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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灭门惨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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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渐渐消散,唐余他们并没有看到这座城的最后结局。
幻象紧接着又转换到卫国公府门前,门前车辆马匹排了长长一列,聚集着许多人。
连府里那位老祖宗都被请了出来,正往马车上去。
每个人都披麻戴孝,面色悲痛。
“苗远,不必送了,你回去吧。”陈四郎站在马边面色疲惫,身上穿着军甲,看起来是要出征。
陆苗远站在一旁,闻言退开几步,嗓音沙哑:“你们此去小心,望君得胜归来。”
陈四郎点点头,跨步上马,归入整齐的队列。
他的父亲端坐在马上,微微挥手,整齐有序的队伍缓缓动起来,向城外行去。
粗略一看,整个卫国公府几乎就此搬空。偌大一个长安城竟也没有别的人来送他们,只有陆苗远一个人孤身前来,如今站在门口远送他们。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陈时也是这样出的远门,便再没有回来。
这些人估计也就再也回不来了。
陆苗远目送这些人消失在视线里,抬步向街角走来,竟然直接从幻象中走出来,踏进了何夜画的圈里。
其他人跟傻了一样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也不解释,转过身继续看着幻象,好像从一开始就待在圈子里似的。
唐余冷哼一声,示意何夜推她稍微往边上挪一点,恨不得在有限的位置里划一条银河出来。
旁的人还来不及质问呢,幻象接着跳到下一个场景。
这次连缓冲都没有,他们直接进入了正在厮杀的战场,这个战场比陈时那个来得正经多了。
四散的兵器,堆积的尸体,冲天的厮杀声,双方打得也算是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这时突然有另一小波人从战场的左侧掺和进来,天平一下子就被打破了。
有其中一拨人看见这波人靠近,转身去和另一边的敌军硬拼,放这波人近了身,应该以为是友军。
但却被他们以为的友军从背后插了冷刀子。
唐余在人群中看见陈家二郎被迎面而来的友军一刀封喉,陈四郎在不远处架住敌军劈来的大刀,悲吼一声:“二哥——”,想要靠近这边但被更多的敌军缠住了。
陈父在战场的更深处甚至只来得及看这边一眼,长/枪一挑护住了另一位与他面容相似的青年,青年与他背靠背,问道:“父帅,撤吧?”
此时已经有许多人丧命在友军刀下,敌军更是步步逼近。
唐余侧过眼去看陆苗远,陆苗远面色冷峻,没有其他的表情。
直到从更远处射来一只冷箭,将还在向陈二郎尸体靠近的陈四郎穿胸而过。
陆苗远猛然扭头看向冷箭射来的方向,咬牙恨道:“竖子岂敢!”
他此时再恨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陈家军已经来不及撤退了。
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凶狠的敌军,背叛的友军,还有更远处来自背后的冷箭。
所有人的刀剑都对向了他们,每一个人的目标都是将他们就地杀光。
陆苗远曾经的友人和熟识的长辈们就这样隔着陈旧的时光和虚假的幻象一一死在他的面前,他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但面对这些已知的真相远远比当初还要痛苦。
也许此刻并不该再叫他陆苗远了,他是在旧时光里真正存在过的谢家二郎,谢泠。
“这一波是蛮族,这一波是友军,那远处的是谁的人?”此时与陈时无关,唐余就重拾冷静,戳着谢泠的心窝子问。
谢二郎也远比她想象的要冷静:“错了,这一波是仇敌,”他指向蛮族人。
“这一波是政敌。”他又指向赶来插冷刀子的友军。
“这一波,”谢二郎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是忌惮功臣的皇帝。”
通过他的话可以推测出当年发生的真相:
陈时身死后,陈家上下悲痛难当,举家出征平叛敌军。
一是为了保家护国,二是为了给陈时报仇。
但朝堂上政敌环绕,皇帝忌惮,每个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盘算。
最终这支悲愤难当的军队被三方摁死在了战场上,血仇没有报,家国也不再需要他们。
唐余沉默地看着已经进入扫尾阶段的战场,蛮族军队已经退去,只留下打扫战场的本该和陈家军共同杀敌的友军们。
而陈时这个时候已经纵身跳进轮回,背上那苦痛尝尽不得善终的命格。就是不知道他跳进轮回之后,还有没有遇到过这些愿意为他报仇的人。
显然是没有的,士兵们的尸体被随意地堆成堆,而陈家人的尸体一一被翻出来装进了棺材。
这群丧心病狂的人居然带着棺材来插冷刀子。
唐进东倒吸一口冷气,仿佛明白了这些棺材和尸体的最后归处。
他和张宣明对视一眼,联手加固了何夜画出来的圆圈,符咒顺着边缘贴满。
棺材被挨个沉入地底,尸堆绕着棺材摆出复杂的阵法,一眼望去正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墓。
唐余一把拽住谢泠:“你都出来了,陈时呢?”
他的戏份完了就从幻象里走出来了,但陈时自身死后却久久没有出现。
眼看着真相就要演完了,主角怎么还没有谢幕呢?
谢泠抽出袖子,大袖一挥变回了刚进墓时的穿着:“我怎么知道,我是主动入阵,他是被迫入阵,指不定被拐去哪了呢。”
幻象里墓底大阵终于落成,光线又重回黑暗,善喜和尚终于停下念经。
出家人心中有佛,即使明知是幻象也念了一路的经,试图超度一些过去的冤魂。
张宣月咽了口口水,道:“和尚,打个商量,念经别停。”
“怎么了?”唐余重新拧开手电筒,打量起周围来。
“这个阵我在凌霄处的藏书阁里看过两眼,别的不记得了,但还记得这是个有去无回的凶阵。”
仿佛就要验证她的说法,墓里又传来震动,他们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照见许多虚幻的凶灵,各个都穿着残破的军甲拎着武器冲他们而来。
原来考古队挖出的并不是什么陪葬骨,而是惨死士兵们的遗骨。
他们被人恶意地堆成一个凶阵,最终成为这个凶阵最锋利的刀刃。
来人不管是盗墓贼还是想要替他们收拾遗骨的人,又或者像是谢泠唐余这样想要追寻当年真相的旧人 ,都会被已经丧失理智的凶灵留在这座古墓里。
也许最后还会成为古墓的一部分,那个巡逻的人应该就是遇到了凶灵。
这时唐进东随身携带的对讲机响了起来:“老唐?老唐?你们在哪啊,你们怎么都消失不见了?刚刚的震动是你们弄出来的吗?”
是并没有与他们一起的胡教授,唐余和谢泠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老胡?我们没事,你现在在哪?”
“我就在这个墓室里面啊,一睁眼你们所有人都不见了,到哪里去了?”
唐余接过话题:“我们刚刚不小心触发了墓里的机关,现在准备撤出去了,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们回去接你。”
“哦,那你们注意安全,小心一点。”
凶灵们正机械地劈砍着看不见的屏障,一张接一张的符咒自燃成灰。
张宣明和唐进东一人一边也机械地补着符咒,烧一张贴一张,何夜则满头大汗地维持着这小小一个圈。
“二位,想个办法吧,再多的符咒也经不起这样损耗。”
“你们去接那位胡教授,我去找陈时,接到人都各自出去,不要管其他的。”
“唐小姐不方便,还是我去找陈时,你和他们一起去接胡教授吧。”
“这位谢相,给您个温馨提醒,别这么快出现在陈时面前。”
谢泠:“······”
他终于想起来他在下墓前跟陈时扯了什么谎,现在就凑上去怕不是上赶着找打。
于是他退了一步,把这个光荣的任务礼让给唐余。
张宣月又掏出她的罗盘来,很快就算出了原来那个墓室所在的方向。
善喜看了一眼,奇道:“奇怪,贫僧的佛珠也在那个方向。”
善喜的佛珠被戴在了陈时的手上,那代表陈时也就在那个方向,倒是可以一路同行了。
于是张宣月和陶运英抽出除妖的长剑站在最前方,唐进东和张宣明站在两侧,何夜重新背起唐余,善喜和谢泠站在最后。
唐余接过圆圈的维持,源源不断的法力输送进去,竟然将圈内的人微微抬起,半飘在空中:“诸位,站稳了,我们走了。”
他们如一柄尖刀,破开了层层叠叠的凶灵,向远方疾行而去。
凶灵们被他们撞散,又重新凝聚继续挥舞着武器撞上来。
还好这一行人有唐余和陆苗远这种根本不能用人形容的存在,否则单凭唐进东这一群人,怕不是真的要折在这里面。
不过这样一想,就更没人去担心到现在既没有出现也没有联系的胡之卿和云清仙君了。
唐余都没问题,他们俩就更没问题了。
不过希望他俩从幻象里清醒过来,别一睁眼就开始对打。
毕竟从已知的剧情里来看,某只狐狸是真的受了大委屈,也从来没听说过哪只青丘九尾狐是宽容大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