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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你干什么?!”
      这一声震天响。苏程第一个从房间冲出来,几乎是破开房门,橘色的灯光泄进有些黑暗的走廊。他的挚友抱着猫,惊慌中夹杂着愤怒。他连忙过去把岑锋护在身后,像一只护着自己家崽的老母鸡。
      第二个出来的是蒋秋毫。他被苏程抓过去当苦力收拾箱子,岑锋一嗓子差点没让他厥过去,回过神来的时候苏程已经冲出去了。
      苏程是他们四个之中年龄最大的那个,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但关键时刻也是个可靠的人。岑锋躲在他身后,鬓边的温热还没有散去,脸颊发烫,甚至让他的全身都感觉到燥热、甚至滚烫。
      “你做什么了。”苏程此时的气场与平日里那个好说话还经常脱线的人截然不同。他盯着俞穿,眼神里是难得的防备。
      倒是岑锋,他的脑子迅速冷静下来。他空出只手来,拍了拍苏程的肩,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
      他知道,在比赛前是不允许出幺蛾子的。一旦队伍有了动荡,造成的后果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能承担的。
      俞穿,他越了界。
      这是作为一个职业选手,最不该有的行为。在岑锋心里,这比和别的选手打架吵嘴还要严重,甚至算得上是背刺队友。
      他从没想到比赛前夕搞他心态的人不是其他战队的人,也不是他自己,而是俞穿。
      他果断决绝地把怀里被苏程的破门行为吓得瑟瑟发抖的柚子茶和手腕上搭着的抹布递给苏程,自己则拽着俞穿的领子把他扔进房间,一侧身进去后关上了门。
      俞穿没有反抗,他一个身高一米八七的高个男人被比自己矮了些许的男人拽住领口,脖颈几乎被勒出红痕。尤其是岑锋还在气头上,动作粗暴,更注意不到俞穿的状态。但他还是乖乖跟着他进了房间,什么都没说。
      俞穿的房间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气,给人的感觉要比岑锋的房间还冷。只是一股像是烧了香的味道充斥房间,显得格外虔诚又寂寥。他乖乖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看岑锋,像个做错了事老实等训的孩子。此时他的臂膀竟显得如此的瘦弱,似乎风一吹就跑了。
      却那么温暖。
      “俞穿,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岑锋颇有些烦躁的揉着头发。明天就要出发了,周一要比赛,在比赛之前怎么能出事呢?岑锋怎么也想不通,俞穿身上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俞穿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像个雕塑一般。
      “别不说话装哑巴,俞穿。”岑锋冷冷地看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身体里的暴戾因子——任谁都忍受不了自己在乎的东西被他人破坏。对岑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比赛。俞穿在比赛前搞他心态,要不是他还记着选手准则和合约,他早就动手了。
      “……对不起。”他低低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岑锋烦躁地捂住脸,气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我真他妈……”深呼吸,深呼吸。岑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看着俞穿,心里莫名升起一股酸意。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与他的气愤混合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让他的心里有了一种名为酸涩的感觉。
      他狠狠地叹了口气,想把那股酸意排出去,又像是愤恨他的所作所为,却无法打开自己心里的郁结。那股气就那么憋在那,酸得心里不舒服。
      这种酸意在心中,要夺眶而出似的,在眼底打转。他下意识抬手捂住双眼狠狠地揉了两下,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没错,这确实是我的问题。别生气,影响状态。”俞穿抬眼盯着他,看着他从暴怒到无可奈何。上前一步,大着胆子将他虚揽在怀里拍了两下后背。比起暧昧,这更像是兄弟之间的安慰。
      岑锋一愣,心里的那股气顺着这柔软的拥抱流出,他竟没有第一时间挣脱。
      不得不承认,俞穿的怀抱有些过于温暖了。
      是想融化在里面的温暖,一如既往地让他产生依赖,暖暖地熨着心脏,让他恨不得在这怀抱里溺毙。
      即使岑锋早已过了那个幼稚、为他心动的时候,也还是不禁贪恋着他的怀抱。在他怀里,成为温柔的奴隶。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俞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柔体贴得不像话,“以后不会了。”
      岑锋抬眼一瞪,冷嗤一声:“你最好是。”随后冷酷无情地推开了他,回身拉开房门,毫不留恋地离开。
      疯了,疯了。俞穿疯了。

      上海到南京的高铁大概要两个小时,下高铁就要直奔酒店吃饭,下午可能会有采访,而晚上都是自由时间。第二天进会场踩点,虽说可以进会场,但绝对不能动机器。下午是官方采访视频的录制,晚上倒是能好好休息。
      岑锋如果没记错的话,俞穿和胥迎泽两个人老家就是南京的。想起这些,他不由得悄悄觑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俞穿。俞穿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怔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岑锋会看他。
      他刚准备开口,岑锋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俞穿闷笑一声,也不戳穿他的掩耳盗铃,只是低头看起了手机。
      岑锋不太了解俞穿和胥迎泽的家庭状况,只知道他俩是邻居,知道胥迎泽的母亲是调香师,再多也没有了。不过他倒是看过很多微博上的扒一扒,也没有实锤,就是看个热闹。
      他也不问,这股好奇劲儿就一直憋在他心里慢慢膨胀,任由它占领思绪。
      “瓦特,回家吗?”
      俞穿像是无意提起,他的眼睛还在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来来回回划着,有些心不在焉。胥迎泽连忙摆手,一脸惊恐:“别了吧,我这时候回去我妈得打断我的腿,边打边问我怎么不好好打比赛。”
      “那我想要你家香水行吗?”
      “那让我妈寄点小样,你别拉我回家,求你了。”
      “你妈妈有那么严格?”苏程好奇地问道,“我每次回福建的时候我妈恨不得让我一辈子回不了基地。”
      胥迎泽叹了口气,拧开了搁在一旁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润嗓,这架势倒像是准备要开个故事会。
      “我妈听说我要去打游戏的时候,她差点没提着棍子打死我,追着我跑了三条街,三条街。”
      “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妈一个人拉扯我挺不容易的。我就想要不算了,好好学习不打职业了。结果俞穿三言两语就把我拐走了。”
      “嗐,我妈能怎么办,她就跟我说要做就好好做,当成事业去拼搏,还让我除非过年和国庆节不许回家。”
      “咱俱乐部国庆是不是也只休息三天啊?反正CTM只有三天,她知道之后国庆也不让我回家。”
      胥迎泽长话短说,边说边感叹自家老妈的严厉。岑锋突然想起了什么,翻开了手机里的休假安排表,无奈地一摊手。
      “你可能没发现,今年国庆咱们没休假。”
      “真的假的?!”
      “老板,补假吗!”
      周焚清原本坐在他们后面一排看书,听见这话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双腿交叠换了个姿势,手臂支撑在座位扶手上,手掌轻托着下颌,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胥迎泽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没指望,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感慨他逝去的假期。
      “不过可以适当休息一下,那今年的请假就限在十天吧。”
      Endless俱乐部,每年除了春节和国庆共十四天假期之外,还有七天的非特殊情况的休假机会,俗称年假。岑锋在Endless待了两年多,他从来不请长假,跟随战队调配,非常听话,几乎从来没用过年假。
      每个领导者都会喜欢这样的人,哪怕他总用自己的价值当做筹码反过来威胁领导人。

      高铁确实快,踏上南京的土地时,天空正乌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乌云压得很低,云层很厚,预计会是一场大雨。低气压带来的呼吸困难以及天空的阴沉让人情绪低落,嘈杂的人群又给人增添了一份烦躁。
      “地址发给岑锋了,你们先走,别让设备遭水受潮了。”顾叶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伞递给岑锋,自己则和队内的医生挤一把伞。岑锋接过那把伞,丝毫不客气,撑起伞背好外设包,拖着行李箱大步流星往外走。
      一共七个人,还有行李,一辆车坐不下。只能让选手先上了提前雇好的车去酒店,他们三个再另外找车。
      周焚清没打伞,他的身边是一只黑色的行李箱,站在屋檐下,轻声骂了一句。
      “成睐有手段啊,把我车给拦了。”周焚清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微信聊天界面,难得露出了一股子狠厉来。
      蒋秋毫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能给他下绊子的,只有那个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成睐。
      “等他下次去上海,不弄死他我不姓周。”
      “顾叶啊,你手机里有打车软件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酒店是好多战队的选择。”苏程听见岑锋报地址,若有所思道,“咱会不会在路上就被暗杀啊。”
      “……你想太多了。”岑锋上微博小号看了一眼微博,随手点赞了几条夸自己的微博,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订的酒店离体育馆不远,但距离高铁站就有些远了。岑锋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俞穿和胥迎泽,轻叹一口气。
      此次季度赛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吸引了许多一线战队参加。昨天一早苏程边吃饭边刷微博看见Dynasty转发了二队参赛的官宣,惊得他把嘴里的豆浆都喷出来了。
      “现在这个游戏项目的一线战队,除了WAW,其他的都派了一队或者二队。”蒋秋毫给岑锋发了微信,“我可以确定,他们就是来狙你们的。”
      这些一线战队也需要知道,今后会遇到怎样的对手,哪怕他们对每个人都有所研究。即使Endless在一周前才压着死线报名,也还是没能避开其他战队,他们就是这么肯定Endless会参加今年的秋季赛。
      Sword:来呗,又不是赢不了。
      明察秋毫:?这么自信?
      Sword:随便说的,按着我们这个训练进程,能进决赛你就赶紧给你的信仰上柱香吧。
      明察秋毫:……。
      外面的雨还在下,甚至越下越大。这样阴沉的天气总会让人的心情变差。雨天可能会让人倦怠、犯困、阴郁、发脾气。岑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副耳机,塞进耳朵里。
      他的耳机一直都是线式的。他不喜欢蓝牙耳机,也不喜欢平时训练戴的耳机。前者是会怕弄丢,后者是因为压着耳朵太不舒服。
      耳机里放的是简单轻快的小调,稍稍舒缓了他心中的沉郁。没有歌词,是简单的两把木吉他配合,轻松愉快,但流泻出的音符也没能阻止他对比赛的担心。
      一个组成了不过一个月的草台班子,怎么才能在那么多一线战队的阻击下胜出?他不知道。

      四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酒店门口。酒店本身并不是特别起眼,装修素雅,原木风格。蒋秋毫把这两天的日程也发了过来,明天的采访只多不少,除了官方的采访之外还要接受一些其他媒体的采访,但留足了时间给他们休息,也算是考虑周全了。不过苏程还是对蒋秋毫这种魔鬼安排进行了谴责,并表示了对蒋秋毫离职的强烈愿望。
      俞穿的脚刚踏上地面,还没来得及去卸车上的行李,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随后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淋着雨一边打电话一边搬后备箱里的行李。
      “喂,妈?嗯,我们今天到的。还是那个体育馆,你就别过来了,下大雨呢。”
      “哎呦……我才几天没回去。儿行千里母担忧,耳朵要起茧了。我在队里吃得好睡得香作息规律,很少熬那么晚啦。……你看什么微博啊,那些人骂就骂了,我又不少块肉的……嗳,可别哭啊,我们公众人物就这样,网络上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哪管得过来。”
      岑锋刚准备把身份证给前台小姐,突然发现队里少了个人,便有些慌了神。虽说知道俞穿不能在自己老家走失,但岑锋自己没法放心,抄起伞就往外走。看着俞穿淋着雨打电话搬行李,皱着眉打着伞上前把他的外设包接过来,等着他讲完电话。
      “认真训练呢,哪来的时间谈恋爱。结婚?我的妈,您想这么长远。行了行了,可别埋汰我,我还是不是您亲生的呀?”
      俞穿把大箱子放在地上,拉开拉杆,伸手拿下夹在脸和肩膀之间的手机。
      “您今年都催了几次啦,我才多大啊?是是是,多培养培养感情,知道啦。”
      俞穿低头看了一眼为了给他打伞把胳膊抬高的岑锋,笑弯了眼。
      “有想法有想法,我这才多大就催。行,等抽签结果出来再说,您可别着急来。”
      俞穿把电话挂断,手机往兜里一揣,空闲的手不由分说地从岑锋手里拿走雨伞。
      岑锋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他会从自己手中接过伞。
      酒店大厅充斥着原始的味道。胥迎泽和苏程坐在大厅的藤木椅子上等着他们两个,胥迎泽也打着电话,从嘴里应付的话来判断,打来电话的应该也是母亲。
      岑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这种感觉,就像是小学放学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有爸妈来接,就他没有。
      “咋?伯母又来电话了?”胥迎泽迅速应付好了母亲挂断电话,猜都不猜直接问出口。
      “我妈总喜欢比赛前打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俞穿把外套脱了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岑锋伸手把一条毛巾扔到他头上随口叮嘱他擦擦别感冒,拿着身份证办好了入住,把房卡递给了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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