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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   一连数日只是赶路,沿途顺利,既无鬼怪,又无贼盗。

      李谪仙心情尤为惬意。

      眼见离岳麓山不足两百里路程,又都是山路,免不了一路风霜。

      李谪仙昏昏欲睡,马车却突然停下。他没动,碎琼替他撩起车帘,他还躺着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一路行来,几人是换着骑马坐车,唯独李大公子一直赖在车上。仅有的一次骑马还是来了兴致,坐车坐得浑身僵硬,权当活动筋骨。

      五匹骏马,偶有嘶鸣,原地环踏,不肯前行。又是一阵飞沙走石之声,前方矮山有滚滚黄沙泥石随坡而下,顷刻间,前方道路被堵,尘土漫天。

      勒马换道,又疾驰数十里,马车骤然停下。

      酒泉捧着地图:“不对,地图上这里有两条路啊,怎么…”

      怎么他们眼前只有一条路向着前方?

      汪临风秦玉树对视一眼。

      “你们原地等候。”秦玉树撂下话,和汪临风并行而去。

      李谪仙趁机跳出马车。

      酒泉见他四处游走:“少爷,哪里去?”

      “坐了一天车,累死了,活动活动。”李谪仙转头扭腰,嘴中不时嗯哼出声。

      毒公子讽笑:“坐车的还有脸说累。”

      “关你什么事!”李谪仙声音又提高了些许,“一天天就知道找我茬。”

      “看来不毒哑你,今天是没完了。”毒公子可不怕他声高。

      李谪仙火道:“你又想毒我?一路被你毒的还不够吗!”

      一面说,一面拔出车内的剑。这是路上为了防身,特地添置的,这时派上用场。

      李谪仙有剑在手,毫无畏惧,逼得毒公子步步后退。剑光缭乱之间,毒公子衣摆短了三寸,再一看,地上多了三寸布条。

      毒公子脸色大变:“你逼我的。”

      毒公子手里红黄蓝各色粉末挨个儿亮相,两人打得不亦乐乎。

      直到碎琼开声提醒:“谪仙,毒,可以停手。”

      两人同时收手。

      “一共三人。”碎琼低声说。

      李谪仙点头,又喊:“喂~解药。”

      “没有。”毒公子负手而去,“对付这些小喽啰,哪里用得着浪费我的毒药。”

      秦玉树、汪临风骑马返回。

      秦玉树慎道:“前方不见有埋伏。”

      “看来有人要请我们去做客。”李谪仙笑笑,“吃白食,我还是很有经验。”

      毒公子一脸若有所思。

      李谪仙爬上马车:“走吧,难得人家盛情邀请,我们不去,好戏怎么开演。”

      沿着这路又走了一个时辰,马车再次停下。

      李谪仙干脆钻出马车,却忍不住笑出声。

      大概是已经察觉他们发现了自己的目的,这一次拦路做的颇为简陋,不过是几块石头往地上一垒,了事。

      毒公子脸色又沉下不少。

      马车再次启动,车内,毒公子一句话未讲,李谪仙看出他有些不对。

      毒公子突然出声:“停车。”

      跳下马车:“我们岳麓山会和,就此别过。”

      不等众人开口,他朝着来时路撤去。远远响起车辙声,毒公子不自觉停下脚步。

      那车马以赤炎色为车盖,车身则以藏青为底色,又雕刻白鹤为饰。车盖四角缀有风铃,车窗漆炎色,似一轮红日。拉车的两匹马通身枣红,无一丝杂毛。

      不等马车停稳,驾车的少年来不及阻止,车内少女一跃而下。

      少女一袭白衣翩然,圆圆的大眼睛,睫毛浓密飞翘。面若桃花拒还羞,唇如樱桃一点红。

      人未至跟前,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毒哥哥~好久不见~”

      毒、哥哥...

      毒公子面色难看至极。

      少女自称鹤隐。

      他们来到的地方名为道吾山,又称白鹤山。

      鹤家建鹤园一座,世代隐居在此。

      鹤隐扭住毒公子,很难想象芳龄少女扒拉在毒公子身上,毒公子连动也不敢动半下。

      就这么扭捏着来到鹤园,才到门口,鹤隐便丢开毒公子的手。

      “小姐,老爷已在茶室等您许久。”来人年约四十,象牙白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更显出身形绰约。

      鹤隐恭敬回应:“隐儿知晓,多谢延叔。”

      来人前面领路,一众人跟在其后。

      鹤园隐在道吾山内,不似江南园林园秀美小巧,反就着山势,把高峡平湖、千年古松圈入园内。

      更有烟雨、雾霏、云瀑、雪霁四大奇景。

      鹤园内,除了宗主鹤松与独女鹤隐外,再无鹤家至亲。

      从仆从到子弟皆着象牙白衣衫,仆从窄袖,而子弟广袖,很好分辨。且子弟人人腰悬玉哨,有的更有器乐随身。

      进了茶室,正首几案坐着的那位,眉目清朗,神色平静柔和,纵然身无配饰也仍能看出他的风华高雅。

      鹤隐脆脆喊道:“爹~”

      鹤松粗粗看了眼六人,起身让坐。

      “爹,就不坐了。”鹤隐急道,“我还有事要拜托毒哥哥呢!”

      毒?

      鹤松眉心弹开:“毒公子,久闻大名。”

      毒公子还礼道:“鹤宗主,不必多礼。”

      “在下秦玉树,这位是我的师弟汪临风。”

      来的路上众人商量过,往后除了必须的情况,秦玉树与汪临风不会暴露身份。

      “在下碎琼。”

      “在下李谪仙。这是酒泉。”

      各人自报家门,鹤宗主礼毕,鹤隐便急匆匆拉着毒公子离开。

      鹤宗主冷声呵道:“不离留下。”

      被唤作不离的,正是方才为鹤隐驾车的少年。

      名为车不离,是鹤隐的贴身护卫。他虽着窄袖,却腰悬玉哨,腰后更是收着一柄皮鞭,平日只是马鞭,险时则是要人命的武器。

      跟着鹤隐穿梭在鹤园内,见一瘦小青年端着托盘,托盘内放着一色青瓷茶具。

      鹤隐截住他:“守己师弟,取东西这些活儿,你怎么又自己做?”

      守己微笑开口:“师傅要泡绿茶,青瓷茶具色泽青翠,最是有益茶汤之美。”

      也不多问多言,守己又往茶室行去。

      鹤隐的居所名为不爽,她亲自题写了匾额挂在院门前。

      鹤隐正把毒公子往院内拖。

      “师妹。”

      “师妹。”

      同时叫住她的两名男子身量无差,一位气度不凡,背负名瑟,一位仪表堂堂,腰悬香囊。

      鹤隐连眼都没抬:“旷怡师兄、沁心师兄今日有客,你们回吧。”

      推毒公子进了院内,余下五人冲那二人点头致礼,跟进院去。

      不爽园是三进的大院落,命人锁了院门,在单独的茶室中,鹤隐屏退仆从:“毒哥哥,你的衣服…”

      李谪仙有些后悔,早知这样,就不该挑破他的衣衫。

      下摆短了三寸,毒公子像穿着借来的衣服,方才走了一路,把该见的人都见了,该丢的脸也丢了。

      “你的衣服很有个性啊,不愧是你。”鹤隐称赞道。

      果真情人眼里出西施,喜欢你,你吃屎都可爱,不喜欢你,你吃什么都像吃屎。

      鹤隐话音一转:“毒哥哥,你这次来,是来娶我的吧?”

      娶...

      酒泉兴冲冲地听着这八卦,李谪仙哈哈大笑,碎琼甚为惊讶,秦玉树与汪临风估摸着准备开口道喜。

      毒公子抿嘴,手不自然地搓了两下:“不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鹤隐圆圆的大眼睛中立刻蒙上水雾,眼见就要落泪。

      李谪仙立刻止住了大笑,毒公子刀他一眼。

      “我不记得答应过要娶你。”毒公子痞里痞气否认。

      “你骗我。”鹤隐涨红脸,“那,我、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毒公子又道,“再说,我喜欢的是汪公子这样品貌非凡的青年才俊。”

      “你、你怎么会。”鹤隐落下一颗颗圆滚滚的泪珠。

      这样的小姑娘最难缠,与其纠缠不休,不如直言相告。只要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男子,就拿自己没辙。

      至于为什么指定汪临风。李谪仙第一个被排除,碎琼心里犯堵,秦玉树不敢,不怎么讲话的汪临风最适合,当然,也有一点点私心在里面。
      “啊,我呸。”李谪仙呸了他一口,“我看你就是欺骗少女。”

      鹤隐听了哭得更厉害,一道黑鞭如影子般靠近,缠上毒公子脚踝,只是往外一提,毒公子便跪倒在地。

      鹤隐断了哭声,不离收了黑鞭。

      “不离,你惹毒哥哥做什么。”鹤隐嗔怪。

      毒公子立即起身。

      不离面有愠色:“小姐,不必为这样的人落泪。”

      又劝慰鹤隐:“小姐不想嫁人,想来老爷是不会勉强的。”

      鹤隐丧气:“爹说了,为了鹤家,我只能在师兄弟中择一而嫁。”

      丧过之后,又面露娇羞喜色:“可是,我同爹讲,早有人答应娶我。”
      盯着毒公子含情脉脉:“爹问我是谁,我便说出了毒哥哥当年答应娶我之事。”

      低头在宽大的袖袍下搅自己的手指:“爹听说是毒哥哥,就同意了。”
      “毒公子,想不到你还有这风流过往。”李谪仙抓着他的痛脚猛踩。

      “都说了,我真的不记得答应过娶你。我也说了我喜欢男子,不喜欢女子。”毒公子极力推脱。

      不离的右手摸向腰后的皮鞭。

      “不离。”鹤隐含泪叫住,“不必勉强,毒哥哥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离的右手垂在身侧。

      “既然毒哥哥不愿娶我。”鹤隐收起眼泪,恳求道,“那就请帮助鹤隐选个合适的人嫁了吧。”

      毒公子还想拒绝,被李谪仙觉察,岂能他好过:“喂~你不娶人家还有理由,相识一场,没道理连人家的终身大事都不肯帮忙吧?”

      李谪仙话出口,毒公子只能硬生生接下:“我只是怕耽误了行程。”

      “不耽误。”李谪仙安心要给他找麻烦,“此地离岳麓山不过百余里。我们赶路数日,不曾好好歇息,留这儿两日也算养精蓄锐,谁知道岳麓山是不是那么好爬。”

      李谪仙虽是气他,说的也是实话,连日赶路,的确人困马乏。

      鹤隐把毒公子、汪临风安排在第三进院内,与她一同起居。其余人均安置在第二进之内。

      “师妹,你怎么还锁门呀?”院外有人高声道。

      鹤隐命人打开院门,旷怡、沁心二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挤了进来。瞧着一屋子男子竟住在师妹院中,眼红的俩人像乌眼鸡一样。

      沁心抢先道:“师妹啊,你怎么能让男子住在你院中。”

      “是啊,这不成体统,师傅要是知道,会怪罪作师兄的没有提醒师妹。”旷怡也不甘落后。

      鹤隐不吃这一套:“不离一直都住在我院中,难道他不是男子?”

      “那怎么能一样,不离是你的贴身护卫,守礼节,知分寸。”

      旷怡、沁心一左一右唠叨不停。

      “师姐。”守己师弟步入院内。

      旷怡、沁心盯着他仿佛在问,你来做什么?

      “师姐,师傅请你过去。”

      “不是才见过吗?”鹤隐觉得有些疑惑,“爹有讲什么事吗?”

      守己摇头,又道:“师傅请旷怡师兄、沁心师兄一并过去。”

      犹豫着:“师傅还说,师姐的客人愿意过去也可以过去。”

      鹤隐爽快答道:“好,你带师兄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等三人离去,鹤隐才道:“毒哥哥你得随我去。各位,你们呢?”

      “我想,我们就不必去了。”秦玉树浅浅一笑,“毕竟是鹤小姐的家事,我们不好参与太多。”

      鹤隐点头称是,携了不离往茶室去。

      茶室内,鹤松在几案上逐一摆上五盏青瓷茶碗,又用茶勺舀起茶汤均匀地分在茶碗中。旷怡、沁心、守己、鹤隐四人齐齐端起,斜眼瞧那落单的最后一碗。

      鹤松鼻中吐出一阵愉悦的声响,茶室的门帘被挑起,来人纵使风尘仆仆,却难以掩盖他的俊朗神丰。

  • 作者有话要说:  一觉起来,收到第一个鼓励评论,万分感谢,鞠躬到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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