
　　MSN的信息提示有人加进来了。静优不觉一阵心跳，是……是植吗？
　　“静优，你好，是我，植。”信息框自动弹了出来，果然是他！
　　“你好，没想到……这么快就联络上了。”静优按下了回车键。
　　“是啊，我昨天等了你一个晚上，你都没有上网，还以为你没有回到上海呢！”他打字的速度很快啊！
　　静优想了想，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起来。
　　“你的伤好一点了吗？有没有回到台北就去医院？”
　　信息框马上泛成橘黄色了。“你是用女朋友的身份在关心我吗？”后面跟上一个有红晕的笑脸，眨着眼睛。

　　静优的脸唰地红了，没有看到植也会脸红心跳？这种问题……怎么回答？
　　信息框又闪了。“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过几天，我可能会来上海，可以再看到你了。”
　　“真的？”静优突然觉得自己的意识里，感觉……感觉很想植来上海，想……再见一面。GOD，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冲动的啊？
　　“恩。我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可不可以请你做导游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啊？这个？
　　“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你。我尽量不来麻烦你好吗？”
　　静优觉得对方的语气里有一丝失望，这使得静优变得不忍心起来。
　　“如果有时间，可能可以的。”何寄钢已经在“忍心”这个问题上教训过静优几百遍了，可是女生就是比较难以改掉这个弱点。

　　“真的？”这回轮到对方问了。
　　“恩。”
　　“那我可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如果方便的话。”过了一会儿，对方小心地问道。
　　这……
　　静优在键盘上犹豫了很久，她觉得自己正在跨进一个禁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头的禁区。植……这个陌生的男孩，已经闯进了她的生活。她好像给他的已经太多了……快要超过界限了……从来没有一个陌生的人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拿走她那么多资料，不应该给他MSN的，真的不应该！
　　“可以吗？”信息框又开始泛橘。

　　手机号码？
　　要不要给他呢？会不会太危险了！静优有一瞬间觉得他就像TWIT成员一样可怕！用糖衣炮弹掏空她的所有，不断地渗透进她的生活！
　　沐静优，你到底在想什么呀？为一个男人，心乱到如此的地步，你不是不懂得拒绝啊！……惨了，莫非是……你真的舍不得？真的想他知道？你……爱上他了？
　　这想法让静优很惊讶，不可能！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世界上没有只对了几眼就爱上一个人的道理，没有的。
　　“8-3-8-6-3-4-7-9-6”静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上自己的手机号码，是为了证明什么吗？还是……掩饰什么。
　　想要收回，来不及了！现在的回车键怎么都那么敏感呢？

　　手机里一阵悦耳的L’amour est bleu，糟糕！忘了让三师哥把手机也拿过来了。
　　信息框再次泛成橘黄色。“这样，我的手机号码你也知道了。”果然，手机铃马上就不响了！
　　“那，再联系了，我要下了。”
　　“好，晚安！”植用表情代替着招手。
　　静优合上了电脑屏幕。

　　* * * * *
　　静优坐在自己公寓的书桌前正分析着美国几家图书出版业的销售资料。
　　算日子，植来上海已经两天了，可是静优没有接到过植的电话，连短消息都没有！他就像是个幽灵一样在上海的某个地方飘荡着，无声无息……静优觉得有些许失望，在陌生的东京，可以这样遇见；在上海，却不再见面。
　　本来想找三师哥聊天的，偏偏飘澄师哥也是在这几天忙着瑞士苏黎士银行的事情，忙得连人影都没有！
　　哎！可以聊天的人全都忙到一块儿去了！
　　手机里一阵L’amour est bleu的音乐声。
　　谁啊？这么晚？静优瞄了一眼手表：10点39分。这种时间，除了组织里有急事，CWT是不会打手机的啊！
　　咦！这个手机号码是陌生的！
　　“喂。”静优接起手机。百分之百是打错了！
　　手机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震得静优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怪怪！对方一定是在舞厅或者酒吧这种地方，乱气八糟，居然还有女人挑逗的声音一起传过来了！
　　“对不起，你打错了！”静优不得不把手机移开一点来保护耳朵。
　　“静优，是我！”一个醉意的声音。

　　等下！这个声音是……是……好熟悉哦！虽然耳朵移开了，音乐覆盖了，喧嚣挡住了，可是……他听到过这个声音，也是在很相似地吵闹的环境中。
　　是……是植！
　　不会吧？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在那种地方？他怎么会喝醉？
　　“……”
　　“静优，你可不可以出来陪陪我，今晚，可以吗？”没错！确实是植的声音，可是这次听起来一个人很孤单很无助。
　　“你怎么是喝醉了的样子，你在哪里啊？”静优脱口问道。
　　“在VIP ROOM。你过来好吗？我等你！”植那里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喂！喂！”拜托！别这样好不好！连拒绝的时间都没有！

　　来到VIP ROOM，时针刚刚指向11点。
　　静优紧了紧外套走进酒吧。都说申城的白领是夜猫子，果不其然，原来大家都躲到这里来了，穿着性感妖艳，姿态千娇百媚，一个十足的奢靡的场所！
　　植在吧台前，一个人。
　　不！应该说是一群人，只植一个人被半包围在里面，外面是一群身材惹火的女子，试图和植搭讪。
　　“滚——”一声低低的怒吼从喉间发出。

　　“植。”静优轻轻坐到植的旁边，觉得自己此刻是心惊肉跳的——即害怕，又担心。
　　沐静优！你今天真的不该来这里的。时间又晚，里面又冷，他的心情又不好，还要担惊受怕。植又不是你什么人，真的犯不着这样的呀！
　　一接触植射过来的目光，静优就立刻觉得室内的温度又下降了10度。天哪，这目光……寒得透心，没有一丝温柔的成分，也许更适合杀手的身份……不行，静优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秒，人就会疯掉了。
　　静优坚持了十秒！
　　可是这十秒的变化太大了！静优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目光，那杀气，居然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变成了有几份醉意的淡淡的哀伤的眼神……这……太不可思议了！

　　“我以为你家人一定不放你出来的……”植又将头转回去了。
　　“可是你没有给我时间拒绝……所以只好出来了！”这是事实啊！
　　植又一次将头转了过来。
　　“为了我？”目光直逼静优，专注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植！你的目光不要逼得那么紧好不好？你知不知道，有几份醉意的眼睛是很勾人，很深情的啊？
　　植苦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真的谢谢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看见你，心情才可以平静下来……你可以陪我喝酒吗？”
　　“对不起，我不喝酒的，这……太明显了……”
　　“这样啊，那汽水可以吗？”静优点了点头，植挥挥手点了一杯汽水，又点了一杯威士忌。
　　静优以为他会和她说什么，可是她错了，他就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威士忌。
　　看他的侧脸，静优感觉到今天的植很忧郁，心事重得可以看见，毫无表情的脸上是沉默的附属品：冷漠。……他似乎是在调整心情。

　　“她要我和她□□，和她结婚。”半个小时以后，植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打得静优措手不及。
　　“啊？你说的是那……那个女孩吗？”那个好有性格的狂烈女子啊，当晚那记清脆的耳光到现在浮现在静优的脑海里，还有她的哭声。
　　“恩。她逼她父亲来给我压力。”植又喝了一口酒。
　　“你……答应了？”
　　天！沐静优，你在干什么？心跳的那么快干什么？怎么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刺探别人的隐私啊！
　　植顿了顿，回过头来认真地盯着静优：“你希望我答应吗？”
　　“……”又来了……这种问题……此刻他的醉意已经浮在脸上了，微红的脸，微扬的唇，深情的声音，天啊，心在乱跳个什么啊！
　　“我拒绝了。所以她很生气，正巧有业务我就来上海了逃开这一切。”植淡淡地笑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欣赏着静优略带讶异的脸。
　　“可是她看来真的很喜欢你啊？”
　　“我知道！可是我不爱她。而且……”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静优，“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你了！怎么办？”

　　什……什么？？？
　　静优彻底惊呆了！天底下有这么迅速的告白吗？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加上今晚……也只有两个晚上啊！植居然说他爱上我？他是醉了吧！
　　是的，他一定是醉了！醉到说什么都忘记了！
　　可恶……心跳的频率不断的往上窜高，心中是一种很想拥抱的感觉，很兴奋，很激动……没道理的呀……难道……难道自己也已经喜欢上植了？
　　怎么办？还想问别人怎么办呢！

　　植开始喝他的第四杯威士忌，一口一口接连不断。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静优从植的手中果断地拿掉了杯子。她开始担心他真的喝醉了。
　　植着着静优，言语里忽然冷漠下来：“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里拿走杯子，你不怕我会凶你吗？你见识过我很冷的样子的！”
　　冷漠是把静优吓了一跳，可是也只是一下下而已。
　　“如果怕你凶，我就不会夺走你手上的杯子了。”静优很冷静地坦言道。

　　植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紧绷的笑容，而是完全放松的微笑着：“你真的很特别……和别人不一样！”
　　真的？植是在夸我吗？静优一个寒战……掉到植的温柔陷阱里了，以无可阻挡的速度！哎……笑是一种杀伤力很强的武器，女人是，男人也是。

　　“走吧，你住哪里，我送你！”静优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
　　“可以吗？那么晚了？”植迟疑地问，眼睛里是一种迷离的美。
　　“反正都已经那么晚了！你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
　　“那……就麻烦你了！我住在希尔顿饭店。”植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静优连忙扶住他，等等，他说……他住在——希尔顿？那个五星级的饭店？

　　要知道威士忌的后劲是很大的！
　　幸好静优送植回去！像他这样的灌法，不醉才怪呢！醉了就算了，现在植整个人的分量都压在静优一个人身上，以至于下了车，静优觉得地震那晚的情景又回到眼前了——她右手搭住他的腰，左手将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以便于行走……唯一不同的是，他现在是醉了，不是受伤了……
　　完了，这种走法，怎么那么像招来的小姐啊……
　　“我好难受……”植在身边低底地呻吟着。
　　“你撑一下，马上就到了。”静优看着闪烁的电梯指示牌正从11楼上升到12楼。
　　是喝的太多了？植，他难受的到底是什么？

　　到了……才一开门，植就猛地冲到卫生间。
　　“哎……你没有事吧！”静优看着匆忙跑开的植，突然觉得自己有了照顾他的冲动。
　　植没有回答。
　　不，应该是回答了。他双手捂着胃部，对着抽水马桶“哗——哗——”地吐个不停，吐出一口又一口的威士忌，夹带着胃酸的味道……
　　“你……不要呆在这里……会弄脏你了……”间隔间，植无力的瞟了一眼静优。
　　“你……不要紧吧？”静优的声音被一阵狂吐盖过去了。

　　静优走回房间，已经送他安全到了。现在，该回去呢？还是留下来？
　　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这么棘手的选择？
　　如果回去，植这样的状态，真的不放心，现在看不到植就已经是忧心忡忡了，离开，沐静优，你真的忍心……真的舍得吗？但是……如果留下来，万一师傅知道了，CWT那里的问题很严重啊！
　　什么时候，植和CWT已经放在了天平的两端？
　　更可怕是的……静优发现，自己的天平开始往植的那端倾斜……还是不行，再晚也要回去！

　　“你……没走？”植擦干净嘴，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见静优在摆弄着茶具，微微地诧异了一下。
　　“我不放心你……”静优抬头看见植正盯着自己，不觉一阵尴尬，觉得自己失言了。
　　植微笑了。
　　看上去，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但总算精神又恢复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醉了！
　　“这茶，可以醒一醒酒，你喝喝看！”静优走进植，递过一杯茶。
　　“谢谢。”植礼貌地接了过去，品了一口，“恩，你泡茶的手艺很不错啊！”
　　“应该是这里的茶叶比较好吧。”
　　“也许……”植将茶杯搁到一边，看着静优在一边抿着双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很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住在这里吧，好吗？”奇怪！植的语气也变得有一点害羞了。
　　“啊？这……”静优有些吃惊地看着植，那双如此清澈的眼睛，没有冷漠、没有忧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渴望的热情。
　　他想干什么呢？
　　他的脸颊……是因为苍白的原因，还是灯光的关系……竟然有红红的晕！
　　“放心吧，我不会侵犯你的。你睡床，我睡沙发，这样可以吗？”
　　“……”天平，刚摆正的天平快要翻掉了！
　　“如果……你坚持要走的话，那我送你……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植看着静优犹豫不决的眼神。
　　天哪！现在谁不放心谁啊？
　　“算了，我留下吧！”静优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