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穿心》澹岚

53、第五十三章

　　“老板，你脸色怎么……”
　　“护照都有吗？”周焚清侧过脸去悄悄询问蒋秋毫。蒋秋毫下意识一愣：“不知道他们的到没到期。怎么了？”
　　周焚清叹了口气，将手机上的信息给他看。
　　“你还记得那个旅游活动吧？去年秋季赛谈的那个。春节过后，一队就要启程去美国一趟了。”
　　“你不是说当初没……”
　　“是，当初没签约。但是后来出了这个行程表，我就觉得一定得签了。”
　　蒋秋毫的目光缓缓移动到“美国纽约”四字后面的“DR”两个字母上面。
　　“DR签了这个活动的合约，且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他们国外比赛看得不多，所以更需要这次机会。”
　　“这个活动，我们没有理由不参加。”
　　蒋秋毫抬眼看着他，周焚清的眼中是难得一见的认真的火焰。蒋秋毫点点头，肯定了这项活动。
　　“这次比赛结束后我也没有给他们提前安排别的比赛，正好空出这段时间。春季赛的报名倒是已经开始了，你也知道最近联盟总搞事，赛事赛程优化的最新文件还没下来，只有一个全国赛赛程表。春季赛还要报吗？”
　　周焚清叹了口气，又看了一眼具体的行程安排。春节七日假期后整理两天就要启程，令他有些担心会不会太匆忙。至于春季赛——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报名，但不是现在。别的不说，他们的默契确实还需要再练练，尤其还有秦天进来。磨合进度已经够慢的了，先把训练安排好吧。”

　　这次的庆功宴就摆在俱乐部。所幸飞机快些，不至于精疲力尽。基地里做饭的阿姨将最后两盘菜端了上来，众人这才一拥而上，将餐桌围了个水泄不通。
　　“又没人抢的。喏，苏程点名要的生蚝，少吃点别痛风了。胥选手，你要的毛血旺。”蒋秋毫将菜挪了挪位置，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妍一的干煸豆角。李熙越，麻辣鸭头。这些小孩口怎么都这么重。”
　　蒋秋毫端起一盘金黄油亮的锅包肉摆在岑锋面前，“你的，锅包肉。”
　　没等岑锋说出拒绝的话，蒋秋毫便自顾自嘀咕一句。
　　“我也好久没吃了。”
　　“你吃吧，我不爱吃甜的。”他的手推了推那盘诱人的锅包肉，目光随着它越走越远。随后他收回了目光，筷子伸向不远处的炒菜。
　　蒋秋毫的目光投向他的侧脸，伸手将那盘锅包肉扒拉回来。
　　“我认识你两年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在我这整上近乡情怯这一出了？”蒋秋毫将菜移至他眼前。他说话一急就将他被上海人同化的口音忘得一干二净，“我知道，快过年了你闹脾气。肉可没有罪，阿姨做的多香，给给面子尝两口。”
　　岑锋每年年前心情都不太美丽，大姨夫来得格外规律。前几年他离家出走打职业回不去家，只是烦闷生气罢了。而如今过年回得去家，他反而添了几分旁人不会有的愁绪在里面。
　　“别的问题没事，一说起回家问题就来了。”蒋秋毫见他没反应叹了口气，拉了两把椅子坐，“下次谁说你凶，我非得和他理论不可。咱们锋神多的是多愁善感。”
　　“话多。”岑锋的筷子伸到烘蛋的盘子里，从中夹了一块出来，“我哪来的多愁善感？比赛赢了高兴都来不及。”
　　“哎哟，是谁之前大放厥词说这比赛水平低的？”他们之间的气氛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仿佛隔出了单独的一方空间储存忧思，“你要是真不想回去，跟我回家呗？”
　　岑锋抬眸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谁跟你回家。”
　　岑锋话音刚落，那边的苏程便发现了他们在餐桌上摸鱼的行为，连忙招呼：“干什么呢，光聊天不吃饭。”
　　“你锋神犯老毛病，问题不大。”三言两语打发了苏程，蒋秋毫转过头来：“你不喜欢走亲戚就不去呗，还是说你也怕家里人？”
　　“我每年回去都遭人骂，还回去做什么。”话刚说一半蒋秋毫便懂了他的意思：“但是不回去又想，对吧？”
　　岑锋一下子噎住，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他不喜欢自己露出这些柔软敏感的情绪，对于他来说，感情似乎是最没用的东西——不对，倒不如说，对自身没有益处的感情是没用的东西。
　　“如果你真的怕遭人骂，你早就申请留在这了。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恭喜夺冠，春节回家吗？”
　　岑锋的手指按住那条聊天框，看着上面显示的四个选项，最终按了下空白的位置取消选项，打开了聊天界面。
　　“可能回。磨合压力有些大，也回不了几天。”
　　对方倒是很快就回了消息：“周焚清不放你？”
　　岑锋无语凝噎：“不是……正常的七天假期。我们老板挺好的，你怎么对他这么有意见？”
　　对方半晌才回了一句话。
　　“他以前可没这么好。”
　　岑锋回：“？”
　　“他高中时期的模样，可比你形容的狠多了。”
　　“总之，小心点他总是好的。”

　　岑锋本来没有兴趣了解他人的过往，但对方点到即止不愿多说的态度属实令他有些好奇。
　　若说狠，他确实也是极狠，从Endless可怕的优胜劣汰制度中就可见一斑。只是过往这个东西，它对于现在来说仅仅是谈资罢了。在岑锋第三次和秦天打配合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细节怎么总是……唉。”苏程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叹气：“刚刚那一波你不应该上去莽。东北向有脚步声，这一波本来打不起来。你要是上了，我们所有人都得跟，你懂吗？”
　　“说这么多干什么？再有就卖了，管他做什么？”岑锋甚至懒得给个眼神，屏幕里的鹰眼提枪就走。
　　“你在二队什么风格我们也不知道，卖不卖队友也和我们没关系。但是你既然对标俞穿，你就得拿出来点东西让我们看看。我们从来不卖队友，但现在，你总要给我们一个不卖你的理由。”
　　“行了，你们再把小孩骂emo了。”在这群颇为严厉的职业选手的炮轰下，一向嘴下不留情的顾叶也不得不开始打圆场。
　　“不过开团意识还是挺好的，时机抓的很好。也不是没有优点，我看雷玩得挺好的。”胥迎泽适时出来唱白脸，“几个雷扔得都不错，时机抓得真的很稳。只不过咱们没那么多逆风，你也得相信队友才能打出效果，对不？”
　　“嗯……我会注意的，得多多骂我才能涨知识嘛。”他弯起眸子，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来，“那咱们下一局？”

　　不在意，那是假的。秦天狠狠锤了一下床，弄得同寝室又和他上下铺的李熙越侧目看他，像是怕他把凿个窟窿眼似的，却未曾开口，静观其变。
　　“rise，细节你最在行，教教我呗？”
　　李熙越颇为狐疑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很勇来着吗？”
　　秦天抬手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被前辈们一通骂，明天想少挨点骂。”
　　没等李熙越回话，坐在下铺床上的江海潮倒玩笑起来：“难得啊，你还想学细节。要不你先看两本政治课本，提高一下思想境界。是不是rise？”
　　秦天起身作势要揍他，李熙越连忙拉住他：“他说的倒也没错，心静下来了细节自然就有了。”
　　“哲学效果最显著。”江海潮又添了一把火。秦天却没再上前，反而真的思考起来此事的可行性了。
　　“骗你的，你要想速成肯定不能看书啊。”江海潮笑嘻嘻又凑了回来，“你要问我都有哪些细节要注意，那可太多了。”
　　“你总不是真的一点细节也不知道。”李熙越插话道，“我和你打的时候就觉得你太莽了，也不可周围，就盯眼前，也不爱看状态面板。”
　　“还有那个。”江海潮挤了挤眼睛，“追击反倒把自己绕晕乎被残血反杀那次。”
　　“那是集装箱太乱了！再怎么能背地图集装箱也记不住啊。”
　　军工厂地图里的集装箱极多，各式各样的都有，组合搭建起来如同一个迷宫。想背一个迷宫的地图，可不是简单的事。
　　这样的迷宫，在军工厂这种集装箱扎堆的地图也是三个打底，上不封顶。有大有小，有难也有易。只是实在难背，小地图上也只是俯瞰图罢了。
　　“你问问胥哥，军工厂南边集装箱聚集地怎么出，哪里要注意转角遇到爱，说不定还能嫖到一张战略图呢。”
　　秦天幽幽怨怨看了一眼江海潮：“你怎么就不会背呢？”
　　“对呀，我不会背，所以我是替补。再说，我每次靠经验不也出去了？”江海潮光明正大摆烂，丝毫没有避讳之意，“可是胥哥会啊。意识到团队的重要性了吗？多听话。你现在刚和他们磨合，多听锋神他们的，说能上再上。别莽上去回头还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