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四岁半》云岁意

9、第九章 记账

　　就像这些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一样，他们的离开也更加突然，据说是因为定下“代身和尚”的契约之后，为了稳定这种气机的交汇，蒙骗天道的监测，五皇子需要每年都来玉光寺住上一个月时间。

　　摆脱了早夭的命运，又有极其适合修炼人皇之道的天资，就算仍然会与大位无缘，但五皇子的地位却是水涨船高，待遇也自然不能与现在等同了。

　　这些皇族供奉活得比凡人更久，没有些眼力见的，早就在几次人皇势力争斗中被清洗了，哪里能混到现在呢。

　　五皇子出行，既然要准备上匹配得他身份的行头，自然不能像现在这般轻慢，他们回去之后，少说也要准备个一两个月，才能勉强凑齐。

　　也是因为五皇子之前实在是太弱势了，哪怕有皇后姨母照管，实际缺失得还是太多，一时半刻根本补不上。人家所提供的每一份待遇，都是在他应该享受级别规则限制内的，从没有过短缺，只是从未给他过些许“优待”而已。

　　以圆果的年纪，他根本看不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知道这个讨人厌的哥哥，在他决定要讨厌他三天的时候，居然说自己要两个月以后才会回来。

　　那么他难道要独自面对着空气生气完剩下的两天吗？可记着账，等两个月后在重新为了这些小事讨厌对方三天，听起来似乎也很古怪的样子。

　　圆果一直犹豫着，等到那些人全都走出了自己的视线，这才下定决心，还是要把他的名字，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等到两个月后，再一点点扣回讨厌的时间。

　　谁规定脾气好的小孩就不可以生气了呢？他会很有原则的记仇的，小心眼得非常公平公正。圆果想清楚了这个道理，自己傻乐了起来，心里轻松太多了。

　　但在老方丈他们看来，圆果这孩子就显得越发可怜了，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甚至也不一定懂得了这其中的暗流涌动，但还是忍耐着极大的压力——没见他等人一走，明显松了口气么？

　　这么想着，方丈跟法明师兄无声对视的时候，就更增加了两分强硬，为小圆果将来筑基成功，备下了两份足够分量礼物，当然，还有主支灵泉的使用资格。

　　不过在那些人走了之后，方丈却没有去管隔壁山头的师兄弟们怎么都来了，而是神神秘秘的拉过了慈悯师叔，还有几个同辈的和尚，对着他连夜整理出来的入门功法冥思苦想。

　　玉光寺因为从来不需要自己担负培养小和尚的责任，几个长老根本没有如何引导弟子入门的经验。他们自己的经验倒是可供参考，但那也至少是四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主支玉台寺是一批一批的收下小沙弥培养，统一引导入门，跟现在的小圆果情况又不一样了。

　　以修士的神魂强大，几个人的记忆拼凑到一起，倒是还原了个七七八八，但这入门何其重要，他们讨论了许久却没能下定决心就让圆果按照这个流程来做。

　　本来方丈还想着，把圆果送去玉台寺，参加统一管理一两年，再让觉净把他接回来。没想到又出了五皇子这个事，如果现在他们把圆果送去，那才叫狼入虎口呢！

　　皇室那些人，要是真被权力迷花了眼，哪里还会跟你讲什么道义，说不准就会对圆果下手。

　　主支玉台寺可以说是天下禅宗之首，人数相当多，可以钻的空子只会更多，方丈才不信任他们呢！要不然当初玉光寺的开派祖师，怎么会从主支独立出来，新建了一个小寺庙呢？

　　慈悯大师虽然列席了会议，但他这个月的说话份额昨日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只剩下一个字的余量，还得从长计议才是，如今全靠点头摇头……还有极为强烈的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好在他的眼睛还算大，方丈的眉毛也没有影响他的视力，倒是勉强“看懂”了他的意思，当下低头念了声佛号：“弟子不该犯了嗔念，受教了。”刚刚跟法明谈补偿之前，应该先问他要佛修的入门教程来着，可惜他不够持重，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然后法严师弟谈判时又实在太好用了些……

　　总之都是他这个做方丈的不对。

　　慈悯大师的眼神里满是痛苦跟恨铁不成钢，他老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啊！

　　可能人生来就是要被人误解的吧？

　　到最后，还是冷着脸的法真淡淡道：“真定他们跟圆果年纪差不多，他的记忆应该比较深刻，就让他引导圆果入门吧。”于是真定在莫名地被长辈们考校了一番入门功课之后，又被打包送到了小圆果的房前。

　　他们的早课被打断了，如今却不急着教圆果锻体了，真定硬着头皮捏着两本书进了门：“我先来给你说一说我们玉光寺的历史吧。”

　　圆果非常理解的点了点头，入职培训嘛，他懂得！之前在游园里的时候，他也从培训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呢！他会努力做到无论游客问多么刁钻的问题，都能完全回答上来的！

　　玉光寺的背景设定也很有趣，这座寺庙是玉台寺的分支，可立派祖师……最后却没有继续做和尚。真定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当时佛道两家的争论，总之随着祖师佛道双修大成，甚至飞升成仙，整个修真界都对他之前的举动含含糊糊了起来。

　　真定艰难的说完了祖师创派的历史，显得轻松了许多：“祖师转而修道之后，又收了新的弟子，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一个新的门派，就是今日上门来做客的灵剑阁。他们的宗门便在隔壁山头。”

　　两派虽然都有着同一个祖师，怎么说也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关系却不是那么亲近，毕竟修道的根源不同。

　　讲完了玉光寺祖上的光辉岁月，真定看着圆果亮闪闪的眼睛，觉得事情总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范围里，他让圆果背下口诀，又教给他基本大周天的运行位置，教他该如何观想佛祖像，又怎么配合呼吸节奏。

　　他体型虽然极为庞大，但是做事还是相当细致的，不愧是本代的大师兄。

　　圆果按照步骤一点点的学习着武功，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好像真的有一团雾气，从自己的丹田处轻飘飘上升，最终盘旋于自己的心口位置，化作雨丝落了下来，渐渐积聚成了一只眼睛的模样。

　　在圆果意识到这是眼睛的时候，刚刚滋生的神识突然抖动了起来，被排出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他真正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外头天光昏暗，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有些紧张的对真定道歉：“对不住了大师兄，我刚刚好像睡着了。”真定失笑，眼神中却带着些许疲倦：“你这不是睡着了，也罢，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根本来不及知道这世界日期的圆果，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这第一次入定，居然过去了足足七日。他只是好奇的左右看看，总觉得如今自己看见的世界，似乎有了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