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真相是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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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昨晚的冲击，对于陈时来说见到一只活的九尾狐已经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如果他现在没有坐在九尾狐背上的话。
当时胡之卿反应过来昆仑的意思之后，顾不上自己刚拉黑白泽，立刻给白泽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白泽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话：“我已经知道了，你抓紧把他俩带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们。”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显得还捏着电话的胡之卿格外傻一样。
“知道了”，怎么谁都像是先知一样，什么都知道？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气愤之下胡之卿一把薅住陈时的领子往天上一扔，等陈时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现了原形的九尾狐背上在天上高速移动。白色狐狸毛糊了陈时一脸，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昆仑在一旁飘着，那叫一个仙风道骨。
没过一会，胡之卿轻飘飘往下一跃，停在地上。肩一耸把陈时抖落在地，昆仑在一旁扶住了差点摔倒的陈时，青色的小楼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九尾狐原地化为人形，从口袋里掏出员工卡在大门口打卡，看陈时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挑眉道：“打卡啊，愣住干什么？”
陈时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卡来打卡，余光看见昆仑也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掏了一把，然后掏了个空。昆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将目光移到胡之卿身上。
这支九尾狐族住在青丘，跟他昆仑来往不多，故而并不熟识。奇怪的是这只九尾狐，居然只有八条尾巴。
他醒来过后遇到的怎么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条缺了龙骨的鱼仙，一只少了尾巴的九尾狐...哦，他自己也在此列——一个缩了水的昆仑。
胡之卿一路把陈时和昆仑押进电梯，摁亮六楼，结果自己拎着早餐在三楼就下了。下电梯的时候还笑着跟陈时说回见，然后光速消失在走廊里。
进了旧事大楼就是进了白泽的地盘，此时不跑，难道还跟着上去倒霉吗？傻子才不溜呢。
留在电梯里的两个傻子面面相觑，此刻他们终于反应过来：
一个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个是半夜偷偷溜走还差点大闹地府
好像哪个都不是能善了的问题。
陈时看了眼昆仑，昆仑看了眼陈时，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害怕的意味。
陈时和昆仑推门而进的时候，白泽正在疯狂接电话，有的是从九重天打来的，有的是从地府打来的，偶尔还得打出去。
他看陈时已经知道真相，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只给他们俩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现在沙发上坐。
“我知道，对，刚醒，这不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讲嘛。地府？没事，今日鬼门大开，刚好下去看看情况。对，对，好。一定，一定。”
“喂？啊，陆判官啊，昨夜打扰你们了。哦，地上啊，没出什么问题，各地守得都挺好。嗯，嗯，天上受邀去拜访过了。好，等这次忙过了一起喝酒。”
“是我，白泽。对，他现在还不会用电话。没事，除了不适应其他的都还好。嗯，好。放心，有我在呢。”
“我，白泽。八点了，记得叫他们换班。换班回来上线。不行，游戏不能停，谁敢偷懒下次就不用来敲昆仑山的门。挂了。”
过了大概有小半个小时，各类电话才渐渐消停下来。白泽又在手机上戳了两下，大概是在群发消息，发完迅速将手机静音扔到一边去了。
白泽面上挂起笑容：“二位，聊聊？”
陈时不由自主地挺起脊背，像个学生一样端坐在沙发上，正要说什么，被昆仑一把按住了。
“昨夜是本君莽撞，思虑不周。”
白泽：“哦。”
昆仑：“？”
这反应跟他想得不太一样。
“既然您已经知道自己莽撞，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倒是陈时···”
陈时抬起头直视他：“柏总。”
白泽微微一笑：“陈时，如你所见，旧事全员都不是人。你是个凡人，本不该知道这些事。但因为一些前尘往事，也并非不可破例。如果你真的能够接受这样的日子，那么旧事欢迎你正式入职。”
陈时看着白泽一时没有说话。这几天的经历显然是个局，他此刻已经算是深入局内。面前这个选择大概是他可以脱身而出的最后一次机会。
直到现在，陈时还没有琢磨明白这些神仙鬼怪在图些什么。
单纯就是因为所谓的一些前尘往事？
这前尘是什么时候？往事又是发生了什么？
他想起昆仑昨天晚上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以及昆仑身上那些交错的瘢痕。
今生他是孤身一人，赌这一把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关系。
陈时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冲白泽笑道：“也并非不可。”
“善也。”白泽现了神兽法相，白袍披发，“时隔多年，欢迎回来，陈时。”
昆仑默默地看着他俩对话，没有干涉陈时做出这个决定。心里却多了一丝惶然，一个凡人走上这条与非人为伍的路，最后是不是会恰好落得“不得善终”那个下场？
白泽汲汲营营算计这一场，会不会是陈时命格应验的催化剂？
而他，昆仑，前世尚且没有护住陈时，焉知今生不会再害死他一次？
“既然你决定了。这两日恰好是鬼门大开之日，我们都在忙这件事。旧事里没什么事，且给你两日处理下凡间事务。搬到旧事来住吧，也安全些。”白泽看了昆仑一眼。
“至少不会再出现昨夜的事情了。房东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直接搬走就行。”
好的，看样子房东夫妻也不是人。陈时开始怀疑他住的那一片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
白泽给胡之卿打了个电话，让他上来接陈时。陈时看了看昆仑，昆仑也不说话只微微点头。看样子接下来的事情是与他无关了，他就跟着胡之卿下楼了。
胡之卿通宵一夜，早上又受了“惊吓”，眼底一片青黑像是被人打了两拳。带陈时出了旧事大厅，在门口挑了辆小电驴，骑上去才有气无力地开口：“上车吧，去哪啊。”
陈时有点害怕胡组长骑车骑到一半，半路猝死。转念一想，都是九尾狐了，神兽熬一个晚上两个晚上的会有事吗？
应该不会吧。
于是他坐上后座，报了一个孤儿院的地址。
孤儿院有点破旧，陈时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并没有走近。二十年前他就是被人扔在街道里，最后被送到这家孤儿院生活。
当年跟他一批的孩子，有的被人收养，有的找到了亲人。唯有他像个透明人一样，从来没有被关注过，无人抱养也无人认领。
直到上了大学之后，生活才逐渐好起来了。
胡之卿百无聊赖地蹲在马路牙子边，拖长了声音说：“半个多小时了——陈小时，你在看什么？怀念过去吗？”
陈时轻笑一声：“不，我在看巧合。”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巧合。
胡之卿陪了陈时一整天，先是去了孤儿院，又去了小学初中高中。陈时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看了一路自己过去的轨迹。
等准备回小区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傍晚了。
小电驴快没电了，胡之卿就推着车跟陈时一起慢慢走。走到一个略显阴暗的街口拐角，正巧起了一阵微风，风穿堂而过，激起陈时一阵鸡皮疙瘩。
也就是这一瞬间，街巷里一切声音都瞬间消失。厚重的黑暗从巷子深处涌出来，将他们俩裹在其中。
胡之卿立即松开车把手，护住陈时。小电驴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砰”。
陈时虽然看不见，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车子倒在地上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声音。胡之卿整个人戒备起来，从喉咙里呼出低低兽鸣。
是恶鬼，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居然藏匿了许多恶鬼。胡之卿在脑子里快速回想这一片区是谁负责的，只记起来是由天庭那边安排负责，没想起具体的名字。
“胡组长？”
陈时警惕地扫了一圈周围，没看到哪里不对，将手微微搭在胡之卿的肩上。
“小事，别怕，有我在。”
恶鬼们藏在暗处，一时间被九尾狐的气势镇住，只敢看着还不敢上前。胡之卿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捏在手心里。
法力的运转扰动了黑雾，恶鬼们吱哇乱叫一通，齐齐向这边扑来。胡之卿一手拦住了第一只扑上来的恶鬼的利爪，握着项链的手平伸出去，白光一闪，那项链化作一柄白色的长柄伞。
伞骨森白，伞面微微泛黄，撑开来还能看到伞檐每个角都坠着一截毛绒尾巴尖。伞下似乎是形成了结界，恶鬼们一只只扑上来把自己撞散了也碰不到胡之卿和陈时一片衣角。
胡之卿撑开伞，将陈时笼罩其中，刚想把伞柄移交给陈时，自己冲出去渡化这一群恶鬼。
突然从天而降一柄拂尘，破开了四周浓重的黑暗。拂尘自带金光，将恶鬼们打散。陈时站在胡之卿身后抬眼望去，一名穿着藏青色道袍的道人高高站在墙檐上，垂眸看着他们。
胡之卿显出神兽法相，狐耳长发青衣，数条狐尾在身后张扬地摆动。他撑着伞，护着陈时，与那道人对视，突然笑了一声：“原来是云清仙君，多谢出手相助。”
道人点点头，手一招将拂尘找回：“狐君客气，本就是贫道自身职责。告辞了。”
随即消失不见。
这位仙君态度客气，胡之卿倒显得异常，只是没同陈时细讲。他将白伞收起，又重新化为挂坠项链，挂回自己脖子上。
“没事，解决了。区区一群恶鬼罢了，你看不见倒也正好，走吧。”
他上前扶起倒在地上的小电驴，手指抹过车头，电量就显示满了：“快入夜了，不安全。快点回去收拾东西，我带你回旧事。”
陈时没有多问，只是多看了那道人曾站过的地方一眼，上车跟胡之卿走了。
他的东西本就没多少，加上胡之卿跟入室抢劫似的，看见东西就统统用法术一裹，也不知道是变到什么地方去了，统统消失不见。
还没五分钟，这屋子里就只剩下当初陈时搬进来就有的基础家具。而他两手空空，连个包袱都没有。
房东南伯夫妻俩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等着，一个是瘦小的小老头，一个是高挑的老太太，不过年纪看着都不是很大，刚步入老年的感觉。
他俩略微有些拘谨地站在楼道里：“小陈啊，我俩也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怪我们。你这就要搬走了，我跟你姨也怪舍不得的。”
“是啊是啊，我俩都习惯了。还有楼下那个卖早餐的老单，大家都特稀罕你呢。”
“南姨南伯言重了，我怎么会怪你们呢。要不是你们，我还没地方住呢。该谢谢你们才是，你们放心，白泽那边会给我安排好的。”
胡之卿站在一边打量这两只成了精的黄鼠狼，心底也真是佩服白泽，什么犄角旮旯的妖怪都能联系上。
收拾东西没花多久，依依惜别倒是花了很久。直到胡之卿咳嗽两声，那夫妻俩才作罢，不知道还以为是要送自己亲生儿子出什么远门呢。
陈时坐在小电驴后座，缓缓离开住了三年多的小区。凉风拂过吹散夏日的热气，秋天要到了。
第一卷·完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真相是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