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诵经》洛浅语

24、第24章

　　跟在周若芸身边的老婆婆，浑浊的双眼涌上雾气，眼角像是泛着泪花，涩着声音道：“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老婆子呀…”

　　老婆婆的儿子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一家人过着虽辛苦却还算是安逸的小日子。可这一切都被一家大公司给毁了，最初不过是温和的收购，拒绝后演变成强硬的打压。

　　地痞来公司闹事，怀着三个月身孕的儿媳妇来给儿子送文件，却在推搡中流了产。公司日渐衰败，孩子也没了，儿媳妇受不了沉重的打击得了抑郁症，在一起车祸中丧生。

　　老婆婆的儿子几次欲去法院告大公司，都无功而返，缺少证据法院不给立案。几个小喽啰象征性的关进去几天，就被人捞了出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老婆婆的儿子碰到了周若芸。最初周若芸的出现引起了老婆婆儿子的警惕，平白无故帮人打官司，又不收取什么费用，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一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给他下套。

　　可在绝望之际，周若芸不计前嫌提供了关键性的证据，扳倒了大公司旗下为虎作伥的部门经理。

　　决策权在总裁，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可真正执行跟进项目，实施强硬手段的往往都是下面的人。这些人急于往上爬，左右逢源又有些人脉，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只讲求效率。

　　几年后老婆婆因病去世，地府投胎又限号，索性用自己的功德值兑换了一把可在阳间行走的油纸伞。守护在周若芸这个善良的姑娘身边，替她挡灾祸、防那些小人的肆意报复。

　　玄空自从下山的那一刻，就明白每个行业都有蛀虫，很难避免。

　　周若芸听到玄空转述的话，鼻头有些发酸。她做事只遵从心中的道义，倒是没想过获得什么报答。

　　展朝现在还是感觉有些云里雾里的，既看不到老婆婆，也没玄空的实况转播。甚至感觉现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自己——有些傻。

　　玄空盯着老婆婆打着的油纸伞，颇为新奇，道：“您这伞，倒是有趣，竟还可以遮掩阴气…”

　　老婆婆有些得意，略带些炫耀道：“这可是我用5000功德值换的，功能齐全，何况，此伞数量稀少，每年也只出那么5把。”她那带着褶皱的脸，丝毫都没有掩盖她得意的表情。

　　老婆婆确实有得意的资本，毕竟不是做了件好事，就会有相应的功德值增加。有时候你帮助了一万个人，可能只会增加一点的功德值。而有时候帮助了一个人，却可能增加100点的功德值。

　　功德值会记载在功德簿上，而做的恶事则会被记录在孽障簿上。

　　玄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成功的取悦到了老婆婆。她笑眯了眼睛，挂着慈祥的微笑。

　　老婆婆要是知道玄空惊讶的不是油纸伞的价值，只是惊讶地府的与时俱进，还能让鬼魂兑换去阳间的道具，估计会吐血吧！

　　他哪里知道，并不是所有的鬼魂，都可以随意前往阳间。最低的门槛还要拥有10点功德值，才能自由出入阳间，就算这样也只能晚上出来，换不起油纸伞的他们，是没什么胆量走在阳光下的。

　　出入阳间的鬼魂，每人都会有张身份牌，刷卡出入，相当于阳间的身份证。超过凌晨3点还没回来的鬼魂，只能找个地方躲着了，不然当太阳升起的那一刹那就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

　　展朝兴奋的拍着玄空的肩膀，“今天是中元节啊！我们出去逛逛吧…”

　　玄空有些无奈，阿朝这一激动就会拍人的毛病是改不了了。玄空走到窗边，路灯照的街道明亮如白昼，外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路人。平时这个时间段，外面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中元节这天想必是被家长禁止外出了吧。

　　可在玄空眼里，街道上的‘人’摩肩接踵，像是吵闹的菜市场一般。几个行人明明快要撞上‘人’群了，却像是毫无阻碍似得的从‘人’群中穿过。玄空摇头失笑，“你现在出去，就会成为肉夹馍。”

　　“肉夹馍？”

　　“还是千层肉夹馍。”

　　“有那么多鬼？”展朝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说自己是中间的那片肉嘛！走到玄空身边好奇的趴在窗户上望着楼下。却只看到几位回家的住户，无法看到玄空眼中的盛况。

　　“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人去世，中元节这天就是鬼魂的狂欢夜，当然多了。”玄空顿了顿又道：“这里不过是冰山一角，出了小区只会更多。”

　　展朝想象着自己成为肉夹馍的画面，顿时打了个激灵。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出去了我也什么都看不到…还是老实的在家待着吧。”

　　第二天展朝和几个哥们聚会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位长发花白穿着一件汉服的老人，和一位挺着啤酒肚的长褂青年。这样奇怪的装扮，不免让展朝多看了几眼。

　　起初展朝也没太在意，只以为他们是在拍戏。剧组又不是没待过，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展朝被刘圆圆灌了好几瓶啤酒，现在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掏钥匙开门时，就见一个大大的脑袋凑近了门把手，而他的手刚好穿过了对方的脑额头。吓的展朝酒醒了大半，钥匙掉在地方发出来清脆的响声。大脑直接当机，僵硬的站在原地。

　　“小…”不等展朝将剩下的两个字喊完，玄空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好在玄空开门的动作很轻便，不然站在门后的展朝就免不了鼻青脸肿的命运了。

　　他看到玄空就像看到了救星，飞快的躲到了玄空的身后，却还是止不住的好奇，探着脑袋望着两位古‘人’。

　　玄空耳力极好，在展朝掏钥匙开门的那一瞬间，睡梦中的玄空就有所察觉，直到听到钥匙掉落在地的声音，玄空只花了5秒就打开了房门。

　　这两鬼一副古人的打扮，一看就是死了有些年头了。老者带着和善的微笑，身上飘着几缕紫气，生前绝对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而青年衣衫褴褛，年岁不大，看着也就17-8岁的样子，大着肚子，像是怀胎6-7个月的女人。

　　玄空是第一次见到饿死鬼，听师傅说饿死鬼的执念就是吃一顿饱饭，可已经成为鬼魂了，没了身体，怎么可能有饱腹感？这岂不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吗。

　　地藏笑着摸了摸小玄空的脑袋道：“只要他们灵魂深处得到了满足，就可以消除执念。”

　　这一老一少的组合，称得上忘年交了。玄空礼貌的朝两位古人点了点头，带着展朝向后退了一步，道：“二位…请进。”

　　展朝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拽着玄空的衣袖带着些委屈道：“怎么还请进来了？”这时他脸上还苍白无血色呢，要不是跟着玄空见了些世面，刚才就被吓尿了。

　　不过现在仔细看着两位古人，衣着得体，即没七窍流血、也没缺胳膊少腿，与活人无异。倒是也不怎么吓人，纯粹是自己在吓自己。

　　玄空取笑道：“吴颜难道不吓人了吗？”

　　展朝想到吴颜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就生理性的反胃。

　　两人两鬼相对而坐，一言不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也不想当这个先开腔的人。

　　展朝打着盹，眯着眼睛打着瞌睡。直到玄空开口才将他惊醒，

　　“二位…但说无妨。”

　　玄空见两位古人欲言又止，知他们有事相求，又不好开口。

　　老者捋着银白的胡须，缓缓道：“我这位小友每年七月半都会在阳间逗留一月之久，盼着能寻到高人帮他消除执念。”

　　通常鬼魂若是想在阳间逗留，每日都需在各个地区‘打卡地’打卡，以检测是否沾染因果，但凡有人未曾及时打卡，都会在第二天的夜间被阴间执法人员抓回去。

　　身份牌相当于通行证，烙印在手臂，刻有名字。不会担忧遗失，被有心人掠夺。

　　展朝这时候酒也醒了，打量着两位古人。青年长相谈不上帅气，只算的上斯文秀气。身上的气质很干净，笑容纯粹，很像是正在上高中的大男孩。

　　老者身材瘦弱，端坐在沙发上，挺直着背脊。展朝不由有些好奇，灵魂也能坐在沙发上吗？不应该是穿过沙发吗？

　　“我叫小乞儿，死于民国初年瘟疫。”小乞儿苦笑道：“大师应该看出来了吧，我是饿死的……”

　　那个年代数以万计的人是饿死的，根据文献记载新疆地区地处偏远，没有火车亦无人修路，是瘟疫爆发的首要地区。

　　小乞儿指了指旁边的老者介绍道：“杨舟死于庆历三年。”

　　宋朝——庆历三年，距今已经过去900多年了。小乞儿也死了有100年之久，都是活久见的老鬼了。

　　百年阴气的老鬼可凝实体，就算是肉眼凡胎也能看到。虽能看到可想触碰，却只会像是在触碰空气一般。

　　展朝凑在玄空耳边轻声的建议道：“不如让他直播试试。”

　　大雨直播目前还没签约到有实力的美食主播，以小乞儿饕餮般的食量，绝对可以吸引到大批的粉丝。既可以增加大雨直播的热度，还能帮助小乞儿。

　　这倒是个方法，不妨试试看。

　　玄空道： “二位前辈对现代的科技可有了解？直播了解多少？”

　　“小友多虑了，现下地府的科技十分发达，我二人很是适应。对直播也有所了解，是近年来新兴起的一个行业。”杨舟说话的节奏舒缓，很像是学富五车的老学究。

　　不想投胎的鬼魂，可以在地府生活。甚至他们还会有买房的需求，不同的是阴间的通用货币是功德值，活人给死人烧的那些金元宝、银票，在地府极为廉价。毕竟阳间还会通货膨胀呢，地府也是一样，烧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反倒是那些做工精美的别墅、衣服，还算是有些价值。新鬼家里有些钱的，能收到家人烧的别墅。老鬼可就没这个福气了，只能接地府发布的任务，或成为地府公务员，才能赚取功德值。

　　别墅是有了，但没地方放呀。避免发生哄抢事件，地府高层决定，要像阳间学习。按人头售卖地皮，名下只能拥有一块地皮。也可以选择租借地皮。但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为此鬼魂们也是各显神通，二十几个鬼魂合住一个别墅，以此分担地皮的租借费用。

　　杨舟和小乞儿就是室友关系，两鬼志趣相投，很快就成为了忘年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