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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新人任务 ...

  •   希西醒来时不少人围在床头,除了司林都是她认识的,熟悉的面孔烫得她有点眼睛疼。
      她第一反应是又闭了下眼,用力把里面的东西压回去。
      “什么情况?”她抢在所有人之前问。

      “你还好意思讲!”
      拥有惊鸿一瞥的金发兽爪那个人,正面看有张非常显小的娃娃脸,长相过于精致标准,像一个建模,以至于让人没法分辨男女了。连声音也是变声期前后的尖锐,扬起来的尾音带着理所当然地骄纵跋扈。
      但是希西知道这是一个年纪不算小的姑娘。
      金发的姑娘继续满脸不爽地抱怨:“害得我两天都没睡好觉!你凭什么啊!”
      她不屑地横了希西一眼,转过去对旁边的另一个人喋喋不休:“反正就像我之前说的,我和她绝对不住一栋楼!对面也不行!叫她搬出去,或者住图书馆!”

      被她揪住的人却没理她,说话之前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种教导主任一样的口气希西也十分熟悉,她用手背压住眼睛,慢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我住哪里都行。”希西赶在他们之前说。
      卡金,Momo,好久不见。

      金发的女生代号卡金,是年龄25的合法萝莉,尽管她本人更希望别人把她当做小王子对待。“我执”能力是变异的猫科兽化,因为昼伏夜出的习性,和希西的确实有些相克。或者说希西的存在本身就是影响人家睡觉的干扰源。而另外一位开口就叹气的则是专门的新人引导员,代号Momo但基本都被人喊成了妈妈。和称呼相反的性别为男,据说加入之前是位法学院的辅导员,他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表情从容,温文尔雅。只是灰色的假发下面,没人知道他是否还拥有真的头发。
      曾经希西都和他们有过不短的交集,甚至亲见了他们的终末,尽管不是和她关系最好,对她影响最深的人,却依然让人难忘得想落下眼泪。

      “没有这样的道理。”Momo又开始叹气,“在总部,都是统一住进宿舍的,你又没做错什么,再者大家也都是平级,谁都没有资格赶别人出去。”
      希西垂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裙摆,战术手电还好好地贴身放着。
      “我在的话,卡……这位小姐可能确实休息不好吧,”希西说,“黑眼圈都出来了。”

      “哼!”金发的姑娘高傲地仰起了下巴,“算你识相。”

      一直抱着胳膊站在墙角的司林这时抬起了头:“她既然没有事,我就送过去吧。”他之前罕见地没有插话,希西陷在思绪里,此时猛地看到这个曾经Beton里没有的成员,不由有些戒备地站直了身体。
      司林说话的时候是望向Momo的,好像听他的意思一样。Momo则沉吟一下,还没有说话,门被人砰的推开了。

      还没等屋里屋外的人做出什么反应,卡金第一个举起手臂欢呼起来。
      “犹格你来了!让她住你那里!”她指着希西,“她自己都同意了!”

      被称为犹格的来者却完全没理她,直直的望住希西。这是唯一一个没有令希西感到重逢喜悦的人,他身上始终有种莫可名状的阴冷可怖的气氛,仿佛会随时把人拖入深渊——明明他作为整个组织的推理担当和资料储备者,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大概是因为他的名字吧,”曾经和希西关系最好的小姐妹那丝冷眼笑说,“那个克苏鲁神话你读过没有?”
      希西只是不以为意地也笑了一下,每个人的代号都是自己取的,但是把那当做原因?

      “醒了就去。”犹格语气平板板的,像是没有感情的派遣机器,“任务,很适合你。”
      他带着无框眼镜,穿着灰色的长袍,那衣服明显不太方便行动,而衣料挂在身上空荡荡的,仿佛里面不是人体而是骷髅骨架。就希西曾经的经验,这个年轻男人是体质孱弱得她都能把他弄骨折。
      他说完这话就转身出去了,司林嘻嘻哈哈地喊了几句等等我跟上,好像是去领定位坐标了。这边Momo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和希西说话一样,告诉她:“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有位学生,她本来会成为一代名医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临时起意不想读医科了——你不也是刚刚考完试?去劝劝她正好。”

      希西有点疑惑地点头,她甚至来不及想自己两次经历“高考结束”却完全没有参与报志愿的阶段。她也不知道在这些人面前她是否应该表现出自己对组织的了解程度,以往的任务都是以救人为主,很少会是这样,改变一个人的想法。
      何况,一个人为什么会改变自己的意愿呢?按照历史偏差值的计算方式,唯一最大的影响就是奇美拉——可是奇美拉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让她不想学医?

      “给你十分钟准备一下,”Momo满意地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也转身要走,“司林会在下面等你。”
      他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希西终于又余裕大量自己所在的这个房间,或者说宿舍。
      但是她可能待不长,想到这层她又苦笑了一下。

      简单的床铺,衣柜,桌子上摆着电脑,桌子旁边是两个大箱子。希西掀开盖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各种她认不清型号的枪械——她其实战斗训练得不算好,很少近战却偏爱冷兵器,好在个人能力靠谱从来没有拖累过进度。
      希西想了想,挑了一把能够单手持握的小型号。虽然据说只是简单的劝说任务,她却不再相信没有危险。

      然后她又去翻衣柜,一打开就被满满的粉红色晃花了眼睛。全部都是小裙子,泡泡袖的衬衫,各种尺寸的裙撑边沿的蕾丝都精致得绣着小花。然而这次希西却笑不出来了,只觉得心口被刺了一下。
      她最后是在门口的鞋柜里找到了自己能穿的T恤短裤运动鞋,拆了一根备用鞋带把战术手电一栓挂在了脖子上,换掉了自己碍手碍脚地小衬衫百褶裙和凉鞋。
      头发也扎成了高马尾。

      楼下司林已经把自己的车又调了出来,正靠着车门吸烟,看到她下来就踩灭了烟头,冲她吹了一个千回百转的口哨。如果不是他那车看上去太过寒碜,这场景还真的有点像是高富帅等女友。
      希西什么也没说地上了车。

      司林看了她一眼,甚至风度翩翩地帮她带上了车门,一脚油门启动,外面的场景很快色彩斑斓了起来。
      “所以你的能力可以在这里发动,”希西盯着他,“那来的时候你也……”

      司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如果你是奇美拉假扮的呢?”
      “奇美拉怎么可能假扮成人。”希西一时不慎,不假思索地说。
      司林嘴角一勾,扔给她一个“你中计了吧”的表情。他的笑容一直都在各种程度之间变换着,如果不是长得太帅,看着甚至会让人有些厌烦。司林试探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后,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挂着洋洋得意的笑闭了嘴。

      这一次的行程比之前快上很多,令希西没有想到的是,她被在街边接到组织时是夏天,而阿朵残留的宿舍式花园同样气候温暖,但面包车停下的地方,却是一条落满雪的冰河。

      “……”希西无言以对。
      “到了!”司林轻松地说,“祝你好运。”

      希西盯住他身上的工字背心:“你不下车?”
      “我只负责送你过来,”司林露齿一笑,“我的司是司机的司哦!”

      一个瞬间,希西忽然有点悚然地意识到,她不久前接触的那几个人,卡金,Momo,犹格,他们都没有询问她的称呼,也没有对她进行自我介绍,反而是这个她不认得的司林……
      希西深吸一口气:“那么作为司机,任务完成你会来接我?”

      司林这才慢慢悠悠地递给她一个小卡片,“任务完成时撕掉它,我会尽量快过来的。”他委屈巴巴地哼着假哭了两声,“毕竟我是组织里最没地位、随叫随到、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司机啊!”
      那纸片上写着一些日语的假名,字迹狂乱,好些都分辨不清,希西倒是很捧场地当真看了半天:“这是什么?有‘林’?……かぐ……”她有点晃神,感觉自己好像又从2D变成了3D一次,大约是因为纸片上更多的是毫无规律的数字和线条,看久了就和车窗外的色块马赛克一样,让人几乎会陷进去。
      “你是日裔?”希西问。
      “是啊,”司林字正腔圆地回答她,“说来你的鼻浊音也太夸张了吧?我从来都没……咦?”他突然不说话了。

      希西也没说什么,背对着他下了车,骤然席卷的冷空气几乎把她身上冻出了一层冰膜,脚落在地面踩结实了,就有碎雪顺着脚腕灌进鞋里。希西硬挺着没打一个寒颤,看着司林一脚油门连人带车消失个干净。她用力跺跺脚,打算先离开河面,到人走的地方去。

      既然当初司林时空跃迁去找她时停在自助餐厅附近,希西觉得她的目标应该也挺好找,虽然他们什么任务信息都没给她就把她一个人扔了出来,好像把她放生或者干脆让她送死一样。但是希西怎么都不愿意这么认为那些拥有熟悉面孔的人,何况这么做他们也完全无利可图,她能力尚未觉醒,随便搞死一个普通人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蹚着雪一路跌跌撞撞地,希西终于走到了河岸上,这时她终于见到了路人,虽然他们都是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瞅着她,有的还叽叽咕咕地骂出了声。希西沿着河岸小跑着走,尽量让血液循环快一点,她觉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快就要冻僵了。扎起来的头发也被她放了下来,尽量多起一点保暖的作用。
      这时又有一位大爷遛着狗从她旁边经过,小声嘀咕着怎么女疯子这么多,一个两个都是。
      一个两个……

      希西猛地转身揪住了那个大爷:“你还看见哪个女生发疯了?”
      那人是真真切切地被她吓了一跳,手臂比她这个穿着T恤短裤的抖得都厉害。他远远地冲着河上游一指,希西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到了影影绰绰地一抹红。

      “谢谢你!”她说着撒腿跑了过去。
      一直跑到那抹红色所在的地方,希西才看清,那是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系着红围巾带着红帽子的姑娘,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得过分的眼睛。希西顺着堤坝连跑带滑地冲过去,站在那个女孩旁边。
      “你……你好?”她没准备好措辞就开口了,“请问你怎么了?”

      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孩却丝毫没有介意,她甚至没有看希西一眼,伸手指着天空。
      “你看,它们是不是要压下来了?”

      希西不明所以地打了一个冷战:“你说云还是天?”
      红衣女孩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她那双美丽却冰冷的眼睛终于正视了希西,有点疑惑地眨了眨。
      “你冷吗?”
      还没等希西回答,她就解开缠在脖子上的围巾递过去。“你披着吧,不用还给我了。”

      看清了她的整张脸,希西整个人都是一阵。她顾不上接保暖的装备,已经脱口喊了出来:“那丝丝——”

      红衣女孩蹙了蹙纤细清秀的眉毛,满脸困惑。
      “你说的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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