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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生意难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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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关了一个又一个,黑金城一副半死不活像是要撑不下去的样子。孙半城说生意越来越难做,便和黎明的爸爸联合,开源节流、勉强维持;鼓动工人们加工时减工资,勒紧裤腰带,美其名曰共患难,将来必定“苟富贵勿相忘”;这句美丽的谎话一千多年前就有人用过了,现在居然还在用。
春节前的职工代表大会开了一场又一场,有头有脸的人煞有其事地纷纷往外拿改革方案;找资金源,开辟新销路,扩大推行股份制,成立多种经营公司……资本所有者总是善于在字眼儿和词汇上做文章;底层劳动者又总是一脸麻木地对未来过于乐观;一毛钱一个的肉包子变成了两毛钱,馅儿里面还混进了一多半的白菜,他们照样吃得很欢喜。
街尾的水池子边。半边天们一边接水一边嘎吱牙。
“听说了没?有些大矿倒闭,双职工家庭跑到矿门口全家上吊呢!”
“那些双职工享受了这么多年,也该他们哭了……”
“要是咱们黑金城也不行了,我也跑孙半城家门口上吊去!”
“你?用什么上吊啊?裤腰带?人还没死裤子先掉下来了,到时候便宜街坊,可就好看喽……”
“三娘们儿你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撕烂你的臭嘴……”
“行了二嫂,你又不是卖菜煎饼的那个骚狐狸,害怕那里全都烂了,不能见人啊……”
“哈哈哈哈……”
“哎哟我的妈呀!这孩子不声不响地跟个鬼似的!从哪里冒出来的?走路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吓死我了!”
“哎,梦露,你妈同意你把头发扎上去了?我看你的黑斑好像又大了点儿,是不是跟着年龄长啊?那不是用不到二十岁就长满脸了?”
“你妈是不是又跟你哪个干爹出去旅游了?有没有给你捎回点儿什么稀罕玩意儿来呀?”
……
我没有回答,只是在她们虔诚的注目礼下从水池子边儿上走过;反正她们也不是真的想要听到我的回答。
下午。
卫红要我请她去吃菜煎饼,走到地方却发现店门是关着的。
“嘿!街面儿上那些娘们儿都在传,说是菜煎饼西施接客太多,下面烂得就快要死了,难不成还是真的?真是可惜了这好手艺,以后想吃口称心的都没地方去了!哎,黑梦露,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这骚狐狸得性/病啦!”
听着卫红的话,我想起我母亲曾跟我讲起过菜煎饼西施的故事——
她原本也是有夫有子的人,家也并不在这里;后来她男人出了车祸瘫痪了,她不想被连累,就抛下家,勾搭上一个黑金城里的矿工,跟着搬来了黑金城;没料想不到半年时间,那个矿工就病死了;之后她也没有再嫁,寡妇置业开了这么一家菜煎饼店;刚开始的生意也不好,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赚钱养活自己;后来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她也并不拒绝那些恩客晚上来找她再续前缘。
她就这样没白天没黑夜地做生意,累垮了也是在所难免。
孙半城说生意难做,菜煎饼西施也说生意难做,看来,生意是真的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