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八章 ...
-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即近。大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未见其人而先闻其身。
“不好了！”和服袴的衣角上沾着斑斑血迹的女性靠着门，面容平静，话语中却含有惊惧和慌张，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她右手紧握门把左手按住胸口，因为一路跑来而上气不接下气，但言行又有种做作的感觉“车夫，车夫先生被谋杀了。就在小姐的房间里！”
被这句话巨大的信息量惊到的辻村深月：“唉？”
“主人让客人们都到会议厅里集合。”身穿素色和服的女性平复了一下气息，拉着门把站了起来。她面朝我们四人，深深的鞠躬，“听闻各位大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侦探。希望您们可以尽快找出真凶，还麻生小姐一个清白。”
她逆光站着，双手交叠置于腹部，面向处于黑暗中的我们欠身。女子曼妙的身躯微微颤抖，衣摆处的碎花图案，也因此摇曳。额前刘海遮住她的面容。这位少女就像是即将进入狼口的羊，表现出纯粹的对其主的忠心。
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我们三位男性坐在椅子上，靠着墙、面朝墙角的辻村深月小姐手里还拨弄着联络器。没有人理她，她便也不好起身。
最后还是年轻的特工小姐放弃手里的活，出来打圆场。他尴尬地笑着，快步走到绫辻行人身旁，故作熟络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绫辻老师可是超一流的名侦探。”
绫辻行人嫌弃的瞥了眼搭在自己披肩上的手，忍住没有把它拍开。这位“超一流的名侦探”先生干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拿着自己从不离身的烟杆，一手将那张纸塞进兜里。他看向我与横沟，语气冷淡：“走了。”
横沟正史和我将笔纸都放好，也站起来，和绫辻行人一起跟在和服女子的身后出了大厅。辻村深月跟在绫辻行人身后半步，而我与横钩并排走在这位特工小姐的后方。
这栋林中别墅的通道宽敞，大理石砖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高级丝绒毯。人走在上面几乎听不见脚步声。阳光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照射进室内，为粗糙的石墙和光滑的木质门镀上一层温柔的薄膜，或多或少的驱散了一点此处的阴寒气。
和服女性在一个雕花华丽的门前停下。她微侧身体，将房门推开，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话道：“另外的那两位大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没有人接她的话茬。最神经大条的辻村深月也正因为房内的景色而瞳孔收缩，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和这位全身关节都掩的严严实实的和服女性小姐不同。坐在沙发上捂嘴啜泣、衣着华贵的小姐，她身边坐着的西装革履的男性，以及站在他们身旁袖管挽起、侍奉着主人的仆人们，他们暴露出来的关节都是球形关节。毫无疑问，这些有着人的思维模式和行为举止的“人”，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偶。
拥有自我行为模式的精致人偶——这对于一般人宛若灾难般的事情，对于绫辻行人而言却更像是身处天堂。如果，那些行为模式不是来源于人的灵魂的话。
“恶劣。”这位没什么正义感的侦探先生嘴角下撇。他的指尖摩挲着烟管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冰冷。
横沟正史同样神情不悦：“不可饶恕，这种事绝对不能饶恕。”
坐在城堡的主人们对面的江户川乱步不知何时戴上了眼镜，翡翠般碧色的眼睛中反射出锐利的光。坐在他旁边的艾伦坡露出刘海下的一只眼睛，环抱住小浣熊，盯着对面的两个人偶，神情阴冷。
“终于来了。”江户川乱步平静的说道。他推了推眼镜，不屑的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把整个案件的经过都描述出来。阳光抚在他身上，反射出璀璨的光辉。此时此刻，他就像是宇宙的中心，主持着这个由人与人偶构成的舞台剧。
“非常明显的事——小姐联合医生杀死了家主。”他先是说了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接着，他维持着嘲讽的笑容，目光如炬，“换装，呵。用人偶的面无表情、固定的衣着和错误情报来阻止侦探的步伐——太天真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爱伦，或是那边的绫辻，哪个人都可以解开谜团。”
“很明显，之前给出的那张纸上的信息和这个案件没有任何的关联。明明那个案件的话会更加有意思的。”
“所有人都是目击证人。所有人都是犯人。一切都是为了目的而进行的。”横沟喃喃道，“原来如此。恶的城堡，吗。”
“至于离开这里的路。”江户川乱步举起右手，细碎的黑发顺服的落在他的脸侧。名侦探的食指指着那位和服女性，毫不犹豫的嘲讽道：“这场宴会的主办人就是你——编写了这个剧本、邀请创造亚空间的‘家主’加入，和拥有改变现实能力的‘医生’毫不犹豫地将他杀死，还谎骗他说这只是假死的一环。就为了逃离？”
“现在看来，你也是不过是一枚弃子。”名侦探突然变得面无表情。他不满的眼神落在和服女性身上：“真是，一目了然的无聊的案子。”
“哈。”和服女性的面容依旧平静，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带有掩盖不住的疯狂，“你们逃不了的。只要你们不出现在外界，我们就是安全的。”
“以为把异能力者杀死了，便能关闭离开的通道吗？你们的情报来源不够可靠啊。”早有预谋的名侦探笑得肆意张扬。他看向窗外，葱葱碧绿的爬墙虎布施何时又覆盖住了墙面。
门口，穿着沙色风衣的黑发男人倚靠着门框，挂着轻佻的笑容朝江户川乱步晃晃手：“呀，乱步先生。您要的小零食已经帮您买好了。”
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步举起手枪对准和服女性，面容严肃：“我是武装侦探社成员国木田。反抗是无用的。”
“辻村君。”绫辻行人把烟杆凑到嘴边，“是时候该展现异能特务科的效率了。”
声音落下的同时，城堡大门被踹开。全副武装的异能特务科下属的黑衣特种部队闯了进来。
绫辻行人悠悠的吐出一口白烟，冷嘲：“真是，无趣。”
这场闹剧就这么匆匆落幕了——然而并没有。
被枪指的和服女性奋不顾身的跑向太宰治，被国木田独步开枪击中双腿也没能阻止他的步伐。她狰狞的笑着，像是在奔向自由，殊不知是在投奔死亡的怀抱。
人偶圆润的指尖与卡其色的风衣接触，瞬间，所有的人偶的眼睛失去神采，恢复成最初无机质的质感。
只残存恐惧与讶然。
这条线索断了。
“那个‘医生’在地下通道里，正在往横滨市中心跑。”迅速推理出信息的江户川乱步推了推眼镜，对自己刚刚的漫不经心有些气恼。他气呼呼的骂道，“讨厌的老鼠。”
作者有话说第30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