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春雾吻我》宋灼灼

9、Chapter 009

　　第二天早上，许厌和陈烬约好九点钟出门。
　　“走吧走吧！”许厌站在门口，蓄势待发。

　　陈烬无奈，伸手勾住她的衣服后背，像往常一样，把她给拽了回来。
　　“急什么？”
　　陈烬转过她的身子，让她看向餐桌。
　　桌上摆着他一早买回来的早餐，许厌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玉米蒸饺，还放着一个卤蛋。

　　陈烬的家之前很少有味道，但许厌来的第二天，就已经充斥着烟火气了。
　　“先吃饭。”他温温和和地做了决定，许厌哪里有不从的道理。

　　坐在餐桌边，埋头喝了口粥。
　　许厌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没忍住，问，“你不吃？”
　　陈烬撑着下巴，看着她，笑着说，“我不像某只小猪，一直没起床。早吃过了。”
　　“哼！”许厌又气又羞，脸红起来。为了掩盖自己的情绪，她端起面前的粥哐哐就是灌，结果喝得极了，把自己呛到了，放下粥，扭过头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陈烬连忙扯纸给她，哭笑不得。
　　“有人跟你抢？”

　　许厌接过纸，只觉得尴尬又难堪。她擦了擦眼泪，鼻子还觉得不舒服，可怜兮兮地看了眼陈烬。
　　“卡住了。”
　　陈烬愣了愣，“什么？”
　　小巧的鼻尖皱了皱，少女猫似的眼眸中盛满了晶莹，像是一汪澄澈清泉。
　　许厌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字来。
　　“米。”
　　“嗯？”陈烬很有耐心。
　　许厌推开他，扭过头去，闷声说，“米卡在鼻子里了！我去趟卫生间。”说完话，许厌赶忙起身冲去了卫生间。陈烬愣住，在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的可疑咳嗽声和擤鼻涕的声音以后，他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餐桌，动身收拾起来。

　　被这么一个无语的插曲打断，两个人正式出门的时候，已经快是九点半。
　　陈烬本来说开车，却被许厌驳回了。
　　“租房子就是要看交通的嘛！”好学宝宝一下就掌握了精髓，“我们可以公共交通通勤，这样我也正好可以感受下和预估下未来生活。”
　　陈烬听了，应了下来，只是——“地铁站有些远，一会出门扫个共享单车，骑车过去？”
　　“好呀。”

　　等真正骑了车，跟在陈烬身后，感受着江城雨后的风拂面而来的时刻，许厌觉得又自由快乐，又心情莫测。
　　她记得上次和陈烬一起骑自行车，是陈烬来她读大学的时候看演唱会。打车打错了地址，为了赶上时间抵达正确地点，两个人扫了自行车，一同飞驰在道路上。
　　那个时候，共享单车还是小黄车的天下，满目望去都是一片亮色。
　　不像现在，各个品牌都凸显了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世界也变化很快。

　　陈烬的骑车的背影倒是没怎么变过，衣服被吹起，风也想要偷卷进他的怀抱。唯一的不同是，过去陈烬只会向前看，现在，却知道时不时回头，确认许厌是否有跟上。
　　但无论如何，许厌想，总是她追在他的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进了地铁站，周末人少，空了个座位。
　　陈烬让许厌去坐，自己站在她的身前。
　　“等会去先去最近的那套，我联系了中介，一会带我们去看房。”
　　“中介？”
　　陈烬点了点头，“房东直租很少愿意组短期，而且你租得很急，基本没有什么房源。我问到有合适的，都是中介。你不介意吧？”

　　许厌听得认真，又说，“不介意。”
　　反正都是周不齐给钱，她当然不介意。

　　一出地铁，两个人就开始了漫长的看房之旅。
　　这才看了几套房，许厌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到底发什么神经天真地不让陈烬开车？开车起码有空调啊！

　　“累了？”陈烬问。
　　“嗯，累。”
　　许厌蹲在路边，太阳很大。
　　昨日是暴雨晚来急，今日是烈日当空久。

　　满身汗意，心情烦躁。
　　陈烬站在另外一边，跟中介沟通。
　　许厌想，他大概比她更辛苦。

　　中介是个女人，性子活泼，有点八卦。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陈烬去711买水，中介走过来，感慨地对着许厌说，“小姐姐，你男朋友可真靠谱啊。”
　　男朋友？
　　许厌一时之间觉得这场景熟悉，心中百感交集，面上客气地笑笑，“他不是我男朋友。”
　　“是我哥。”

　　“嗯，我是她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瓶冰水，贴在了许厌的额头。
　　许厌有一种说人坏话被人抓包的害怕。

　　透凉。
　　随着肌肤一起降温的，还有跳动的心脏。

　　中介感慨，“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
　　许厌没力气再表演客套，专心拧开瓶盖喝水。
　　陈烬问，“还有别的房吗？”

　　中介叹了口气，为难地说，“这个地段二千块的合租，全女生的，今天就能入住的，就这么几个了。整租不用考虑了，价位不合适，肯定拿不下来的。”
　　“你们这房子看得太急了。”
　　“下次得至少提前一周来看。”

　　陈烬了然地点头，“嗯，我们知道。”
　　“那如果后面有合适的房子，您再联系我。”
　　中介点了点头。

　　陈烬忽然看向许厌，许厌眨了眨眼，见陈烬朝着她伸手。
　　“腿麻了？”

　　其实并没有......
　　但许厌还是把手搭上了陈烬的掌心。
　　偷偷给自己充一点电，也没关系吧？

　　陈烬的手掌很大，跟许厌的正相反。
　　被他一把拉住的时候，温度和电流都透过相触碰的肌肤而传递。
　　她像是一张锡纸，银色的，看似有着金属的坚硬，但被火光燎过，明明发烫得要命，却始终无法燃烧。
　　因为她很早就预见，燃烧以后，将迎来如何的冷焰。

　　“今天不是很顺利。”陈烬瞧她累了，也没再依她之前的想法坐地铁，打了个车。
　　上车的时候，陈烬如是说。“再看看别的？”
　　许厌坐在后排，头靠在窗上，小声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看房也很不顺利。
　　倒不是许厌挑剔，只是的公司在高新发展区，租金很高。
　　当初愿意来周不齐住的地方，也是因为离公司很近。
　　高德地图显示，骑车不过十分钟。
　　没对比还好，一有对比，就觉得心里总有落差。
　　如果每天花两个小时通勤......
　　江城地铁的拥挤程度她早有耳闻，今天也有所感触。
　　或许挤了地铁，每天早上到达公司的就剩下她的尸体了。
　　灵魂早就挤没了。

　　除此之外，价格便宜的房子物业管理都不是很到位。
　　让人觉得不安全。
　　楼下没有门禁，门卫也不管进出人员。
　　这让刚到江城就遭受了坏事的许厌有些后怕。

　　陈烬宽慰她，“一个好的房子，也不是一天就能看下来的。”

　　但许厌心里知道，估计再看下去，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后天周一，就要上班。
　　许厌想着今天看过的好几套房子，思忖起来。

　　“要不就签北区的那个二居室吧？”许厌叹了口气，“价格比较合适。”
　　“我问了，那边晚上七点以后就没路灯了。”陈烬回答，“不太安全。”
　　许厌：“......嗯。”
　　“那三福楼那套？”
　　陈烬认真分析，“门锁老化，五户一卫，一看就是隔断的。你大概每天有一个小时以上的时间会用于跟人抢卫生间。”

　　.....。
　　许厌崩溃了。
　　“那我住哪里呀？如果这些房子都不行，我总不能每天住酒店吧？”
　　陈烬思考了下，说，“倒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你哥报销，点个总套续上三月，生活质量应该比租房好。”

　　许厌不敢相信，“你认真的？”
　　陈烬笑起来，“你说呢？”
　　“许厌，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靠谱？”陈烬忽然问。

　　许厌抬头看着他，仿佛用眼神在回答；是啊。
　　而且她也没懂陈烬这么说的意思。
　　事实上，也许她从没懂过他。

　　陈烬说：“许厌，你亲哥都这么不靠谱了。我要再不靠谱，你不得偷偷躲起来哭？”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厌心想，她昨天就偷偷哭过了。

　　“我的家睡得还舒服吗？”陈烬忽然问。
　　许厌下意识回答：“还行......？”
　　“嗯，那你就继续睡吧。”

　　“.......？”
　　“啊？”
　　许厌懵了，陈烬笑了。

　　“我仔细想了想，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毕竟我是你哥，嗯？”

　　——完蛋。
　　许厌一听这语气，就知道陈烬想挑事。可她偏偏，对这个提议还有点心动。
　　怪不得周不齐是她哥。
　　他们兄妹在麻烦陈烬这件事上，有不相上下的默契。

　　“你住我家，我每天晚上下班来接你，这样比较安全。”
　　陈烬淡淡地说。

　　“会不会麻烦你？”许厌有点不好意思，更让她难以启齿的是，她听到陈烬这么说，心里竟然涌出来许多开心。
　　她也很坏。
　　知道陈烬的好，所以得寸进尺。

　　“不麻烦。”
　　“你一个人待在江城，住外面，我不放心。”

　　“就这么说定了。”陈烬一锤定音。
　　许厌嗯了声。
　　自以为狡猾的兔子这便上了套。
　　恰逢红灯，车一停。
　　陈烬抽空回头看她，“所以，该叫我什么？”

　　男人眉目如画，窗外是暗涌车流，更衬他出尘。
　　许厌脸一红，嗓音一甜，软软地喊了一声，“陈烬......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