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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堂前富贵春(3) ...

  •   从前有个男孩子,他大概十七岁左右,瘦高个,留着一头乌发。他觉得这辈子只知道干饭那他指定是没什么出息了。

      “说说吧,你是怎么爱上我的。”

      蒋重山死死的反剪着宋满婴,彼时的少年无比脆弱敏感,仰着头,散着发,水淋淋的眸子死死瞪着,气愤而干涩的道,:“软的不行来硬的是吧?”

      蒋重山冷笑道:“还有更硬的,尝尝?”

      “那你就来糟践我吧!”男孩放弃抵抗,肩也随之塌下,二五郎当的模仿石榴姐,“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

      夜间风一吹,灯笼明晃晃的吊在月洞门前晃来荡去,湿热粘腻的夏季甚至连吐息都没来由地沉重。

      黑暗中一声惊呼,绷直的神经像断断续续的水声流的一塌糊涂。

      “丫头坐下吃饭?”周栎鸿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点了一下宋满婴。

      周栎鸿和周丹行大哥二人坐着小板凳,一副老子就是这儿当家的架势。

      “啊!不了。”男孩嘶哑地开口,“我马上要去一趟必胜客,您先吃吧。”

      周栎鸿笑了笑摆了摆手,看明白宋满婴是不愿意和他们待在一块,实在是不能为难。

      堂前迎春绿叶舒展一片,一条一条抽出翠芽来,宋满婴赶时间不小心绊了一跤。

      周华松目送宋满婴走远警示父亲“爹,如今她的势力已经到不可控的地步了,再这样下去周家怕是容不下这尊大佛。”

      周栎鸿老先生一点也不像五十多的年纪,或许是因为他勤于修面,一双眼睛狭长布满精光:“老二这孩子哪都比不过人家。”

      周华松:?

      “爹,你怎涨别人志气?”

      上午十点半,周丹行才从床上慢慢爬起来,洗脸漱口——昨天他老爹找他谈了一晚上的心!

      周丹行寻思来寻思去觉得他老子讲的挺有道理,反正宋满婴也是他弟弟,钱谷也可以算他弟弟,认干亲反正他没问题。

      其实他也听到昨晚老子哥说的话了,要宋满婴从一开始抱的就是这个念头,他也愿意成人之美。

      只是如此这般兜兜转转,未免有些教人心凉。

      这样想着眼前晃过一道身影——“蒋重山!”

      周丹行一个猛子冲出去:“你他娘怎么在这儿?”

      男人睨了周丹行一眼,眼神瞟向屋内:“我没跟你打过招呼?你还没收下我的聘书礼书?”

      “你他妈!”

      “三书我替满婴收了!”周栎鸿喝道:“老二!喊什么?”

      周丹行向来很怕他老子。

      训斥完周丹行他又恢复了原来笑面虎的模样:“重山啊!丹行和满婴关系又好,又是患难之交,我可一直有意认他做我闺女。咱俩家也可以亲上加亲啊!”

      原来周栎鸿带大大小小的聘品不假,如果儿子喜欢皆大欢喜,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换个名头,反正宋满婴他周家是要定了。

      宋满婴刚带着笔记账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来就听到这句,笑出声来——蒋重山这叛逆小子最烦别人拐着弯让他入坑。

      宋满婴蹲在门口,朝下课回家的钱谷比了个嘘的嘴型。

      宋满婴将钱谷拐到沪上校门口的一家馄饨摊子,那袖口把油的蹭亮的桌椅板凳掸了俩下,让钱谷坐。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沪上学校管的严,一般不会让小孩午时下课,宋满婴一边又抬手招呼小二。

      “老师没说,我见大家都回来了,我就也回家了。”钱谷这俩个月猛了劲长个子,从原先的萝卜丁一下猛窜。

      钱谷一坐下,裤管就有点看不过去了。

      宋满婴大概知晓是什么事,也只是点头,正好小二来了,他便让钱谷点菜,钱谷点完他再补充:“三两玉米猪肉馄饨,少盐,要紫菜虾仁汤且并一个大碗里,醋和辣子各一叠,蟹黄包一笼,油炸钵子糕一碟,油馓子一盘,清粥一碗。”

      宋满婴点的是周丹行平时的一半份量。

      那小二也是个顶聪明的人,但人有什么求便办什么事。

      先上的是大碗馄饨,热气腾腾的被端上桌,汤上飘着油花和紫菜碎虾皮,虾仁和玲珑的小馄饨白嫩嫩的,接着钵子糕油馓子和粥一一端上了桌,那小二殷勤地献上醋和辣子,最后汤包上了桌。

      钱谷随钱定义食不言,然而整个老宋家就没有一个吃饭时不爱叨叨两句的,宋满婴就是一个典型的时间压榨器,前几年忙的时候甚至一边端着饭一边去必胜客开会。

      宋满婴想起必胜客的事情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也确实许久没有这样连轴转过了,忙完之后就是过度空虚,需要做点事做填满,就怕一个松弦什么都赶不上。

      他吞了吞口水,要吃点什么,又什么都不乐意吃,替钱谷分完馄饨之后,直接抱着大碗夹起馄饨蘸醋沾辣,入口舌尖轻微一颤,鲜味醋味裹挟着卷向上颚,猪肉糜的咸味同玉米的甜味接踵而至袭向舌根,半个馄饨在整个口腔内爆汁。

      宋满婴想,钱谷是个异形,他居然不喜欢馓子泡糖水里,他眼睁睁瞧钱谷把馓子掰断泡进紫菜汤里,不免在心里挠了挠。

      “宋哥哥不吃了吗?”钱谷见宋满婴停筷也放下筷子。

      “干嘛呀!”宋满婴揉了揉钱谷毛茸茸的脑袋,发现颅顶的毛要扎手一点,应该是近来才剃的,“我要减肥啊!你要多吃一点要长高的。”

      钱谷这才讪讪的端起碗来:“哥哥你也不胖啊!而且哥哥也要长高啊!”

      宋满婴的的确确没有怎么和钱谷怎么上过餐桌,实打实是平时凑不到一桌,也不知道钱谷究竟是什么情况,他道:“因为哥哥小时候饿惯了,有些东西实在是不能多吃。”

      “哥哥从小时候就减肥嘛?”

      宋满婴想也是这个理:“快吃吧,不能浪费,吃不下就包起来。”

      他见钱谷继续吃了,便向不远处的季甫向招了招手。

      季甫向是必胜客的一个沪上米铺老板,常年着一身补丁青衣长褂,有着极壮的上身和一双极细的腿,故宋满婴能一眼瞧见他,其人眼睛和嘴有点外凸,高高挽着袖口露出一截常年风吹日晒的红膀子。

      “宋会长。”季甫向老老实实的立在宋满婴侧前方,等候差遣。

      “等钱兄弟吃完把他送回家,我去会里有点事情。”宋满婴把钱放在桌上弹了俩下,“你也是,这褂就没见你换下来过,会里所有人我最眼熟的就你。”

      宋满婴摸了摸钱谷脑袋十分和善道:“今天没课了?”

      钱谷摇头。

      宋满婴点了点头,怕钱谷吃一半不愿吃,招呼季掌柜也喝点茶吃点点心。

      回到必胜客就得知一个消息,商船必胜号在渡过海伦港被拦下了,所有商品和海员一一滞留。

      这事就牵扯到外国利益和政|圈,海伦港是西外大洲一个海峡口,这个国家并不大,与华国双方也有一定往来,按理说不应该会挑这个时候发难。

      “滞留具体时间和原因呢?”宋满婴也没时间去找原因了,“我们的人能接回来吗?”

      “九月七号,按我们的人说是在船里发现了鸦 货。”

      宋满婴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鸦……就是大|烟。”

      宋满婴脑后凸凸的疼,恨不得一把掀翻桌子:“这种东西怎么会在我们船上?啊?”他狠狠地扫视一圈逮到人:“方超,我问你船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东西。”

      方超紧紧咬住下唇,他知道此时他脱不了干系:“宋姐我……”

      “还有一个,”宋满婴盯着电报发来的具体时间,一字一句的说道:“事发到现在一个多小时,你们想到解决方案了吗?”

      方招娣首先提出意见:“满婴,是这样不如我们打电话同骆罗廷交涉一下,让他们把没有问题的货物归还。”

      宋满婴点了点头,这是下策:“还有其他意见吗?”

      座下的人都垂着头,海上的生意大多人做也做过,都认为连船带货都要不回来了。

      “宋姐,对不起。”方超年纪轻轻,也没遇过这么大祸,“可是我是真的一箱一箱货检查过的。”

      宋满婴丝毫不留脸面的道:“你的对不起有用吗?你想到办法了吗?”

      方超死死的咬住下唇,眼泪啪嗒啪嗒掉。

      宋满婴撇过头去:“下一船什么时候开。”

      “这月初十。”

      “也快了。”宋满婴拍了拍方招娣示意把她弟领走,“鹰国那边时间最迟推到几号?”

      “十五,也就是中秋。”

      “和商铺老板我排他去干其他活了,等下他小例会可能不在,到时候告诉他我找他有事。”

      众人闻言如释重负地散了会。宋满婴找到秦坤安排他去招一个骆罗廷和鹰国翻译来。

      宋满婴办公室院前有两株玉兰,高高的枝桠正巧搭上三楼栏杆,他所在的二楼得以长年得荫。

      他一拉桌前的小绳,台灯幽暗地冒着绿光,照的桌前信纸一片雪白,他提起冰冷的钢笔唰唰的写下骆罗廷语版的
      骆罗廷罗罗显玉女士亲启

      ……

      咚咚两声敲门声,宋满婴示意可以进。

      “宋姐。”秦坤冒出脑袋来,“货都配全了。”

      宋满婴放下笔,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道:“他们把活让你做?”

      秦坤老老实实地进门背着手,一副扭扭捏捏的道:“原先这活还是方超来,可是他也不愿意。”

      宋满婴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刚刚倪姐过来说各行开始抬高低价了,可能是有意要把我们逼出沪上。”

      宋满婴点了点头道:“我清楚。”

      宋满婴整整写了一张的致歉信,表示鸦货一事自己全然不知,但已经查出来是哪位员工暗中浑水摸鱼,希望能够归还他们的船只及人员,以便求得以后长远的利益发展。

      不一会儿就下了雨,暴雨噼里啪啦的怕打在玻璃上,从宋满婴没关好的窗飘进来。宋满婴冒着迎面风去关窗,楼下的人儿见下了雨大喊一声:“下雨了,收衣服!”

      整个楼噼里啪啦的响起脚步声,宋满婴无力的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又看着墙上“精诚”二字,直到听到众人收完衣服回到工位上才渐渐醒过神来。

      咔哒——轮盘一转,咔哒——
      宋满婴按下八位数字,没过几秒对方接起电话来:“喂?”

      “谢君临,是我。”

      谢君临皱了皱眉,过了一会才道:“宋满婴宋会长?有何贵干?”

      “无事献殷勤还能干嘛?”宋满婴侧着头夹住话筒开诚布公,“一部电影一个条件。”

      “行,宋会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条件和电影明天当面说,下午三点遇见咖啡馆。”

      宋满婴挂了电话,还在翻莫斯科报纸和最近新办的青年报,门叩响。

      “宋姐!徐赴夷回来了!?”

      宋满婴放下报纸看向窗外,玉兰枝叶被雨吹的拍打在窗上,楼下雨里两把伞几乎齐平,徐赴夷抬头和宋满婴对视。

      少年气的开窗,抓起烟灰缸砸向徐赴夷,水晶烟灰缸在雨中当啷落了地,在男人脚前不远处碎成一片一片。

  •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第一段我是十三号看到骑鹅历险记突发奇想也这么写的(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叫抄呢。)
    馄饨是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如意馄饨,绝了真的,下次还去吃!吃不腻 大晚上的真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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