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木叶那些年》夏特爱尔

15、第十五章

　　入夜时分，商队赶到一处合适的露营地，就地扎起了帐篷，准备生火造饭。因为多了一群孩子的关系，事先准备的粮食不够，他们就把干粮熬成了稀粥。
　　而忍者们则掏出了巧克力豆似的兵粮丸。顺带一提，宇智波美琴版特制兵粮丸加了很多甜味辅料，吃起来跟糖丸一样。
　　经过日复一日的、一日三餐的糖分摄入，再甘甜的食物也会变得难以下咽。宇智波鼬缓慢地咀嚼着兵粮丸，注意到扬羽把手放在腹部，看起来是在忍耐反胃的冲动。
　　除此之外，他们要忍耐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发潮的被褥，野草中的虫子，脏兮兮的衣服，等等。扬羽之前还有点洁癖的毛病，但野外条件艰苦的生活已经把这一点迅速纠正过来了。
　　这就是忍者的一部分。
　　宇智波鼬不是第一次上战场，早就对这一切有了心理准备。但有准备归有准备，不习惯还是不习惯......
　　这种生活，他不喜欢。
　　对于造成这种生活的理由，他心生厌烦。
　　而现在，原本无关的扬羽也卷进来了。
　　他拿起了忍具，站在了这里，忍耐着所有令他难以忍耐的东西。
　　平心而论，扬羽表现得不错。
　　——可是。
　　虽然父亲在让扬羽杀人的时候，扬羽的情绪没有剧烈的起伏，动作也很利索；但当扬羽下杀手的那一瞬间，他又产生了那种......扬羽不在那里的感觉。
　　——像是哪里出了错。
　　而后止水率领的战斗中，扬羽也再度沐浴鲜血，有他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但这时候.......他也再体会不到血液中的炽热和艳丽。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宇智波鼬所处的位置在马车的阴影里，阴影之外是橙红色的火光。被他注视着的一色扬羽沐浴在火光之中，用苦无的尖端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因为是有关封印术的运算，错一个字都会造成南辕北辙的结果，所以必须得全神贯注才行。
　　直到一个小孩子闯入了他们的视线。
　　那是个极其脏乱的孩子，大概两三岁左右，脏乱到让人一时判断不出对方的性别。扬羽冲着那孩子笑了笑，还没等那孩子做出回应，就有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身上干净一点的女孩子慌慌张张走上前来，把那孩子给拉走了。
　　然后哭声就响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宇智波止水凑了过去，“可以告诉我吗？”
　　年长的女孩便告诉他：“和彦的姐姐和那边那位大人的头发颜色差不多。”
　　从名字听起来，是个男孩。
　　“那他的姐姐？”
　　“前天生病死掉了。”
　　但是小男孩还不懂死亡的意义，他只哭着要姐姐。女孩试图安抚他，但没成功，引起了另一名大男孩的愤怒。
　　“吵死了吵死了！”这个大男孩猛地冲过去，指着小男孩的鼻子，“那家伙是忍者，才不是你姐姐！再吵，小心他们把你干掉！”
　　他一时忍耐不住，语气中带着对忍者的深深怨愤。
　　军火贩子坐不住了，他可不想因为这几个孩子自找麻烦。
　　“你们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对忍者大人们要尊敬！”他嚷嚷道，“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一时的骚动很快被强行镇压下来，只有小孩子偶尔的啜泣声响起。
　　怨恨。愤怒。悲伤。怅惘。
　　而这些，都是人与人之间的争斗造成的。
　　宇智波鼬听见扬羽叹了一口气。
　　“我可不是队长这么同情心泛滥的人......”扬羽站起身来，走到一颗阔叶树下，“不过，我不喜欢被低落的情绪包围，太压抑了对身体不好。”
　　于是，他摘下几片不软不硬的树叶，放到唇边，试了试音，从中选出最合适的一枚。
　　宇智波鼬看着这样的扬羽，终于明白了错在哪里。
　　扬羽......扬羽不该是那个样子的。
　　吹叶清锐的声音响起，连成一曲简洁明快的小调。虽然不够优美，但足够有趣。
　　现在的扬羽，即使演奏的不是和筝那样华贵的乐器、也没有调整姿态正襟危坐，却依然显得雅致端庄。
　　——对，就是这样。
　　这才是扬羽最初的模样，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好比沾满尘土的镜子，在擦掉表面的灰尘之后，还是那么的光洁明亮。
　　镜中此刻，恍如昨日重现。
　　宇智波鼬心弦微动，像是被这光芒刺伤了一般，垂下眼帘。
　　短暂的个人音乐会结束之后，掌声响起，众人纷纷大加称赞，再没有人把心思放在令大家不高兴的事情上。一色扬羽又教了几个小孩发声方法，于是孩子们纷纷玩起了树叶和草叶。
　　等一色扬羽脱身出来，整片营地都是此起彼伏的杂音。
　　“好厉害啊，扬羽！”宇智波止水的眼睛被篝火照的闪闪发亮，“居然能吹出那么多不同的声调，我只能吹出一种。”
　　没错，他也是供应杂音的一员，居然还开了写轮眼记下一色扬羽的动作并试图再现然后失败......喂喂，写轮眼是这么用的吗？
　　“过奖了。”一色扬羽摸了摸他的叶子，“每一片树叶都是不一样的，大小，软硬......你选的这片就太硬了。其实，不管干什么都要花时间练习，没办法一蹴而就。”
　　“也对。”宇智波止水把叶片投入篝火之中，“以后有时间再......噫，其实就算战争结束了，我也不一定有时间。”
　　像他这种被寄予厚望的天才忍者，可是要忙着出任务、提升实力的。
　　于是话题又转到了战争、修行上面。
　　听着听着，宇智波鼬把脚收起来，抱住了膝盖。
　　“......为什么。”他喃喃道，“会发生战争这种事情。”
　　如果如果人与人不再争斗就好了，世界上再没有纷争就好了。
　　这样，人们不会死去，止水会有闲暇吹叶，扬羽不会如镜染尘。
　　宇智波止水停下话头，思考了一会儿：“因为人与人之间不能互相理解吧。”
　　军火贩子在这里忍不住插了一句：“以我的经验看，即使人与人之间能够互相理解，依然会因为利益纠葛走上对立面。”
　　“......大叔，你好悲观吔。”
　　“抱歉抱歉。”
　　“我是觉得，只要人和人互相理解的话，就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也能更好地达成共识。我也不是单纯指望理解万岁啦，就是，从大方向上来讲，如果大家能足够坦诚相待的话，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宇智波止水态度郑重地梳理自己的想法，“我还相信，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向往和平的；只要大家目标一致的话，就有合作共赢的可能......嘿嘿，这样太理想了吗？”
　　您也知道啊。
　　就算大部分人都向往和平吧，可惜的是，话语权从来不在大部分人手里。指望那少部分政客能互相体谅，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但话不能讲这么直白。靠战争发死人财的、道德水平不高的军火贩子能怎么回答呢？
　　他只放弃了反驳：“您说的是。”
　　宏观上来说，宇智波止水口中的大道理一点错误也没有，可惜的是，这世上还是亮拳头的多，讲道理的少之又少。就连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开创木叶隐村，也是先亮的拳头、再讲的道理。
　　“对了，扬羽，你是怎么想的呢？”宇智波止水也没打算和外人辩论，更关心自己人的想法，“这种事情反正也没有标准答案，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观点？”
　　一色扬羽点了点下巴，若有所思。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他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是因为，大家都不肯妥协。”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有一方是需要作出让步的。只不过，许多人怀着利己的理由，在主张自己权利的同时，侵犯了他人的权利，并拒绝为了他人放弃自己的权利。
　　宇智波止水按住太阳穴：“你这个看法很有意思，更多是在陈述人们面对矛盾和分歧的态度。”
　　“哪里不对吗？”
　　“唔，在于我无法反驳......啊啊，真是的，令人烦恼！”
　　很多情况下，人们能互相理解，但绝不妥协。
　　“不肯......妥协吗。”
　　宇智波鼬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稍微能体会一点背后的深意。
　　“我......不喜欢这样。”
　　宇智波止水持有同样的态度：“我也不喜欢。”
　　人类也许能够互相理解，有时也会为了共同的利益媾和。前者太过虚幻，后者太过现实，就像海滩上的沙堡，会随着实况的变化而崩塌。
　　扬羽的说法其实也很抽象，但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人们往往易于求同，却难以存异。
　　“别想太多啦。”一色扬羽左看看，右看看，收获两个陷入烦恼中的宇智波，“现在战争就基本没了，再过一会儿停战协议都要签了。等我们长大，说不定连战争都没有了呢......”
　　说着说着，扬羽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宇智波鼬：“......为什么笑？”
　　“对不起，我忍不住。”一色扬羽眉眼弯弯，“你，你，”他分别指了指鼬和止水，“平均年龄连十岁都不到，居然为战争这种大人都不见得能搞清楚的东西烦恼......”他看向军火贩子，“呐，大叔，你一定听得很累吧？”
　　军火贩子连连摆手：“不不，忍者大人们的高见对我很有启发......”
　　然后他就说不下去了，也忍不住笑了：“真是不好意思......只不过，忍者大人们还是先好好保重身体、等长大成人，再来讨论这种事情比较好。到了那个时候，你们的想法说不定已经得到了完善，又或者产生了什么意料不到的改变......”
　　于是，两名宇智波瞬时闹红了脸，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很遗憾。
　　一色扬羽不知道，未来的他们面临很多至关重要的选择，而这些选择，等不到他们长大以后再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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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一章，我修个前文。下午榜单出来再酌情更新。