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知我之寒

9、第九章

　　入夜，上官悦心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被一阵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叫醒了。

　　上官悦心起身，步履虚浮地走到门边，拉开门。抬眼便看见了一双眼圈泛红的眼睛。

　　“……有事？”上官悦心开口，嗓音略带喑哑地问。

　　林沐白觉察到上官悦心的躲避之后，自责沉闷了许久，直到晚间纪楠来送晚饭时才恢复了往日不冷不热的样子。

　　“纪楠煲了鸡汤，喝一些吗？”
　　闻言，上官悦心迟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喝吧。”
　　说完便欲拉上门。
　　林沐白伸手挡住了将要关上的门，轻声说：“你体质弱，喝一些对身体好……鸡汤在我房间里，你等等我，我端来给你。”

　　林沐白说罢便转身去取鸡汤，上官悦心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出声制止，只是看着他直至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院落里的灯都已点上，晕出了一圈圈的昏黄的光晕。上官悦心倚门等着，不出片刻，林沐白便把鸡汤端来了。

　　林沐白把托盘递到了上官悦心面前，微微笑了笑，说：“还很热，趁热喝了吧。”
　　林沐白认真地看着眼前之人的动作，忐忑又期待。

　　上官悦心没有接过去，只是掀开了盖子看了一眼，遂又盖上，抬头看着林沐白道：“太多了，喝不下。”

　　闻言，林沐白迟钝地没有思考对策，只低头去看盛着鸡汤的砂锅，重复着上官悦心的话：“喝不下……”

　　“喝不下没事，”林沐白方才反应过来，说，“剩下的我喝。”
　　上官悦心默了半晌，对林沐白说：“那一起喝吧。”
　　林沐白：“好。”

　　……

　　上官悦心本没有多大的胃口，只喝了小半碗，便放下勺子不再喝了。

　　林沐白看着上官悦心小猫一样的食量，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后悔今日的失态，让她失措后退，让二人之间有了隔阂。

　　林沐白没有劝上官悦心再多喝一些，只问道：“不喝了？”
　　“嗯。”上官悦心点头。
　　林沐白也放下了勺子，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看着上官悦心。

　　半晌，上官悦心看了下砂锅里还剩下一多半的鸡汤，出口对林沐白说：“这些我不喝了，你拿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上官悦心起身，林沐白也跟着起身。
　　但是林沐白并没有打算马上就要出去。
　　“悦儿。”林沐白喊道。

　　上官悦心看着林沐白，说：“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太累了，想休息。”

　　“我只想今天说，”林沐白抓住了上官悦心手腕边的衣袖，“你能留一点时间给我吗？”

　　上官悦心微微喘了口气，看着林沐白的眼睛，道：“你说吧，我听着。”

　　“好，”林沐白低头，松开了手，只看着上官悦心，神情专注，说：“……今天，是为师不对，让你难过了，对不起，能原谅为师吗？”

　　上官悦心怔愣了一下，旋即轻轻笑了笑，没有再去争是非对错，只先应下来，又说：“原是我心思过于敏感，反让你多心了。”
　　林沐白轻轻叹了口气，说：“你不怪为师就好。”
　　上官悦心展颜笑了笑，道：“不怪……那，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你早些休息吧。”

　　上官悦心目送林沐白退出房间，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半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了双臂里，又默默低语——“不提过往，只在当下，不好吗……”

　　半碗的鸡汤下肚，不久后上官悦心便感觉肚子传来暖意，渐渐地涌上了四肢百骸，困意也随之袭来，就又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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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几日，林沐白与上官悦心之间的交流少之又少，对话也仅限于早晚的问候。一连多日，上官悦心都在避着林沐白，钻进山中的林子里就是整日整日地不出来。
　　期间，林沐白找过上官悦心，生怕她一走了之，让他无处可寻。

　　山道两旁的槐花开得正盛，林沐白循着山道如往日一般寻找上官悦心的踪迹。
　　沿路行过两三里，林沐白远远地就看见了隐匿在墨绿的树冠中的一点白色。

　　林沐白走到树下，抬头看着正专注摘花的人。林沐白看了半晌，坐在树干上的人一无所觉，林沐白轻声笑了笑，才见树上的人似是被他的声音吓到，手中的花掉了下来，撒了一地。
　　上官悦心转身低头看见了林沐白，又看了看一地的白色花瓣，出声责怪：“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林沐白负手看着上官悦心，笑着说：“我在下面站了有一会儿了，你摘得太认真，没听见罢了。”
　　上官悦心先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花，又看了看林沐白，说：“我的花……”
　　林沐白会意，说：“你下来吧，花我来捡。”
　　上官悦心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觉得刚刚摘下的花太少，便说：“你先捡吧，我再摘一点。”

　　上官悦心用匕首砍下了几枝缀满槐花的树枝，便径直跳了下去。
　　见林沐白还没有捡完，上官悦心便蹲下去同林沐白一块捡。
　　二人一袭青衣，一袭白衣，静默相对，一时之间只有衣料随着动作的摩挲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