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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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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毒害麦府十几口人,还想麦老爷感激你?”李谪仙从汪临风怀里顺出特制的天蚕丝把男人的手捆个结实,“说,你是谁?为什么毒害他们?”
男人活动了下手腕,发现被这天蚕丝捆住,当真是无法动弹,狞声道:“他们?好吧,我承认,别人也许有些冤枉。但麦老爷和麦夫人,死不足惜。”
言毕,见汪临风收了剑,他挣扎地更加厉害。
李谪仙劝道:“别白费力气,缉赃司的天蚕丝火烧不破,刀砍不断。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没错,过去,他可是吃过这东西的苦头。
男人垂下被捆着的手,看着桌上吃掉小一半的酒菜,笑眯眯问道:“桌上的酒菜,你吃了不少,都是我做的,你就不怕我下毒吗?”
李谪仙满不在乎:“我吃东西不喜欢用筷子。再说,你给我下毒立刻就暴露了自己。你还等着我和汪临风帮你找个背锅的人呢,怎么会给我下毒。”
切,跟我玩儿攻心?
“啊哈哈哈哈哈~”男人放肆大笑,“既然被逮住,那我就痛快说了吧。”
这倒是有些出乎李谪仙预料,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他开口了。
男人步入亭内,依旧在刚才的石凳上坐下。
发现手太不起来,只好站起身,艰难地给自己拿了杯子,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也没法端起酒杯,只能低头用嘴去喝杯里的酒。
这么坐着一低头,脖颈划出优美的弧度,如仙鹤俯首汲水,让人一瞬失神。
男人突然问道:“这酒好喝吧?”
李谪仙如实回答:“好喝。”
男人又低下头,慢慢喝着:“当然好喝,这可是我苦练了十几年的技艺。炼毒之法酿成的酒,能不好喝吗?”男人换上轻快的语气,“可惜麦老爷再也喝不上了。”
似乎觉得自己讲的有些不准确,修正道:“对了,我不该叫他麦老爷,我应该叫他,爹。”
“什么??”剧情关键时刻,总是响起酒泉和高手异口同声的惊呼。
汪临风眸色如常,李谪仙虽然被这狗血剧情淋了一头,也不至于像两人一样反应剧烈。
男人的话匣子打开了,看得出来他是不吐不快:“我娘是他家的厨娘。听说生得很美,就被麦老爷看上了。可是他又惧怕自己的夫人,迟迟没有收房。没有多久,我娘怀上了我,他们的事还是被夫人发现了。”
“等等,听说?”李谪仙叫停了陷入回忆的男人,“为什么你用的是听说二字?”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娘。”男人捏紧了拳头,又骤然放松,“夫人发现了以后,不仅没有责怪我娘,反而待她更好。后来夫人生了场怪病,大夫说,要辅以蛇羹加强药效。我娘主动提出,自己去为夫人捕蛇。等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毒蛇咬死了。夫人根本就不用吃什么蛇羹,是她买通了大夫,又逼迫我娘,我娘才会自己提出要去捕蛇。”
“她被咬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酒泉小步走到男人身旁歪头问他。
“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男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应该是有人正好遇见被咬的厨娘,然后,然后刨开她的肚子救了腹中的婴孩。被救的你…”汪临风用眼神示意,“救你的人,恐怕就是某位教你用毒的人。关于你娘的故事,他只告诉了你发现你娘和被毒蛇咬死这个部分,剩下的,怕是你囚禁麦老爷的时候逼问出来的吧?”
“哟~汪临风你这”李谪仙大力拍了他一掌,“可以啊。”
男人狞声狂笑,笑声里是说不尽的风霜苦楚,收起笑声,反问道:“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又喝下几口酒,睁红了眼睛。
“师傅说,那个蛇窟连他都不敢轻易进去。我娘一个即将临盆的妇人,竟被她逼着去了。”说到师傅,他的语气,突然温柔了一下。
这些年,只有这个人,给过他关爱和温暖,只有这个人和他相依为命。只有这个人,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
“不过,她也好不到那儿去,死的时候,比我娘痛苦百倍。”男人咬牙说完,回想起麦夫人痛苦的挣扎,他心底涌起一丝快慰。
高手忍不住说:“这位兄弟,我看你也是一枚好汉。江湖好汉,最重要的是遵守江湖道义。麦老爷强占民女、麦夫人胁迫民女是不对,可罪不至死啊,退一万步说,你杀了麦老爷、麦夫人也就算了,何苦殃及他人。”
“他那位师傅要是像你这样教他,他现在早放下仇恨,立地成佛了。”李谪仙挠挠后脖颈,声音慵懒。
男人听他提到师傅,显得格外激动:“你没资格说我师傅,要不是师傅当初救了我,我早就随我娘去了。若不是师傅教导,我怎么有能力报仇。”
“我说”李谪仙斜瞅他一眼,“你娘可是你师傅杀的。正常人谁会看见孕妇被蛇咬,第一个念头不是救人,而是刨开孕妇的肚子?再说,你就没怀疑过,你师傅根本就是在用这个故事骗你?”
男人从未对师傅的话产生怀疑,他也不容许自己怀疑师傅。所有对师傅的质疑,对他来讲都可以划为背叛。
“我师傅干嘛花十几年的时间骗我?”男人转念一想,“骗不骗,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顺利的完成了考核。师傅一定会准许我出师的。”
男人有些骄傲地一扬眉:“除了麦老爷,其他人不管怎么检查都查不出是毒死的。”
“令人发指,真是令人法指,你们竟以活人的生死做考核!”高手跳起来,指着男人的手都在怒气的激化下发抖不止。
对付这样的人,越是气急败坏,越是晓之以道义,越会落了下风。
李谪仙大笑两声:“你不过是把毒涂在了筷子顶端,检查食物当然检查不出来。有毒的食物,都被他们吃进了肚子里,即便有人细心,检查筷子,也只会以为是从嘴里沾上毒物,毕竟随着进食增加,筷上的毒物只会越来越少。”
“李公子,虽然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小看我了。”男人看他的眼神里,增加了一些欣赏的成分,被李谪仙敏锐地捕捉到了。
李谪仙不怒不气,笑嘻嘻为他倒了杯酒:“请赐教。”
“我说了,这是师傅给我的出师考核,要是被师傅判定是中毒而死,那我怎么能算完成考核。”
男人的冷呵让众人脚底生凉,身体僵直不动。既要人死于中毒,又不能被人察觉出中毒,这样的施毒手段,怎么能叫人不怕。
看众人一脸死灰,知道他们怕了。
男人便得意极了,喝干了面前的酒:“我师傅说了,杀人于无形是最高境界。下毒之后,让中毒者看不出是中毒,只能被判定为染上了怪病。”
男人睁大了眼睛,压低了三分嗓音,更显阴沉:“最后,无药可医。眼看自己,慢慢死去。”
“你们师徒好狠的心啊!”李谪仙也忍不住评价一句。
汪临风听着男人半清不明,又狂傲,又无情的话,恨不能一剑了结了他:“判定?看来,麦老爷这三个月,请来的大夫,都是你师傅假扮的吧?借着看病的机会,来检查徒弟用毒的手段。每个人都在你们的掌控下,绝无治疗的机会,只能一点一点等着去死。是吗?”
“汪公子,你不仅武艺高强,人也很聪明嘛,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汪公子随我回去,我用毒帮你提高功力。一定会让你的功力突飞猛进的。”男人狂傲地发出邀请。
李谪仙吧嗒吧嗒走过去,揽过男人的肩膀,强行让他把目光从汪临风身上挪开。
悄声在他耳边问道:“毒还可以提高功力?他已经很厉害啦,不需要这些,我比较需要。”
男人看着他笑嘻嘻答应:“李公子也是可以的。”
李谪仙眼里闪着小星星:“具体怎么个操作法呢?”
要是毒可以提升功力,就不用被爹逼着苦兮兮练功了。
汪临风提气运剑,带着怒气,剑尖悄无声息又狠准闪快,等大家看清,李谪仙前襟的衣服被汪临风剜下了不少布料。
李谪仙双手举过肩膀,叫饶不已:“我不打听了,汪公子,冷静,冷静。”
李谪仙看着男人:“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师傅叫我毒。”
李谪仙再次翻上房顶,蹲在屋檐上:“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似是自言自语,却眯瞪着眼睛看向院外。
猛然一拍手:“毒公子没必要放火啊!放火烧小北苑,很可能暴露他囚禁麦老爷的地牢。放火烧黄鹤楼,当时黄鹤楼就留他一人,他就是首要嫌疑人。还有黄鹤楼上那两枚流火,高手收到的那个布条,都不是毒公子所为。”
“那是谁干的呢?”高手挤过来找存在感。
“那要看着火这件事对谁更有利。”汪临风开始他的分析,“现在已知火不是高老板放的,也不是毒公子放的。那么就一定有一个人躲在暗处,伺机放火。可是这个既然躲在暗处,又为什么会大张旗鼓送出布条?一般来讲,一个大盗在盗窃之前发出预告,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炫技。可是布条并没有写明到底要偷什么,而只是写着:今夜必取阁下最珍爱之宝。这就很不符合常理,不是吗?”
酒泉整张脸都快皱成了风干萝卜:“我还是不明白。”
李谪仙用小石子丢向他:“酒泉,我问你,假如你家着火,你会怎么办?”
“跑啊。”高手抢答道,“那还用说。”
“少爷是问我,又不是问你。”酒泉啧了一声,“少爷,我当然是跑啦。”
“如果火势不是特别大,你会不会在跑之前,拿上点什么东西?”李谪仙循循善诱。
酒泉立刻答道:“当然会,我肯定会把最重要的东西拿走。”
“所以,明白了吗?”李谪仙看着众人。
汪临风自是了然一切的样子。毒公子在亭内喝酒,仿佛不问世事。高手和酒泉半斤八两,都是丈二和尚摸着头脑。
李谪仙叹口气:“麦府那么大,人多眼杂,他是个大盗,有脑子,讲方法。”
看着酒泉与高手,摇摇头:“与其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不如让麦老爷自己拿出来。他只用守着麦老爷,趁乱抢走或者偷走就好了。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麦老爷不是真的麦老爷罢了,自然拿不出他想要的东西。”
“哦———”酒泉、高手点头如捣蒜。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呢?”高手的话音未落。
突然,夜空中飞来数枚流火,直直往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