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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马车停在牌楼下,一间二柱的牌楼正中书有华林二字。

      这就是茶棚内众人讨论闹鬼的地方。

      李谪仙探头看汪临风十分不满,知道一定是他指路来此:“虽说鬼怪也是脏东西,可缉赃司不会连这也要管吧?”

      “世间哪儿有鬼怪?不过是寻常人为不寻常的事找些理由。我们往蜀中去,本就要途径华林。况且天色渐晚,在这里宿下也是不二选择。缉凶拿赃之事,我和师哥去就好,不劳烦李公子,可以吗?”汪临风一段话说得硬气,李谪仙无可反驳。

      酒泉跳下马车,牵着缰绳慢慢穿过牌楼,往里行去。

      这天色不过刚暗,街上早关门闭户,无人走动。

      多转了一刻钟,酒泉敲响挂着灯笼的客栈。

      年轻的小伙计探头出门:“各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什么眼神?”酒泉有些不满,门也不开,就这么扒在门缝里和我们说话,“这时辰,当然是住店。”

      伙计听是住店,反手便把门关上:“各位客官稍等,我去问问老板娘。”

      酒泉像受到了莫大委屈,前几日也就算了,如今少爷揣着金条还被这样对待。

      “少爷,要不咱们换一家?”酒泉提议道。

      “你没长眼吗?这地方哪儿还有第二间开着的客栈?”毒公子的嘴是越来越毒。

      老板娘趴在门缝上向外看了又看,见敲门的小厮身上衣料已是不便宜。那两位俊美非凡的公子所乘骑的马,一看就是好马。

      指挥伙计卸下门板,大开四扇店门,以示欢迎。

      老板娘自称姓胡,年纪不大,寡居在此,为图生计,开了这家钱来客栈。

      客栈前店可供膳食,二楼则是客房。后院两进,一进作厨房等,也有一二层小楼。二进是老板娘的居所,关闭二层小楼通院的门,老板娘的居所就成了独立的四合院。二层小楼朝向老帮娘居所那面并无窗户,楼上是小伙计居住。

      赶路一天,吃的都是干粮。二斤白酒还未喝,便被汪临风倒了个精光。
      总算可以正经吃顿饭。

      老板娘亲自下厨,不多时,小碗大盘占了一桌。

      先是各人面前放一碗米粉,红油漂汤,精肉丝、香菇丝、笋丝码在米粉之上。

      又摆上两笼碧绿油油的艾米果。端上一大盘盐几压肉。搁一小碟霉豆腐,在艾米果旁。

      上罢,老板娘在围裙上擦擦手:“小地方没什么好吃的,各位将就着。”

      六个脑袋此刻都埋在大碗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嗦粉之声。

      老板娘灭了店前的灯笼,吩咐小伙计重新关门上板。

      半碗粉下去,汪临风抬起头:“老板娘,向你打听个事。我们在来华林半路的茶棚内,听人说,最近华林闹鬼,这是怎么回事?真有富户接连被盗?被盗的全是宝石?”

      老板娘大概第一次被人这样打听,嘴巴大张着,半天才合上。好容易合上,才记起还没回话,便开口道:“有这事,哎,因为这事,我们生意都差了不少。搞得现在,天还没黑,各家就都关门闭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酒泉已吃完一整碗。

      老板娘歇倚着柜台:“你们肯定也听说,连着好几家都被偷了宝石,被偷的几家人呢,有说是盗墓起的家,盗了一个大墓,那墓地的主人化成厉鬼来索要陪葬。”

      毒公子放下筷子,拿起一块艾米果:“不是好几家都被偷了吗?难道都是一个墓主?”

      “对啊,这才是奇怪呢。盗贼只偷那个墓的东西。”老板娘翻开账本,把这一顿记在账上。

      秦玉树打听道:“老板娘可知被盗的那几户在哪儿?”

      老板娘停下笔,定定看向秦玉树:“客官打听这个作什么?”

      秦玉树站起身,话不及出口,身旁传来跌落在地的撞击声。

      老板娘赶忙道:“客官小心。”

      秦玉树起身起猛了,全然忘记和他坐在一条长条凳上的汪临风,汪临风没仔细想他会起身,直接跌坐在地。

      汪临风一骨碌从地上起身,竟还能一丝不乱。

      秦玉树见他起来,才又接着说:“在下缉凶司秦玉树,这位是缉赃司汪临风。”

      缉凶司、缉赃司的名头连乡野小民都如雷贯耳,端来米粉的小伙计一惊,连带着看酒泉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同。

      老板娘也是一惊,转念又想,剩下四位,莫不是地位更加显赫,尤其是那着禅衣的年轻人,怕不是哪家王爷的子嗣哦。

      秦玉树见老板娘的目光在李谪仙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解释道:“这四位是我二人的同伴,非两司之人。”

      老板娘点点头:“秦公子有什么想问的,知道的,我一定全说。那几户人家的地址,我现在就写给你。”

      老板娘重新握笔,撕了账本最后一页纸,写了几个地址,递给秦玉树。
      秦玉树看着地址,闪过一丝惊讶。

      李谪仙一行人包圆客栈六间屋。

      就着楼梯往上,二楼走道两旁,各有三间屋,屋子大小、摆设几乎无差。

      李谪仙选了面朝后院的最里间,他对面住着汪临风,碎琼二话不说占了他旁边的屋。汪临风隔壁是毒公子。最靠楼梯的两间相对的屋子被酒泉和秦玉树占据。

      是夜,众人进屋点灯。

      李谪仙屋门被轻轻敲响。

      “李公子。”碎琼又喊一声,“李公子。”

      房门嘎吱一声,李谪仙打开房门:“你来的正好。进来吧。”

      李谪仙让出半个身子,碎琼进了屋,他却迟迟没有关门,站在门口盯着对面汪临风的门看了半天,才轻轻关闭屋门。

      碎琼发现他屋内并未点灯,只大开窗户,任凭月光入屋。

      李谪仙取过火折,点亮桌上的油灯:“碎琼,以后不必称我李公子。叫我谪仙就好。”

      “好的,李公子。”碎琼大概习惯了。

      李谪仙开门见山:“是为素纱禅衣而来?”

      “是。”碎琼也不兜圈子,“希望李公子交还于我。”

      “今天不是说过了嘛,借来穿穿。”李谪仙开始耍赖。

      “我不是说现在。等李公子找到书生扇。”碎琼明显地停顿,又打起精神,“等我...等我们查出杀死师傅的凶手之后。”

      今天一整天,毒公子没讲,他也没讲,两个都没提过。要不是观察碎琼的神情,李谪仙差点相信,这两人真的性情一般冷淡。

      李谪仙拨了一下灯芯,屋里忽而更亮:“你不会以为事情这么简单吧。你师傅临去前说天下有异动…”

      一声尖叫打断李谪仙的话。

      这声音,是酒泉。

      李谪仙从大开的窗中跃下,他刚一出窗,屋门便被推开,紧接着碎琼便看见,一身灰袍的汪临风如穿堂风一样,跟着跃进后院。

      酒泉慌张着从后院的二层小楼中跑出。

      见他无事,李谪仙转眼就责怪起来:“你乱跑什么?”

      “我我我。”酒泉口齿不清起来。

      再接着老板娘衣衫不整地跑出来,李谪仙又是脸色一变。

      老板娘反倒坦然,只是拉起衣服遮住胸前的春光,又冲他们笑笑:“误会,误会,想来是小哥走错地方。”

      走错地方?能走错到老板娘的院落去吗?李谪仙眼含凶光瞪了他一眼。
      老板娘朗声道:“天色已晚,各位早日安歇。”

      又冲二楼窗前的秦玉树和碎琼挥挥手。

      老板娘抬头冲往下探头的小伙计喊道:“你看什么看!小心坏了修行。”

      小伙计缩头缩地比什么都快。

      目送老板娘关上通往居所的门,李谪仙才开口:“汪公子,倒是机警。擅自进别人屋进的很快嘛。”

      汪临风立着,无话。

      李谪仙赶着酒泉滚回楼上:“你回屋等着。”

      背手看酒泉走远,又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就奇怪,怎么出了麦府,汪公子对我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推开酒泉房间的门:“说吧。”

      酒泉坐在床沿上等他。

      李谪仙在酒泉身旁坐下,干脆躺倒在他床上:“老板娘三十几了吧,你也不选个年轻些的。”

      李谪仙语气里没有丝毫责备,倒是更想知道,他瞧见了些什么。

      “少爷,冤枉!”酒泉大喊冤枉。

      李谪仙给了他一个大家都是男人,都懂的眼神。

      “少爷,你别这样看我。我真的没瞧见老板娘,我只看见她院里有只大狗。”酒泉回想起来,抚着自己心口,“体型巨大,通体全黑,在暗处藏着完全看不见。”

      “胡说,”李谪仙侧躺着身子,用手托着自己的头,“那你怎么看见的?”

      “它从暗处走出来,我起初也没瞧见,后来看见它眼珠反光,才发现那是只大狗。”酒泉心有余悸。

      “也没听见狗叫啊。”李谪仙还是不信。

      酒泉坚持道:“它没叫。”

      “你看清楚了吗?”李谪仙突然阴森森地说,“还记得华林闹鬼吗?”

      瞬间,酒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已凝固,这才春天,怎么有股初冬的寒意。

      李谪仙吓完他,赶紧溜回自己房间,窗还开着,碎琼已经离开。

      天已大亮。

      李谪仙打着哈欠下楼。

      酒泉坐在桌旁,双眼通红,脑袋如啄米的小鸡不停点头,一看就是一宿都没睡好。

      昨夜没围观的毒公子,吃早餐吃得正香。

      汪临风、秦玉树一齐起身,走出客栈。

      汪临风一眼都没看他。

      李谪仙端碗喝汤,临门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与昨夜关门闭户的街道不同,白天的华林街上还算热闹,叫卖声频起。
      老板娘笑着从后院步入大堂:“今天杂耍班子来表演,这街上才这么多人。你们算赶上了,太好了。”

      老板娘随手收走秦、汪二人用过的碗筷。

      “杂耍班子。”李谪仙拍手。

      他最喜欢看热闹。

      李谪仙坐回桌旁,碎琼步下楼梯,他轻微朝他点了点头。

      碎琼在他对面,静静吃着汤包。

      “我和去看杂耍,各位自便。”李谪仙咽下最后一口肉馅,起身出门。
      碎琼悄无声息尾随其后。

      “碎琼啊,我穿着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李谪仙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碎琼原也并不想藏,也不想说,你穿着它,我才更不放心。

      前方不远,锣鼓喧天,人人都往那边挤。

      李谪仙更是加快了脚步,以他看热闹的经验来说,不在第一排,等于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练武的优势充分被发挥出来,人群里就他左腾右挪。身后还跟着一抹石榴红的身影,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半身的男子抱着一摞砖走向场地中心,侧身席地而躺,脑后放上两块,余下的都垒在耳上。

      又一男子拖着油锤出场,故意让油锤和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

      到那半裸男子身边,喊一声,便一锤子敲下,周围观者发出惊呼,惊呼后,地上的半裸男子跳起身来,博得阵阵喝彩。

      打赏的银钱从人群中飞来。

      李谪仙解开荷包,被看热闹的人挤了那么一下,荷包从手中滑落,没落地,便被隔空接住。

      又有人鼓掌,这一次是为那捡走李谪仙荷包的猴子而喝彩。

      李谪仙看着它,它也看着李谪仙。

      在这一猴一人对视之时,汪临风和秦玉树也在对视。

      平生第一次被人请出府门,准确说,是赶出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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