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木叶那些年》夏特爱尔

151、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人很简单。
　　杀朋友很难。
　　宇智波鼬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为了让止水能死得痛快一点，他的手最好再稳一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抖个不停。
　　“对不起，鼬，”宇智波止水握住他的手，“接下来的路，你只能一个人走下去了。”
　　即使年轻，人也是不能随便选择前路的。两条路摆在一起，看起来殊途同归，实际上南辕北辙。他到底是走错了道，踏上了一条无可转圜的不归路。
　　恢复力强有什么用，与人为善有什么用，依然无法弥补犯下的错误。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锐利的刀锋插向胸口，黑色的布料逐渐糯湿。还没有彻底死去，所以感觉得到皮肉在刀锋下撕裂……深一点，再深一点，穿过肌肉纹理和骨骼间隙，触及跳动的心脏，和那狂乱又惶恐的灵魂。
　　——就此，折断了。
　　名为人生的路途。
　　宇智波鼬呆了一会儿，拔出短刀，尚温的血液疲乏而无力地流出。
　　接下来要处理的……
　　是那双珍贵的眼睛。
　　现在还不到放松的时候，所以，绝不可露出软弱的表情。忍下的酸楚变成了可燃的火油，在双目中烈烈灼烧。
　　尸体收入卷轴，留下的痕迹付之一炬。他随便选了个方向前进。不要有岩隐，那些到处寻找五尾的家伙。不要有根部，都是些志村团藏的走狗。不要有宇智波，大家关心的不是五尾，不是止水，是随着力量膨胀的欲望。
　　但还是遇到了人。
　　火之国的商队，因为没有携带太贵重的东西，就没有雇佣忍者，只聘了几个流浪武士，能为了几个铜板帮忙搬东西的那种。
　　“哦呀，居然是木叶的忍者大人。”商队的主人远远看见他，等他靠近后，亲自下车招呼。“真是奇遇啊。”
　　一般情况下，忍者没有回避普通人，就意味着这位忍者身上没有任务，或者他接到的任务，就是针对普通人。
　　于是，他搓着手，凭着生意人的谨慎想要套套近乎，却对上了宇智波鼬那死寂的眼神。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双眼睛啊！
　　笼罩在刘海的阴影下，冷冰冰直勾勾地看向前方，仿佛食肉动物瞄准了猎物，肃杀的意志折射出猩红的光。
　　“您、您是……宇智波？！”他吓了一大跳，吞了口唾沫，”是、是需要、修整一番吗？”
　　宇智波鼬没有回答。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本能驱使他迈出机械的步伐，仿佛一具行走的尸体。
　　“看起来只是路过。”商队主人擦了擦鬓角的冷汗，招呼属下躲远点：“都给我机灵点，让开道！让开！”
　　但宇智波鼬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看了一会儿马车上的徽记，又留意到几张似曾相识地面孔，霎时间，心有所感，若有所思。
　　“我是不是……”他转过身，语声低哑，“在哪里，见过你？”
　　商队主人在心底骂骂咧咧：他怎么知道！
　　他见过的人那么多，不熟的人哪里认得出来？这还是个忍者！见面的时候说不定都有变装过呢！
　　不过，宇智波还是很少见的，尤其是近几年。这位忍者大人看起来还很年轻，宇智波，宇智波……
　　“啊，”商队主人终于还是想起来了，“难道是在汤之国见过的，和瞬身止水一起的那位小忍者？！”
　　闻言，宇智波鼬也跟着想起来了。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
　　父亲把他和扬羽带上北方前线，交给了止水。止水对他们言传身教，体术、忍术、常识，还有……
　　理想。
　　“原来是你们。”商队主人露出谄媚的表情。“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在卖军火，顺道经手了一批人口……然后正好遇到你们几位负责盘查，还帮忙护送了一阵，真是非常感谢。”
　　说着说着，他回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尤其那个，金色头发的忍者大人，他吹出来的调子真是太好听了，我现在还能哼上几句呢。”
　　闻言，宇智波鼬的嘴唇动了动。
　　他想说些什么，来发泄突然涌上心头的怅惘，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真是长大了不少啊，忍者大人。”商队主人上下打量着他，态度明显软化下来。
　　身为商人，纵然是见多识广，可当年大名鼎鼎的瞬身止水和他两个跟班的组合，实在是不同寻常，令人难以忘怀。
　　“我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星星很明亮，”他斟酌着语句，冷淡的寒暄竟带上了一丝温情，“各位的谈话，那些战争与和平的谈话……”
　　“简直，像童话一样。”
　　虽然内容幼稚，不成熟，乱七八糟，但也正因为此，才显出了新生代的生机勃勃。
　　“找到了吗，或者，还有在找吗？”
　　商队主人看着面前凶恶又狼狈的少年，目露关怀之色。
　　“所谓，消灭战争的方法？”
　　就像染料掉色，宇智波鼬那青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
　　“啊——非常抱歉，非常抱歉！”
　　见状，商队主人也变了脸色，连连哈腰：“是我多嘴了！”
　　他担心自己戳到了忍者大人的痛处，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市侩模样。
　　宇智波鼬喃喃道：“没关系。”
　　他的心情并没有改变，还和说出那些话语时是一样的，但人的意志无法改变客观现实，只有眼睛从三勾玉变成了万华镜，仿佛抽开的陀螺，在原地兜兜转转。
　　也因此，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止水……止水，已经死了。
　　剩下的，都是他的责任。
　　绝对、绝对，不可以逃。
　　当车夫们和他擦肩而过，手指轻轻挑动的瞬间，牵着透明丝线的手里剑便飞了出来，缠上其中一人的胳膊。
　　前臂用力一拧，顿时，那人便被拽到了自己面前。
　　也许是因为毫无防备的缘故，当他顺势按上对方的肩膀，扭身提膝、磕上那人的脖颈后，脖颈所连接的脑袋就瞬间折向了后背。
　　“等等！”
　　另一人接连后退几步，把手伸向怀里，似乎要拿什么东西出来。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敌人，我也是木叶忍者——”
　　宇智波鼬根本没有听完这句话，身形突兀地消失在原地，等再出现时，已站在他身后，并扬起了刀。
　　还没等这人回过头来，他就感到自己喉间一热，血雾像花一样炸开。
　　然而，一滴也没有落在宇智波鼬身上。
　　“我……知道。”
　　这时候，宇智波鼬才开口。
　　“你们，是根部。”
　　也许他们只是普通收集情报的忍者，例行公事完成任务；也许他们没来得及和同伴接头，根本不知道止水的事情。
　　但他不敢赌。
　　而在根部忍者失去支撑，扑倒在地上的同时，商队主人也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这可真是，真是，”他满嘴苦涩，“我不知道，他们，他们，”他语无伦次地替自己辩解，“他们只是我临时找来的苦力……”
　　可方才那寥寥几句对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是他不该听到的。
　　“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商队主人向他磕头，重重叩及地面。“我会保守秘密的，求求你不要杀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求求你！求求你！”
　　因为有人吓到逃跑，宇智波鼬没有第一时间冲他下手。
　　而随着逃跑的众人，被宇智波鼬逐一追上、杀死，他眼中的希望也变成了绝望。
　　他只愣愣地看一眼满地的死人，再看一眼脸色比死者还难看的少年忍者，挤出一个和恐惧、悲伤、怜悯揉杂在一起的苦笑。
　　“忍者大人。”他不愿再看刽子手，把脸埋进双手之间，声音发闷。“要保重身体呀。”
　　一阵如泣如诉的狂风，吹过染血的长天，天空蓝得像死亡之眼。
　　——仿佛黑暗中走散的身影……
　　依稀把对方，当成了鬼。
　　少年背过身去，继续前行。
　　乌鸦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凄厉的啼鸣。
　　一色扬羽轻抚他的羽毛，感觉到掌下那瞬间僵硬的肢体。
　　“哟，”九尾也有所觉察，“这家伙，终于怕了？”
　　“九尾！”一色扬羽不满地抗议，“不要吓他啦！”
　　九尾会听他的才怪。
　　与此同时，乌鸦似乎才感受到九尾的气息，扑闪起了翅膀。
　　“啊哈，”九尾幸灾乐祸，“良禽择木而栖。”
　　但下一刻，乌鸦只换了个方向，收回翅膀继续趴窝。
　　九尾：“……”
　　一色扬羽便笑了：“乌鸦不择其主。”
　　九尾冷哼一声，一语双关：“管他择不择的，都是笼中鸟。”
　　被关在笼中的鸟儿，可不止那帮日向分家而已。
　　沉甸甸的乌鸦眨了眨眼，将脑袋藏进一色扬羽的臂弯。
　　一色扬羽一下一下摸着乌鸦的羽毛，沉默片刻，低声哼唱起了那首歌：
　　“笼目，笼目。”
　　“笼中的鸟儿啊，”
　　“何时才能出来呢？”
　　“黎明前的夜晚，”
　　“仙鹤和乌龟跌倒了。”
　　“你后面的是谁呢？”
　　一色扬羽怀着隐秘的期许，循着歌词回过头，只望见一片粉色的海洋。花瓣零落那一瞬，优美近乎悲凉。
　　谁都没有。
　　谁都不在。

---

作者有话要说：　　商队在十四、十五章。
鼬和止水都记得，但扬羽早忘了。
至于为啥是鼬动手不是止水自己挖。
咱觉得原作太扯，总不能真当眼睛是可插拔usb吧，自己动手很容易伤到玻璃体视神经……自杀也没有他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