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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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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坐着小娘子,抿嘴而笑,瞧一眼路王爷,又把头低下,专去看自己的鞋尖。
“哎呀呀~”路王爷喜笑颜开,“军长,真是老当益壮啊。”
“怪不得匠心要挡。”王爷算明白,“毕竟是军中。有如此绝色实是扰乱军心。”
放下车帘转身冲军长道:“送去本王车内,军长不介意吧?”
军长顿了顿,一脸不甘,又不得不道:“当然。能伺候王爷也是她的福气。”
赣州陈王爷好色,绝不强求,需得女子心甘情愿,投怀送抱。
平州路王爷不同,他不怎么好色,但看上的都要带走。未出阁的姑娘,他不喜欢,只中意别人家的小娘子。
硬是强娶他人娘子做王爷夫人,为这事忤逆他老娘,气得老太太三月不曾与他讲话。
他看上的小娘子,贩夫走卒,名门豪富的家眷都是要夺来。
有小娘子作陪,路王爷乐得在马车内荒唐。
李谪仙、汪临风、酒泉被关进运送物资的车内。
原来,那马车能从后面打开,趁军长与路王爷讲话,早有士兵偷龙转凤,用小娘子将三人换出。
看来,军长是很不想路王爷发现他们。
汪临风私生子和缉赃司的身份,让他杀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囚禁身边,才算稳妥。
数日以来,三人都与这辆装菜的物资车为伴。
除了吃饭,其余时间,三人的嘴都塞着破布。
离长安越来越近,逃脱的机会却还没出现。
又是吃过饭,士兵照例要来堵住三人的嘴。
“小哥,你看这几日我们都很配合。”李谪仙笑嘻嘻,“今日能不能不堵嘴?这破布太臭。”
看管的士兵是军长亲选,软硬不吃,只回:“不行。”
便毅然用破布塞进他嘴里,又赶着三人蜷进菜车内。
等车马移动,李谪仙用左右膝盖费力地夹住破布,几次尝试,便取了下来。
靠向汪临风,侧头,用嘴叼出他嘴内破布。
酒泉呜呀两声,李谪仙小小声道:“酒泉,你别出声,有件重要的事要你来做。”
酒泉连连点头。
李谪仙接着讲道:“即便顺利回到长安,照目前情况,我们很可能也会被军长囚禁。我和汪公子被盯得很牢,对你他们没那么在意。”
李谪仙郑重道:“你有机会逃走。”
酒泉连连摇头。
“听我说。”李谪仙语重心长,“找机会,逃出去,逃回李府,让爹来寻我。这样,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酒泉,低头。”听李谪仙这样说,酒泉不懂为什么这时候叫他低头。
他便低头,李谪仙挪过去,用膝盖夹住他嘴内的破布。
破布掉落一瞬间,酒泉道:“少爷,你太偏心吧?”
“小点声。”李谪仙警告道,“说正事。”
回长安的路上,他们会路过探岔沟。
探岔沟路窄,最多让一辆马车通过,骑马之人,也需下马步行。
李谪仙计划让酒泉在入探岔沟之前逃走。
需要酒泉配合,当然要吃些苦头。
“怎么就你们两个下来?”士兵探头道,“还有一个呢?”
李谪仙道:“他不舒服。”
士兵往车内瞧去,酒泉背对着,蜷在一角。
士兵讲道:“他可没饭吃。”
李谪仙一叠声:“是是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怪您。”
从第二日起,士兵怕他饿死,扯了口内破布,为他留下两个馒头。
今日也是放下馒头,不再管他。
暮色西沉,再赶路几日便能到达长安。
李谪仙、汪临风吃过自己那份,自觉上车。
次日一早,离探岔沟不远,二人被赶下马车吃饭。
士兵照例放下两个馒头,本已侧身离去,又退回两步,伸手抓住菜车上酒泉的衣衫。
这么一抓,只衣衫被抓在手上,哪里还有酒泉影子。
扔掉衣物,也不管二人是否吃完,捆了往车上一扔。
快步向军长报信。
军长分析道:“他没有车马,光凭走,不可能赶在我们前面。”
下令:“加紧赶路。”
路王爷早膳尚未用完,却见队伍似要启程,心中不快:“外面做什么?”
答曰:“军长命启程。”
路王爷气道:“你们是听军长的还是听本王的?”
军长恭恭敬敬在车外回道:“王爷,自然是听您的。”
“既然听本王的,那就等用完早膳再启程。”路王爷又揽住小娘子的脸要亲。
小娘子倒入他怀内,声音柔弱道:“王爷。军长也是好心,早一日回长安,王爷也好早一日安心呐。”
“小娘子。”路王爷捏住她的下巴,“你是在替姘头说话么?”
“不敢。”小娘子下巴有些吃痛。
路王爷见她疼痛的样子,笑出声来:“小娘子,东西就不吃,先吃你。”
嬉笑着扑倒女子,又对外面喊道:“走。”
车队启程,走了约摸半个时辰,便至探岔沟。
沿着探岔沟一车宽的山道往前。
菜车内,李谪仙早取出口内破布,又替汪临风咬开绑住他的麻绳。
“我们不能逃。”汪临风第一句话便让李谪仙生气,“三清铃还在军长手里,逃走怎么取回?现在逃走,不如等酒泉前去长安搬救兵。或等师哥调查清楚灵柩失踪之谜,一定会来的,不是么?”
李谪仙连名带姓喊道:“汪临风。”
想想自己有些过,又好言道:“我让酒泉走,不是让他去搬救兵,是让他先逃。”
“三清铃,你放心。”李谪仙把麻绳拾掇拾掇捆在自己腰间,“还有你的寒烟绕。等我们到长安,会拿回来的。”
李谪仙双手搭在汪临风肩头左右:“我们先逃,等到长安,去见路王爷。”
从菜车的缝隙往外看去:“临风,相信我吗?”
耳边只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回答道:“信。”
李谪仙抱住汪临风,两人齐齐撞向菜车右侧。
在狭窄的山路上,菜车不受控制向右侧斜去,而那边是悬崖峭壁。
菜车便这样滚落下去,拉车的马匹嘶鸣出刺耳的声音,也随之滚落悬崖,庆幸的是牵马人及时放手,这才避免一同跌落的悲剧。
早有士兵一路小跑前去报告,整支队伍再次停下。
路王爷不满问道:“又怎么了?”
士兵回道:“一辆菜车滚落悬崖。”
“不过是辆菜车,停下做什么?”路王爷掀起车帘,走出车内,向后张望。
军长听闻菜车滚落,三步并作两步走,赶至事发地点。
悬崖峭壁上尚留一些滑落的痕迹。
左手边的士兵如大祸临头:“军长,是我办事不利。”
军长盯着山崖:“自去领十军棍。”
军长若有所思,故意挑这个地方掉落,又事先支开那个不怎么会功夫的小厮,难不成…
军长吩咐道:“来人,派一队人马到悬崖底下去搜。”
不管生死如何,三清铃在我手中,生你自会来寻我,死那便是你的命数。
望着这条杂草丛生的路,尽头是破败的牌楼,牌楼多年未曾修缮,牌匾斑驳,陈仓二字依稀可辨。
秦玉树与碎琼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穿过牌楼,算是进入陈仓。
碎琼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犯愁道:“秦公子,我们该上哪里去寻?”
秦玉树反问道:“你说哪里多出一副灵柩,一具尸骸会不惹人生疑?”
“坟地。”碎琼脱口而出。
秦玉树选择来陈仓,在蜀州之时,碎琼也很惊讶。
随着报信人死亡,所有的线索都被剪断,为何秦玉树笃定,冯大人的灵柩会在陈仓?
秦玉树开口道:“你是好奇,为何我坚持来陈仓?”
碎琼点头。
秦玉树笑笑,虽然克制,却有些不好意思:“说来还是因为陈仓这个地名。”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冯大人灵柩消失,路王爷以此为由发起战争。
路王爷一定留有后手,否则,哪一日,一旦被人发现灵柩消失与他有关,他的战争理由便从正义变作不义。
再被他人有心利用煽动,又会掀起新一轮的争斗。
放在陈仓,若有一日,被二司之人查出,也挑不出错去怪罪路王爷。
总不能讲,路王爷窃了灵柩送回陈仓安葬吧?
灵柩本是要回陈仓,王爷又何必多此一举,搞不好,又会被算作杜王爷的阴谋。
所以,秦玉树此行寻找灵柩,不仅是要找到,还必须给它一个回来的理由。
这个理由关系到两位王爷,更关系到两州百姓的生活。
战争胜利只有王侯将相,伤害的永远是无辜百姓。
陈仓不大,略一打听,几乎人人都知道冯大人。
又没几人能说清他家住哪儿,家里有些什么人。
冯大人的身世,在蜀州秦玉树也曾调查过,得到的结论颇为简单。
父母身亡,家中独子,少时从陈仓到蜀州,不知陈仓还有无亲人。
重用冯大人之时,杜王爷派人前来陈仓调查,也查不出更多东西。
他这样的身份,反而让杜王爷可以放心任用,这位来自平州的青年。
秦玉树转而打听起陈仓内的乱葬岗。
“为何是乱葬岗?”碎琼又问,“义庄不必查探吗?”
秦玉树指指日头:“虽说,陈仓不及蜀州炎热,可这时节,放在义庄…”
秦玉树点到为止,没有说出对逝者不敬的话。
天香坊,美食、美女云集,坊间灯红酒绿,是这小地方,头一等热闹之地。
在陈仓打尖、歇脚、投宿只能到这坊中来。
摆摊,算卦,食担,茶铺,赌坊,书馆。
鱼龙混杂,自然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坊内十字街头的西北角,有一家泡馍担子,专卖豆花泡馍。
一位老板,一个伙计。伙计只是忙着切馍、煮馍,其他事情,老板一人经手。
虽不设桌椅,两个担子便是一方食铺。
味美,价廉,一人端一碗,或坐或站或蹲,三五成群也好,独自一人也罢。
上至本地富户,下至平民百姓,都其乐融融得在这里共享美食。
秦玉树也要了两碗泡馍,和碎琼一人一碗。
老板道:“二位公子一定不是本地人。”
碎琼停筷问道:“老板怎么知道?”
老板笑笑:“这里的人,我都认识。两位公子,我倒没见过。”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情。”秦玉树也停筷,“最近有别的外地人来吃过吗?”
“有,当然有。”老板热情道,“各地总有那么几道小吃不容错过。比如,碧峰峡的挞挞面,长安城的肉夹馍,陈仓是个小地方,也就这碗豆花泡馍有些特色。”
秦玉树追问道:“有几人?”
“除二位,我只记得一人。”老板思忖片刻,“那人蒙面,带了把刀,目光很冷,我记得他。”
二人未想到事情如此顺利。
老板又道:“他从乱葬岗那边过来,不知用那刀做了什么阴毒事情。”
乱葬岗,秦玉树与碎琼对看一眼,这运气,也没谁了。
秦玉树便问道:“请问老板,乱葬岗怎么走?”
老板狐疑地看着秦玉树:“我劝公子,别去那里。”
碎琼好奇问道:“怎么?”
“那里最近不知惹了哪路鬼怪,总是有人夜见鬼火。”
秦玉树还了碗:“多谢老板告知,缉凶司找的就是这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